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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不怕他!
嬴纵下颔微收,终于不再那般迫人。
沈苏姀双拳攥紧,浑身僵硬的由他揽着,那克制的表情在她稚嫩的面容上略显诡异,她直了直背脊,那满是漆黑的眼底便再也什么都看不清,额前的刘海被夜风掀起,一双修长的黛眉打破她面上的稚气,竟搅得他心头紧动。
沈苏姀复又低下头,微颤的肩膀仍是谁见到都会觉得楚楚可怜,从嬴纵的方向看下去,她衣裙微敞,正露出细白的后颈,那般纤娆,他一只手便可以拧断!
“欲往何处?”
沈苏姀不安的动了动,“回府。”
想到适才他们马车要去的方向,嬴纵眼底闪过不置可否,再不言语,只将落在她背上的手往下一滑,握住她的腰身就将她转了个向——
天旋地转之间沈苏姀的背脊紧紧贴住了嬴纵的胸膛,他身上一片冰凉,直直涌向她的后心,她瑟瑟一颤并不知他意欲何为,“敢问王爷——”
“送你回府。”
她的话语被他截断,沈苏姀眉心一皱道不出其他,他杀了她的马毁了她的车还伤了她的人……送她回府自是应该,只是她仍是不懂,他如何发现她且追了上来?
有青甲军将香书抱上了马背,跟在他们之后疾行起来,夜风在耳边呼啸,嬴纵长袍宽袖迎风而舞,将沈苏姀小小的身子全然裹住,沈苏姀周身都是他凌烈霸道的气息,满是攻击性的从她周身毛孔侵入,如同十年前一样,似要将她生生吞噬、撕碎——
“赤焰从不许旁人近身。”
低寒的语声擦过头顶钻进耳蜗,沈苏姀不由垂眸去看那马头额间的烈焰形状,曾经,她也有这样一个性子执拗的伙伴,“但凡如此,必定忠诚。”
不曾想她会接话,嬴纵眼眸微亮,“可会骑马?”
沈苏姀默了默,颔首,“会。”
嬴纵闻言再不言语,只调转马头拐进了一处偏道,正是抄近路往沈府而去,沈苏姀的眸光不由再次幽深起来,她只报了她的名字,他便知道了她的身份。
归来那夜,不顾太后之仪,辱尽文武百官。
第二日,封王受营,位极人臣!
刚才,他砍下了如日中天的窦阀表少爷之头——
从十二岁至今,八年边关征伐,如今,他带着赫赫军功归来,他便像他腰间的玄墨重剑,无人知道他的剑锋将要挥向何方,这君临城中有荣华,有富贵,还有凡人不可企及的权势与名利,他所图为何?
与偏道之中疾行一阵,某一刻,沈苏姀眼前豁然开朗。
沈府遥遥在望,嬴纵落鞭急行一阵便到了府门之前,守门的小厮不知为何站在门外,看到沈苏姀回来立刻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嬴纵拿住沈苏姀的腰身将她抱下马来,沈苏姀刚刚站稳赤焰便哼哧着朝她靠了过来,嬴纵不由眉眼一深,“赤焰果真喜欢你。”
沈苏姀看了看赤焰,面容平静的一福,“多谢王爷。”
嬴纵点头,看青甲军已将香书交给了沈府小厮便调转了马头,沈苏姀本以为他准备离去,却不想他忽的转身,欣长挺俊的身量微倾,墨蓝交加的眸子深若渊潭。
“如今可还觉得本王似妖如鬼?”
沈苏姀浑身僵住,脑中轰然一声成一片火海,烧的她心头一搐,再看嬴纵,他却已转身打马离去,挺直的背影隔得那般远仍是透着股子威慑!
沈苏姀看着那身影渐渐溶于夜色中,失神良久。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身后的小厮背着香书走到她面前,看着离去的大队人马一脸疑惑,沈苏姀不愿解释,只转过身来看面如菜色的香书,那小厮又看了看嬴纵等人消失的街市,面色忽然一变,有些慌忙的叫道,“瞧我这个记性……小姐快进府去吧!太后的懿旨下午就来了,可惜您不在府中,老太君急坏了,到现在还等着您呢!”
