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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说青袂两日之后才到,沈苏姀没想到青袂来的这样快,她心中十分不安,看到青袂就仿佛看到了希望,再加上青袂是对他们夫妻十分亲厚的长辈,她心中稍安心底更为动容,青袂身后跟着青溪,青溪只站在远处,扫了床榻之上的嬴纵一眼眉头微皱,而后对沈苏姀十分恭敬的点了点头,青袂亦安慰的看沈苏姀一眼走到了床边来,沈苏姀见状赶忙让开,便见青袂握着嬴纵的手腕一瞬,又仔细的往他百会几处大穴之上探了探,最后沉了脸。
沈苏姀心头一跳,“师尊?”
青袂一叹,“这小子不听话,这段日子消耗的太过了,不太好。”
沈苏姀闻言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其余几人闻言也是面色一暗,青袂见诸人如此却是扯了扯唇,“情况再坏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话像是安抚,却丝毫没有起作用。
青袂看着沈苏姀煞白的脸道,“要救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准备一下,今日时辰不早就算了,明日一早启程回昆仑,我在昆仑为他备下了养伤的寒池,阿茹本要随行我未曾准,明日一早启程,后日下午便能到,到了昆仑一切都好办。”
说着青袂看了看这帐中,“幸而我临时改了主意,这地方哪里能治病?”
对沈苏姀来说只要能治病都好,在哪里治都没有关系,她忙不迭的点头,青袂便向后一招手,青溪上前来,递给了青袂一个小玉瓶,青袂接过那玉瓶,从里头倒出了几粒药丸来给嬴纵喂了下去,而后又仔细的为嬴纵检查了下才作罢。
沈苏姀心底揪成一团,“师尊,他……”
青袂撩着袖袍起身来,“你想问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沈苏姀唇角微抿,还是点了点头。
青袂叹口气,“浮生散很是厉害,何况他现在基元已毁内力全无,这个境况便是为师都不能肯定,即便是醒了,也不敢肯定他还能不能成个正常人……”
沈苏姀如坠冰窟,面色顿时青白一片。
他是大秦的太子,是大秦的战神,他是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他是要挥斥方遒统御千军万马的,若有朝一日他再不能上战场,甚至再不能拿剑,那……
猛地闭了闭眸子,沈苏姀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拢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攥,沈苏姀的面色比青袂未说这话之时更为平静,青袂看着沈苏姀的目光有些心疼,却也未说旁的话,只道,“徒弟媳妇,为师就这么一个徒弟,不会轻忽的,你心底也放宽些,最差就是不能当皇帝,有什么大不了,我鬼谷门下的人也不在乎这些!”
沈苏姀垂眸看着嬴纵,青袂又道,“徒弟媳妇,往后你可要辛苦些了。”
沈苏姀强扯了扯唇摇摇头,她怕的从来不是辛苦。
见沈苏姀这模样青袂也知道一时劝不住的,便摇摇头不再多言,只让沈苏姀脱了嬴纵的上衣为他走了一次针,细长的银针深入皮肉三寸,沈苏姀眼看着,明知道不是那么疼,可她却觉得自己骨头缝儿里有刀在刮一般,行完了针已经是暮色初起。
容冽安排好了帐篷,沈苏姀亲自将青袂和青溪送过去才作罢。
再回到帐中之时容冽、容飒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香词跟着她进来,见她甫一入帐便坐在嬴纵的床边发怔忍不住红了眼,“主子,殿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听见香词哽咽沈苏姀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仿佛不知道她这么一个冷面美人怎么也会哭了,看了看香词她却是一笑,拿过一旁的帕子为嬴纵擦脸,口中轻声道,“你知道吗,他有一次问过我一句话,我那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才知他早就想到了有今日。”
香词眼眶泛红的看着沈苏姀,本想去搭把手,可沈苏姀在嬴纵之事上素来亲力亲为,从来没有她插手的份儿,香词未接话,沈苏姀便又看了她一眼,摇头失笑,“你一定在想,如果他一直这样我该怎么办,想了下,我除了守着他以外也没别的法子,我和他在别人眼中都是能呼风唤雨逆天改命的人,可到了这时候,我也想去拜一拜佛。”
微微一顿,她停了手,只定定看着他,“那一次,他问我,倘若他有朝一日变的百无一用,比如不能舞剑不能带兵不能走路不能抱我不能……嗯……他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他问我会不会嫌弃他,你听听,他那时候就想到了今日!”
