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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斯一言不发,从餐桌旁站了起来,目中无人地走了出去。金森也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天花板。卫明觉得心里憋气,只好低着头做出吃东西的样子,但这样的嗟来之食他是不会尝一口的。
晚餐在有些压抑和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
客人们被安排到不同的舱室里休息。舱室里也放着大休息室里的那种泡状容器,但卫明并不敢用。他躺在地面上,用一只胳膊枕着头,松驰一下紧张的神经。由于极度疲劳,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大睁着双眼,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周围是一片黑暗,绝对的黑暗,他焦急地等待着,为什么还不出现响声呢?他突然吃了一惊,他在等什么响声呢?想不起来了,可是,该有那么个响声才对呀,如果再不响,他可真的要急坏了。也许马上就要响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响。为什么还不响呢?快一点吧,脆弱的神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啊!旁边好像有人,在黑暗中他怎么能看到他们的脸呢?可是他看到了,是云,她在瞪着他,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笨?”又出现了一个人,是银湖女王,她本来低着头,竟抬头向他笑了一笑,她又会笑了?几个巨人在不耐烦地咕哝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这“喀嗒”的声响还是没有到来,卫明再也耐不住了,他在身上掏着什么,掏啊掏,坏了,他掏了个空,那枚古钱呢?它怎么不见了?糟了,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急之下,卫明出了一身冷汗,蓦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到怀中去摸那枚古钱,它没丢,还好好儿的在那里放着呢。真是神经过敏,他慢慢坐起身来,周围光线暗淡,舱室虽然不大,但只有几件简单的叫不上名字来的器物,在暗影中孤孤零零,也就显得有些空旷。卫明的视线扫了一圈,在这静寂的黑夜里,他的另一种感觉变得敏锐起来。那就是嗅觉,他好像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飞船上怎么会多出了这样的气味?
危险!
卫明一跃而起,他飞快地跑出了舱室,在安排舱室时,他有意落后,被安排在最后一个,所以记住了所有同伴的房间。此刻,他迅速跑过走廊,冲进了大山的舱室。大山躺在地上,卫明用力推着他的身体,但他陷入了沉睡中,毫无反应。
另外两个巨人呢?卫明急忙闯进了大树的房间,大树也同样昏睡不醒。大风也无论怎么摇晃都没有知觉。房间里都有那种奇怪的气味,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银湖女王和云在同一个舱室里,她们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面。卫明转了一个弯,也来不及敲门,就闯了进去。令他吃惊的是,房间里空无一人,也有那种奇怪的气味,她们俩到哪里去了呢?
难道是……卫明在长长的走廊上飞奔,到了,这是船长的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了门,船长高达躺在床上,房间里也有那种奇怪的气味。他轻手轻脚地接近了船长,感觉不到他在喘气。伸手去试他的鼻息,不由得大吃一惊,船长已经停止了呼吸,而且,他脸上的皮肤都是凉的。虽然高达是外星人,但他的身体结构和机能与地球人几乎完全一样,很明显,他死了。卫明在他的身边发现了一把激光枪,他顺手将它拾起,揣在了怀中。
在主控制室里,坐着一个人,他就是马丁。他一边自言自语地咕哝着:“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一边使用键盘录入一些文字,他在写航行日志。他把在这个不寻常的日子里,来到这里的这些不寻常的客人们做了登记。当记录到人物的长相时,屏幕上出现了六位客人的容貌,这是从飞船上的摄像机中自动选出的图像,包括正面、侧面和背面的全身像和头像,马丁满意地看着这些生动的图象,一按键,把他们输入了电脑。
这时,主控制室里多了一个人。马丁缓缓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卫明。他笑着说:“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不休息?”
卫明看着他,没有回答。
马丁也不在意,他又敲了一下键盘,刚才输入的内容就全部从屏幕上显现出来,他晃着脑袋,似乎很挑剔地检查着。一边说:“你是睡不着,想和我聊聊吧?”
他转头瞥了一眼,见卫明的目光也在看着屏幕,就笑笑说:“这是航行日志,写这个东西,本来是船长的工作。”
卫明问:“你为什么要做船长的工作呢?”
马丁挤了一下眼睛,有些神秘地小声说:“这是一个秘密,我可以告诉你,船长是个疯子。”
“你为什么不说,船长已经死了?”
“他死了?”马丁皱皱眉头,晃着脑袋说:“噢,他就算死了吧,这人每天都把自己关在舱里睡觉,和死了也差不多。”
“那么金森呢?金森也死了?”
“金森是个偏执狂……”
“那么胡斯呢?”
“是个好人,但他这人废了!恐怕活不了多久。”
“那么你呢?”