沈苏姀挑眉,眸中锐色一闪。
一路疾驰,嬴纵最后停在了一处外表寻常的民宅之前!
“吱呀”一声响,院门打开当首走出一人,白衫玉冠,面容俊朗,一双星眸温润睿智,通身透着风流雅韵,很难想象,这般的兰芝玉树之人是能一人斩百人的军中神将!
“可算是来了!”
宁天流朗声一语,好看的眉头扬起,连声音也带了意气,“怎生如此之久,难道一个窦齐还要你下不了手不成!”
嬴纵利落的跳下马来,将长鞭往身后侍从怀中一扔,一言不发的往院中走。
宁天流眸光一转,不由看向嬴纵身后几人,两个墨衣青甲的少年正跟在其后,俱是嬴纵近侍,其中一个浓眉圆目的清秀少年笑嘻嘻跟上来,倾身在宁天流耳边嘀咕几句,宁天流眸子越睁越大,不能置信的道,“你向来不近女色,如今竟看上个小娃娃?”
那少年名叫容飒,闻言笑起来,“世子爷您不知道,那沈家五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小娃娃,赤焰好像挺喜欢她呢!”
“赤焰何曾亲近过别个……”
宁天流眸光微变,说完又有些不相信的看向另外一个同样墨衣青甲、却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冷峻少年,“容冽,你说说。”
容冽只横看了宁天流一眼,宁天流当他还若往常那般不予回答,却不想就在他正要再问问容飒之时耳后却飘来冷冷四个字。
“十分喜欢。”
宁天流眸光一亮,眼底生出些许兴味——
嬴纵快走在前,仿佛未曾听到身后诸人之言,只问道,“十八将军在何处?”
宁天流闻言立时肃容,抬手一请,“这边——”
一行人绕过亭台楼阁往庭院深处而去,只听到没过一会儿宁天流的声音又传了来,“说好的杀几个窦家兵就算了,你却连窦齐也杀了……你怎么不干脆去把窦国公府给平了……啧啧……我怎么这般头痛……”
☆、014 曾败于一人之手
“七王爷战功赫赫武运昌隆,戍卫西境八年未曾有一败!”
“岂止是未败!那焉耆国威胁我大秦已久,现如今却是折在了王爷手中,真真振奋人心!在我等外路将士眼中,王爷当真是战神转世!”
灯火通明的议事堂中,十多个身着便袍的英武男子齐齐而坐,他们多出身寒门,靠自己血汗拼得帝国武将中的一席,然而大秦朝堂权阀遮天,没有过硬的身家背景,他们也只能被外放至穷乡僻壤的无功可立无敌可杀之地。
宁天流含笑坐与左下手第一位,闻言亦将拜服的目光落向了主位。
青铜鬼面被灯火映的五彩斑斓,獠牙森森发亮,那一双素来锐利的眸子却是微狭,一时叫人辨不出情绪,嬴纵挺俊的身子浅靠与身后椅背,手中随意把玩着腰间墨剑,听着底下众人之语……似是津津有味。
“放眼大秦,能以一军之力灭焉耆唯有王爷一人。”
“如此运筹帷幄之谋断,大秦上下百年都找不出第二人,如此悍勇之赫赫军威,大秦往前看往后数,只怕也找不出第二支天狼军!”
群情激昂,赞誉无双,诸位将军眸光锃亮的看着嬴纵,颇有些期盼他接话的意思,嬴纵唇角微抿,“大秦良将颇多,雷霆之军亦并非天狼军一支,诸位实在言过。”
他的语声略有低寒,郑重不似客气,众人本就畏他,此一言更是将大家的热情浇熄,诸位将军面面相觑一阵,谁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爷自谦,便是当年的步天骑在,只怕也不过如此。”
一道略显沙哑的语声忽然响了进来,众人转眸看去,一身蓝袍坐与末位的年轻男子正面色沉肃的看着嬴纵,“大秦上下百年,精兵强将实在是多,然而称得上神兵的也不过步天骑与王爷的天狼军,至于战将——若是那苏彧尚在,或能与王爷比肩!”