沈苏姀放下帕子,又起身去顺他的头发,一转眼,见香词还站在那泪光盈盈的,她不由得一笑,“怎么还站着?去看看师尊可用了晚膳,这个点儿了,大军也该回来了吧?不知道今日是否和北魏对上了,也不知道胜败……”
沈苏姀话音未落,仿佛为了应和她的话,军营之中骤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军号声,眉头一皱,沈苏姀猝然看向香词,“去看看,马上来报。”
那是大军回营的信号,香词当即转身而去。
沈苏姀一边听着军号声一边为嬴纵掖着被角,某一刻,军号声忽然停了,她的动作忽的一顿,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回来的人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少!
香词很快的去而复返,且面色微白的看着沈苏姀,道,“主子,今日咱们败了。”
沈苏姀豁然转身眉头紧皱的看着香词,香词顿时被那目光一慑,却是抿了唇道,“是真的,咱们的人损失了近一万,今日是天狼军和镇北军一起出战,损失大都在镇北军。”
香词这话并没有让沈苏姀的心情变好,她垂眸想了一瞬还是站起了身来朝外走,“几位将军在何处?我要去见他们……”
“将军们都在中军大帐。”
走出大帐便看到容冽和容飒,沈苏姀看着容冽吩咐一句“好好守着”便朝着中军大帐而去,一路上遇到许多巡逻卫兵,越是靠近中军大帐士兵越是多,士兵们有些不知沈苏姀的身份,可看她一个女子公然出现在营中又不敢拦着,沈苏姀不在意这些目光,刚走到中军大帐之前却被拦了住,拦着她的是个面生的小副将,他也没想到军中有女子,有些拿不准的道,“军中……军中不留女子,你是谁?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中军……”
这副将的话并未说完,因她看到了沈苏姀手中的令牌!
小副将面色一白,骤然跪倒在地,“见天狼令如见太子殿下,末将该死。”
中军大帐的正门就在十多丈之外,夜色初临,大帐之中点亮了灯火,沈苏姀看到许多道身影在帐中走动,沈苏姀收回天狼令,低声道,“起来吧,莫出声。”
沈苏姀说完便带着香词朝大帐正门走去,刚走近便听到了里头传来的怒骂声!
“他娘的!北魏的龟孙子忒嘴贱,被他们一喊镇北军那群蔫孙的心就不定了,他们左翼不顶用,害的老子的右翼也乱了,老子没用,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折了!”
说这话的是朱瑞,沈苏姀脚步微顿,停了下来。
昨夜到营中再至今日,若非听说今日战败的消息沈苏姀一颗心都在嬴纵身上哪里会来管前面的战事,没想到一来便听到此话,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好。
“朱将军,此事怪不得你,镇北军本就比不得天狼军,会乱也是正常的,眼下的情况,莫说镇北军,便是天狼军的弟兄们怕也是人心惶惶了。”
“世子爷,不是我老朱灭自己的威风,实在是……实在是天狼军额弟兄们都是殿下亲手带出来的,到了这个时候,偏生殿下却……我老朱性子冲动,可战事上却不敢马虎一二,今日那北魏狗在军中喊殿下已经……已经那啥了之后,天狼军的好些兄弟爆吼一声就冲上去了,好多人因此才丧了命,北魏狗想用这一招来扰乱军心必定百发百中!”
