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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永兴头发花白面上皱纹满布,年纪看起来至少也近五十,他在主子面前通常都垂着眸微微低着头面上带着平和的笑意,给人的感觉温良恭谦实在叫人生不出厌恶,可一旦只有他独身一人,他的背脊便一定是直挺的。
唇角的笑意淡去,那张奇白的不生胡须的脸在夜色之中有几分可怖,他右手拿着一把拂尘左手执着一盏宫灯,宫灯白生生的光清晰的照出他的表情,那是一张木讷的看不出半分情绪的脸,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乾德宫深处,每一步的大小频率都一样,甚至连他衣摆磨挲的声音和拂尘摇摆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连走路都如此克制,这样的人该有如何缜密的心思?
回环的宫廊极其悠长,安静的夜色之中只有这乌衣白灯夜归人,或许是齐永兴会做人,哪怕他眼下地位高绝,可他所住之处却也十分偏僻幽静,且连多余的侍卫都没有,眼见得小院近在眼前,晚归的大太监从自己袖中掏出了开院门的钥匙,那是一把泛着寒光的钥匙,齐永兴上前两步抬手去开锁,可就在钥匙刚触到铜锁之时,平静而木讷的齐永兴突兀的转过了身来,与此同时他手中寒光一点急速的朝东南方的一处飞檐之上激射而去!
开锁的钥匙变成了杀人的利器,这样的速度足以表明他的主人有十分高绝的内力,而这样的内力足以保证他能在沈苏姀和嬴纵来回的几息之间杀人藏尸逃遁无踪,这样的内力更能潜伏在沈苏姀二十丈之外不叫她发现!
“叮”的一声轻响,那杀人利器似乎被人轻易化解,齐永兴不带任何感情的面容之上闪过两分意外,而后,他将拂尘一挥身形极快的朝那处飞檐袭去,身影刚一动手中的宫灯已从他掌心脱出,和早前那般钥匙一般朝隐藏在房顶上的人直奔而去!
白光所到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齐永兴眼底闪过一道显瘦的白色身影,再然后一抹寒光一闪,宫灯应声而碎整个院落屋顶都暗沉了下来,天上的星子光彩暗淡,只能隐隐现出来人的身形,齐永兴足尖点瓦,那双通常拢在袖子里的枯瘦如柴的手鬼骷髅似得朝那人影挥去,来人不退反上,短小精悍的匕首婉若游龙一般缠上了他的手腕!
“刺啦”一声响,乌衣被寒光刺破,顿时露出了齐永兴枯瘦的腕子,肤色奇白的手腕之上却落着一道青色的纹身,白色人影的目光从他腕子上一扫而过,眼底顿时露出寒光!
齐永兴不曾想到一把小小的匕首差点伤了他,眉头当即大皱起来,眼底再不敢有半分轻视,他手中拂尘一扬,刹那而起的劲风将来人的衣袂吹得漂浮作响,枯手在身前结印,齐永兴内力奔涌而出,正要朝来人发力之时眼角一扫却看到了来人衣袂之间的一抹碧绿,齐永兴眉头一皱,定睛朝来人看了一眼,便是这一眼的功夫,那一把极利的匕首已直扑他门面,与此同时,背后不知怎地忽然多了一道诡异的寒气——
眼瞳骤缩,齐永兴侧身一让避开那匕首锋芒,手中功印扬手一挥直朝着白色的身影而去,然而就在他刚出手的那一刹,他自己背脊之上却被一道极其雄厚的掌力猝然击中,齐永兴闷哼一声,身形如风筝一般从房顶之上掉下,那边厢,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将那白色的身影一卷,竟然将他的功印堪堪的躲了开,齐永兴眸色一暗直直落与廊檐之下,他脚步踉跄几下,又轻咳了几声,看着自己破了的衣袖竟然并未立刻发功去追来人。