众人面色大变,气氛猛滞,诡谲的气氛叫人窒息。
步天骑……苏彧……
这两个久远的词好似带着魔力,一出口就让所有人都失了言语,想当年,苏家的步天骑乃大秦铁军,无论是犬戎亦或东岛俱是闻风丧胆。
而那苏彧,与一众皇室权阀小辈同出皇家虎贲营,少年悍勇,十二岁便随其父领兵抵御焉耆食人族,那时尚为皇子的嬴纵亦是十二岁,亦在同年驻兵与西境,彼时的天狼军不过是一支散军,然而便是一只散军在嬴纵手下也是常胜之军——
既生嬴纵,何生苏彧!
彼时两军与九巍山南北分立共御焉耆,一为天家皇子运筹帷幄,一为门阀少将谋而后定,天狼军愈战愈勇,步天骑威势不减,三年苦守,这两位年轻的帝国新星在西边的风头一时难分上下!同出虎贲同岁且同敌,有多少人将此二人的明争暗比看在眼底,俱是年轻一辈,本还想等着他们分出个高下,却不想那苏彧竟生了反心……
“傅青,那苏家步天骑乃是叛军!那苏彧是叛将!皆是我大秦军将之辱,尔不仅不以其为耻,怎生还能同王爷相比?”
诡谲的沉默之中忽有人开口呵斥,那人生的虎背熊腰,年纪颇长,话音落定便有人附和,而那叫傅青的年轻将军闻言眉心一皱,虽未回嘴,面色却透着不屑,那老将军见他如此表情不由更怒,然主位上的嬴纵一言不发,他便也不敢放肆,场面一时间变得好不尴尬。
“好啦好啦,天狼军的功绩自有帝国奖赏,何时需要你们来赞誉?”
宁天流忽然出声,那润透的声线带着两分调侃瞬时便将尴尬化解,他笑笑,眸光扫过嬴纵,嬴纵却仍是垂眸不言,宁天流眉心微蹙轻咳一声,继而语声慎重起来,“今日邀诸位来此,乃是为共商外路军回京述职一事……”
夜色深重,无星无月的天幕黑漆漆的骇人,宁天流将诸人送走,回屋便看到嬴纵正站在窗边沉思,挺俊的背影带着两分冷肃——
“外人只知你与苏彧在西边斗得难分高下,却不知你们在虎贲营便是敌手,所谓野心覆天之人必定寂寞入骨,你们高下未分,少了他那样的对手,你有些失望倒也正常。”
宁天流挑眉走过去站在嬴纵身侧,语气微凉,他亦是出自虎贲营,自然知道的比旁人多,苏彧当年之姿……宁天流摇了摇头,眼底仍有两分遗憾之色。
嬴纵背脊笔挺,青铜鬼面森寒,并不语。
宁天流见他这般已是如常,索性走到一旁为自己斟茶,然刚拿起那茶壶他的动作便是一顿,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看向嬴纵,“我还记得五年前出事之后你回过君临一次,皇上因你办事不力而发了大火,可步天骑叛变,你独自镇守西境根本无暇去追杀叛军,当年在西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嬴纵周身之势莫名一寒,墨蓝色的双眸微狭,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夜中何处,他并不答宁天流之语,静默良久,忽而语气莫名的道,“我此生……也曾败于一人之手——”
宁天流正饮茶的手微滞,抬眸就看到嬴纵侧影孤清的转身朝内室而去,他眉头皱了皱,正想说点什么却又听到嬴纵语声威慑的声音再度传来。
“明日需得进宫陪太后看赛马,窦准交给你搞定。”
字字威然霸气不容他不遵,好似适才那些萧索之感皆是幻觉。
宁天流眉头皱褶立时更深,无奈的放下茶盏向着屋中酒柜而去……而此时的沈府伽南馆之中,香词正在为沈苏姀明天该穿什么骑装而发愁……
------题外话------
从明儿开始将会是全新情节!大家要乖乖追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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