“听闻今日师尊他老人家到了营中,不知道殿下何时会醒呢?”
“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醒来的?”
“要不要直接告诉兄弟们殿下有事需要回君临?”
“不行,北境这么紧张凭殿下的性子他怎会走,这么说又要让北魏狗抓住把柄了,还不如直接说殿下被北魏狗下了毒,可惜苍圣军那边要是知道咱们殿下也出了岔子,或许又会不服管束,眼下可怎么办?若有人能扮殿下去吓吓魏狗就好了!”
“谁能扮殿下?人倒是能扮,可赤焰不让人碰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谁会殿下的身手?哎,关键是北魏此次调集的兵力或许在二十万以上,他们出了石鼓关就在雁北关几十里外,这么虎视眈眈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一场恶战!”
“不管殿下怎么的,咱们先把魏狗打跑了才是正理!”
“对付魏人,最好——谁在外面?!”
宁天流一声冷喝,帐中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帐门的方向,朱瑞一掌拍在桌案之上,提着剑便朝门口走来,还未走到门口,那帐帘先被人掀了起来,沈苏姀墨发白裙站在门口,看着杀气腾腾走过来的朱瑞眯眸道,“是本宫,不用担心。”
“娘娘……怎么……怎么是您?”
朱瑞就差拔剑了,看着沈苏姀满脸意外,在他身后,七八人齐齐起身对着沈苏姀一拜,宁天流绕过众人走到沈苏姀身边来,“你怎么来了?”
沈苏姀看他一眼走入了帐中,她的面容本生的极美,面上虽有疲惫眉头也皱着可仍然挡不住那股子叫人惊艳的贵胄风华,她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沉肃和凛冽淡化了身上的貌美娇柔,无端的叫这些浑身血气的汉子站直了身子。
申屠孤亦站在人群之中,从那帐帘掀起来开始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
沈苏姀谁也不看,径直从将领们之间走过,而后袖袍一扬坐在了主位之上,看着底下那一圈人,她沉声问道,“说说太子殿下是怎么受的伤?”
宁天流眉头微挑,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大家都不知道沈苏姀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追责?
最终还是朱瑞上前几步道,“娘娘,那一日是末将和殿下一起出去的,还有苍圣军的几位将军,本来设定好的就是殿下假死,却没想到那北魏的神弓营十分厉害,更像是提前知道了我们的布置忽然半路杀了出来,虽然计谋成了,可殿下还是被神弓营的箭给伤了。”
微微一顿,朱瑞猝然跪地道,“是老朱不曾保护好太子殿下,请娘娘降罪!”
沈苏姀眯眸看一眼朱瑞,“那神弓营如今在何处?”
朱瑞抬眼看看沈苏姀,又低头道,“当然殿下受伤,我们忙着看顾殿下,那神弓营又急着退走,我们怕是计谋,然后……然后被他们逃走了……”
“也就是说,那神弓营眼下也在那二十万大军里头?”
沈苏姀问一句,朱瑞点点头再不言语。
沈苏姀微微颔首,而后忽然站了起来,她眸色冷肃的扫过在场站着的每一个人,沉声道,“诸位都是殿下最为信赖之人,如今北魏来势汹汹,大秦已到了艰危之时,殿下受伤不能与诸位一同战斗,那就由本宫代替殿下与诸位一同守关。”
话音落下,满堂的将军倒抽一口凉气。
宁天流疾步上前,“你说什么?!师尊已至,你该明日和他一道离开!”
沈苏姀不做解释,只从袖子里将那枚令牌拿了出来,令牌一出,所有人一愣之后瞬间跪倒在地,便连宁天流都跪了下去,沈苏姀抿了抿唇,语气愈发沉冷,“很好,见令如见太子殿下,从明日起,本宫会来这中军大帐和诸位一起商议军事。”
说完这话沈苏姀语气又稍稍一松,口中却道,“天狼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