片刻之后,听闻动静赶来的禁卫军围了过来,那禁卫军头领看着面色不好的齐永兴眉头一皱,连忙道,“齐公公,是否遇见了贼人!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那统领立刻就要去布置,齐永兴却淡淡的拂了拂自己的衣摆,摇了摇头走向自己的院落,“哪里有什么贼人,咱家不小心摔了一盏灯而已,回去吧。”
话音落下,齐永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门之后,那禁卫军统领四处看了看,只见到一盏宫灯和几片瓦砾摔落在地,他想了想,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去。
嬴纵一路御风而行,速度快的让沈苏姀有些眩晕,她眸色深沉咬牙不语,回头看了看未曾有人追上来才松了口气,不多时二人便顺利回了长信殿,从窗口跃入寝房,沈苏姀甚至还未曾站稳嬴纵便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窗台之上。
“刚才你在骗我。”
嬴纵墨蓝的眸死死盯着沈苏姀,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沈苏姀拉下面上白巾,身子挣了挣嬴纵却不放,她便放弃了抵抗,只凝眸问他,“你可看到了?齐永兴手腕上的那个纹身竟然是青雀!若是巧合便罢了,若不……唔……”
嬴纵吻了下来,不容置疑不能反抗粗暴到似惩罚的一个吻,只有吻还不够,他的怒气伴随着亲密的接触逐渐演变成烫人的欲望想要将沈苏姀就地吃下去,唇舌纠缠相濡以沫,听到沈苏姀因为呼吸困难发出的喘息嬴纵快要将那不堪一握的腰揉断在掌心之下,这个角度太好,这个姿势只对他有利,沈苏姀根本挣扎不出,不仅挣扎不出,反而被他带着逐渐沉沦,某一刻,他忽然一把搂住她将她面对面抱了起来……
察觉到他要将她抱去床上,沈苏姀气息一乱有些紧张,她一把抓住他肩头,咬着唇对他摇了摇头,嬴纵眯着眸子看她一眼,朝她做了个口型便径直走到了床边将她放了下去。
嬴纵说,“别叫出声来……”
看着嬴纵褪去外袍铺在床上之后才将她放上去沈苏姀立刻便知道了他要做什么,背脊甫一挨上床榻沈苏姀便咬着唇往后退,可嬴纵一把攥住她的腰身不叫她退,另一手摸上她腰间的丝绦缓缓解开,沈苏姀不安的扭动着,却根本脱不开他的桎梏,嬴纵居高临下的欣赏沈苏姀染上粉色的双颊,他是不想在这里要她的,可是今天晚上她委实惹恼了他!
不罚她不足以平心头之火!
他会克制,一次,只一次!
嬴纵的眼神有些吓人,落在她腰间的掌心却烫人的厉害,身前凉意来袭,沈苏姀心知今夜是免不了了,索性再不乱动,她身上的被勾起了火,酥麻正从他游曳的指尖绽开……
沈苏姀哀怨的趴在嬴纵胸口,看着嬴纵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嬴纵唇角微弯的吻着她的额头温柔安抚,却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了沈苏姀受的折磨!
就在刚才!沈苏姀刚经历了一次比牵机咒发还要难受的煎熬,他的动作那样缓慢而沉重,每一下都似乎要将她的灵魂挤出去,他除了粗重的闷哼之外再未发出任何声响,可她却快要疯掉,腰酸腿疼都比不上那被情潮折磨却不能出声的惩罚!
他是故意的,就因为她假装睡着骗了他!