“我,”马丁一愣,说:“我是个傻瓜,整天活在梦里。”
按马丁的说法,飞船上的每个人都不正常。但是,究竟谁是凶手呢?正在这时,控制室里突然又闯进了一个人,是胡斯,他踉踉跄跄地穿过一道操作台,走到了屋子中间,说:“马丁,我已经去看过,没有回去的路了,我来向你告别。”
没有路,怎样告别?马丁以最快的速度从座椅上一跃而起,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胡斯,室内突然响起一声闷响,胡斯的身体从胸膛正中央的地方爆裂开来,爆炸很剧烈,但声音很小,威力也仅及他身体一米左右的地方。爆炸结束后,胡斯的整个胸膛像是挥发在空气中一样,出现了一个大洞。他的眼睛顿时就失去了一切神采,然后弯下身子,向后倒去。
他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马丁看着胡斯的尸体,语气听起来说不上是冷是热。
“不要动!”卫明突然退后几步,以一个极为敏捷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了激光枪,双手举枪瞄准了马丁。
“你这是做什么?”马丁看着他,做出十分不解的样子。
“据我所知,这船上已经死了两个人,有三个人深度昏迷,还有两个人下落不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马丁摆摆手说。
“你为什么不休息?”
“因为我有事情要做。”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知道?”
“我不能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马丁的眼睛紧盯着卫明,从那目光中,真的看不出是真诚还是虚伪。“对不起,我能吃一片药吗?我的心脏不好,老朋友死了,让我很伤心。”
这会不会是一个诡计?但在无法判断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卫明无法拒绝这个请求。“好吧,但你不要捣鬼。”卫明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马丁把一只手伸到怀里摸索着,只要那里有武器,卫明一定会先给他一枪。还好,他掏出了一枚小小的蓝色药片,把它放进了嘴里。
“你吃完了吗?”
“谢谢,我吃完了。”
“那好,现在我们出去,你在我前面走。”
“你这样做,太不客气了吧?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我是怎么对待你们的,你用什么来回报呢?”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选择!”
“好吧。”马丁嘴里说着,但还在磨蹭。
“快走!不然我要开枪了!”卫明大声喊。
马丁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向门口走去。卫明紧盯着这道门,防备对方耍什么花招。还好,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几道门,马丁在前面老老实实地带路。
飞船上还有一个重大的嫌疑人——金森,那个面色阴沉的安全员,现在,他们必须找到他。突然,飞船的中部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卫明低声说:“快,到那里去!”马丁在卫明的逼迫下,加快了脚步,向飞船的中部跑去。
是有人在搏斗!听声音,应该是在飞船的休息室里,马丁和卫明转过一个拐角,一下子闯进了休息室大厅。
休息室中间宽敞的空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斗,两个人拼命地撕打在一起,一招一式,都攻向对方的要害。一个人面向着他们,就是金森。他矮小粗壮的身体显得十分灵活有力。只见他飞起一脚,把对手踢了一个跟头,然后猛地跃起,双腿下踢,要把倒在地上的敌人置于死地。
马丁和卫明阻止不及,几乎要喊出声来。但地下的那人突然一滚,一腿腾空,在金森的背上扫了一脚,金森踢了一个空,后背又遭到重击,险些跌倒。那人站起身来,与金森互换了位置,继续斗在一处。
卫明本来已打算扑过去帮助那人制服金森,但那人才一转过身来,不由得吃了一惊,一时心头疑问重重,不明就里。原来,与金森搏斗的人,赫然竟是已经死去的船长高达。
船长高达明明已经没气了啊!卫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在一起斗得纷纷扬扬,卫明心急如火,应该帮助谁好呢?
金森的脸上溅出了鲜血,他一边搏斗,一边大声喊叫:“是他,是他下了毒!”他一拳击中高达的头部,高达只是踉跄了一下,借金森说话分神,向前一步,把积蓄力量的双掌,重重地拍上了金森的胸前!金森一声惨呼,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墙上,又顺着墙滑下来,坐倒在地。
高达转过身,面对卫明和马丁,说:“金森是个叛徒,他想害死我。”
马丁问:“是不是你下的毒?”
“我没有下毒,我只是给他们用了固气安眠药。”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们太累了,我想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你……”马丁猛地向高达扑了过去,高达不慌不忙,他一扬手,一股特殊的气味就在空中飘散开来,马丁站不住脚,倒在了地上。
“他本该在自己的舱里睡觉,可是他有个坏习惯——工作狂,不过,在这里睡也一样。”高达向卫明解释说。“你为什么不吃东西?太可惜了,你吃了东西,再嗅到这美妙的香味,就可以甜甜地睡上一觉,什么也不用管了,那该有多好?”
“谢谢,我可不想一觉不醒,我的同伴也不想,所以,你最好马上把解药拿出来,或许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罪责。”卫明举起了手中的激光枪。
“好啊,冲着我射击啊!”高达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别过来,我开枪了!”
“没人不让你开枪啊,你开枪好了!”高达仍在向卫明逼近。
对这种激光枪,卫明当然凭感觉就会使用,他猛地按下了击发的按钮,但枪膛里什么也没有射出,这枪根本就不好用,这是一个圈套。
高达已经冲到了卫明的面前,他的一只手臂突然轮起来,像风车一样砸向卫明的头部。卫明已是训练有素的搏斗专家,他迅速闪开,以又疾又猛的一脚向高达腰间踢去。按他的预料,以刚才高达与金森搏斗时所显示出来的反应和速度,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他的预料完全错了,高达的速度比他更快,卫明的动作仿佛一个按钮,给他充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