沈苏姀想用最哀怨的眼神把嬴纵看的内疚,可今夜总是事与愿违的,嬴纵墨蓝的眼瞳之内又燃起了火,沈苏姀心头一凛,心知适才那般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够,她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回去,嬴纵唇角的弧度在扩大,大手从她丝缎般的背脊滑下落在了她的后腰之上,内息一起,源源不断的热力从他掌心透入她酸软的腰肢上,顿时让她好过许多。
他如此似是讨好又似是安慰,沈苏姀撇了撇嘴将脸贴在了他胸口,闭上眸子接受他的温柔,待身上舒服些她才轻轻呼出口气,压低了声音道,“齐永兴有问题。”
嬴纵轻抚着她的后腰,有些受不住她说话的时候唇瓣和热气擦过他的胸膛,他定了定神,语声低哑道,“青雀是南煜王族厉氏的图腾,能将图腾纹在身上,要么是厉氏之人,要么便是厉氏最忠心的家仆,他是在北魏皇帝身边三十多年的人,若是真心留在北魏,身上便不该还留着南煜的图腾,凭他的身手来看,那夜之人很可能是他。”
“嬴纵……”
沈苏姀唤了一声嬴纵的名字,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为何而犹豫不决起来,嬴纵抬起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顶脸颊,低低道,“不想说便不说。”
沈苏姀抿了抿唇,将嬴纵紧紧抱了住。
见她如此嬴纵眸色微暗,却是道,“明夜二更之后我来接你,无论何事等离开魏宫之后再说,今夜之事多少有些影响,若是我一人便罢了,你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不可多留。”
沈苏姀点了点头,忽然道,“若齐永兴当真和南煜有什么关系,我猜这位国师恐怕也和南煜有关,若他还未死的话,南煜,怎么又和南煜有关了?!”
嬴纵低低“嗯”了一声,听她语气十分低沉便将她揽在了怀中,压低了声音道,“任何事都没有先带你安全离开来的重要,此事等到了昆仑之后再从长计议!”
沈苏姀早已累极,亦觉得眼下想得太多根本无用,便听了嬴纵之语闭眸睡去,嬴纵见沈苏姀睡着方才松了口气,眼底暗色一闪而逝,他总觉得这个时候出现事关南煜的图腾委实算不得好事,而且,似乎在很早的时候南煜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这一夜沈苏姀睡得极沉,也不知后来嬴纵为她做了什么,总之第二日早上醒来之后她身上除去一些暧昧痕迹之外旁的并无什么不适,只是到底是有些疲累,于是乎这一整日沈苏姀身上都有和平日不一样的慵懒意味,眉梢眼角亦有些微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明艳了几分,沈苏姀不知自己变化,身边的两个侍女却知,然而这两侍女未经人事自也看不出什么来。
今夜夜间便要走,沈苏姀这一日只想安静的待在长信殿莫要再惹出什么乱子便好,又问了侍女昨夜宫中有没有出什么事,看那两侍女迷茫的面色沈苏姀就可以确定昨夜之事没有闹大,这本来是好事,可沈苏姀心底的那股子不安却在加剧!
世事总是难如人愿,沈苏姀本是想安宁一日,奈何还未至午时便有人来请她,来请的宫女乃是长乐宫的侍婢,沈苏姀想到嬴华阳上次便是由拓跋浅出面的不由得一阵紧张,今夜便要带她走,若是她此刻有哪里不对了便要改变计策了……
沈苏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出了长信殿,带路的侍女却又不是将她往长乐宫带,沈苏姀眉头一挑有些疑惑,见这侍女是要将她带往御花园才放心了些,大庭广众的,即便是拓跋浅性子冲动跋扈也不会闹得太开,拓跋浅昨日才拒嫁,今日便要见她,所为何事?
事实证明沈苏姀想错了,要见她的人根本不是拓跋浅!
“这位就是二殿下带回来的姑娘?”
拓跋浅仍是一身樱粉裙裾明媚而张扬,许是因为昨日拒嫁之事闹得拓跋昀说了她,今日她的表情略有几分消沉,而此时说话的却是站在拓跋浅身边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的脸生的并不十分出众,可那双眸子却实在是晶亮好看,黑漆漆的瞳孔里头好似映着一团火,再加上这一身红衣,女孩子稍有的飒然尽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人虽然瞧着十分特别,可这说话的语气却似乎带着几分敌意,目光还有意无意的往沈苏姀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女身上扫去,沈苏姀双眸微狭,颇有几分疑惑,能和拓跋浅并肩而立在御花园的年轻女孩子会是谁呢?
“你到底是西楚的郡主还是大秦的王妃?”
女子的口吻十分硬郎,再加上那通身的气势,倒是有几分嬴华庭和西岐阑珊合二为一的感觉,沈苏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