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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同样别无选择。
吴三桂是清醒的。
他身感历史带给他的危机与机缘。
如果说李自成和多尔衮是两个沉重的天平的话,那么,吴三桂则恰好是不断在这两个天平上衡量着自己的份量。
他必须度过这场历史的危机。
他也必须抓住这个历史的机缘。
吴三桂是有份量的。
李自成归京 吴三桂背盟
连绵不断的闯营从湿润的茫茫晨雾中显露出来。
夜晚的云朵为了寻求人体的温暖,在这片营地的上空度过了一宵。现在太阳就要出来了,晨雾卷起了它的帷幕,迟缓地飘散开来,在营帐上留下了一串串白色的露珠。一层灰蒙蒙的蒸气依稀可见,从树梢,从潮湿的土地上徐徐升起,飘向云雾,随即又飘散开来。随后升起一缕缕黑色炊烟,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肉香。
天空中弥漫着灰烟,远处的山兵仍然笼罩在暗影之中。
一只麻雀穿街而过,随后传来了黎明的第一声马嘶。
一簇簇篝火都渐渐熄灭了。这时一层土褐色的灰雾笼罩了大地,李自成的军队又在晨曦中酣睡了一会儿。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内依然灯火通明。闯王及诸将已一夜没合眼了。
身穿青衫的李自成左手托腮,右手按剑,坐在椅上沉思不语。那大沿的毡笠就撂在身前的案边。
刘宗敏打着阿欠站起来,伸伸懒腰,说:“李哥,要是依着俺,咱们再集合弟兄,回头将吴三桂这兔崽子打个落花流水,然后将那些满洲人赶出山海关,我们保你做皇帝,你看如何?”
李自成摆摆手,道:“捷轩,不可鲁莽。吴三桂虽不足畏,只这清兵倒也难缠得很,是咱们的心腹大患。况且咱们已与吴三桂订了盟约,不可不守。”
“什么鸟屁盟约,我……”
李自成瞪了刘宗敏一眼,刘宗敏便再也不敢往下说了,忙低下头坐了下来。
一旁的军师宋献策上前说道:
“闯王,依我看,咱们还是应回师北京为妙,军士们已很疲惫,应稍稍修整一下。”
李自成微微点点头。
李自成对这位跛足军师十分器重,这家献策原来是江湖上靠行卜算命骗人为食的江湖术土,投靠李自成后,李自成封他作了军师,这宋献策倒也真的献了许多良策,很受闯王赏识。
“不过,不过……”
宋献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闯王的脸色。
“不过怎样?”
李自成注视着其貌不扬的军师。
“咱们虽然与吴三桂订下盟约,却也不可放松警惕,以防吴三桂背后掩杀。”
刘宗敏在一旁插嘴道:“量吴三桂这小子也不敢。”
“如何不敢?你抢了他的女人,他岂会善罢甘休,如果不是这样,吴三桂早已来降,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损兵折将?”
刘宗敏大怒:“你……”
李自成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要再吵了。这样吧,天亮后,马上拔营起寨。袁宗第、高一功作先锋,我与李岩将军率中军,刘宗敏与李过殿后,天已不早了,大家都去吧。”
众将们都纷纷走出大帐。刘宗敏最后一个站起来,他依然是怒容满面,恨恨地瞪了军师宋献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咚咚咚大踏步走了出来。
浩浩荡荡的农民军连夜向北京城进发。
一路倒也平安,没有发现吴三桂追兵的影子。
四月二十六日午时,李自成的军队已接近北京城,那城楼上的“闯”字大旗正迎风飘摆。李自成不禁轻舒一口气。
而此时留守北京城的牛金星、刘芳亮已出城门十里迎接。
大军过后,城门吱呀呀紧闭,吊桥也高高地挂起。李自成又召来刘芳亮:
“明远啊,马上从老营抽调一万精兵,加强戒备。”
刘芳亮答应一声,急驰而去。
李自成率部将在文体殿外下马,在太监和宫娥们的引导下,进入殿内。李自成居中坐了龙榻,旁边的侍女忙递上一碗茶来。李自成没去换装,身上依旧是那件天蓝箭衣,他顺手摘下大绒帽,侍女们忙捧过去,立于一旁。
闯王见众将都露出困倦的样子,忙命众人回营休息,众人都欣然而去。
此时,牛金星与刚布防回来的刘芳亮请安完毕,站在一旁。
李自成问道:
“我走后,北京城的这些明朝降官是否对我大顺有不满的言辞?”
牛金星忙进前答道:
“回闯王,这些降官倒也安分守己,并没有私下联络,也没有半句对我们不满的话,想来他们是很感激闯王您对他们的恩惠。”
“那样就好!”李自成点点头,“不要将他们与皇亲国戚,还有那些所谓的开国功臣等同视之。”
“是。”
“还有,你把梁兆阳召来。”李自成吩咐道。
这梁兆阳也是明朝降将,官拜中允,为人清廉,颇有帅才,李自成对其有所耳闻,此番召来,是想看看此人究竟如何。
只见不多时,太监引一人入内,此人进得殿来,倒头便拜。口呼:
“罪臣梁兆阳,叩见大顺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一旁赐座。”李自成在宫多日,熟悉了宫中礼数,这两句说得倒也有板有眼。
“罪臣不敢。”
来人站起身来,仍低头拱手,样子十分恭顺。
“抬起头来。”
“是。”
李自成低头看时,却见此人四十上下,中等身材,浓眉丰额,目似朗星,鼻直口方,大耳垂轮,气质不俗。李自成不觉心中对这位降臣有了三分喜欢。
“你可是中允大人梁兆阳吗?”
“不敢!正是罪臣。”
“梁兆阳啊,我想问问你,大明江山近三百年的基业为什么会丧在朱由检手里呢?”
“这,这……”
“你不必多虑,只管大胆讲来。”
“是。天子必须以德治天下,江山才能坐稳,而先帝崇祯并非因为失德,而是因为刚愎自用,不恤民情,才使君臣间不能沟通,而导致天下大乱,民生涂炭,灾露并至,大明千百万领土才为您所得。”
李自成回答道:
“我并非有什么野心,只是为民请命,逼不得已,才率饥民起义。”
梁兆阳忙叩头说:
“天子您救民众于水火,实在是百姓的福分。您的军队从陕西、山西一直到北京,一路之上过关夺寨,威不可挡,却又不伤害百姓,百姓都感恩不尽,因此日月都唱‘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在百姓心目中,怕连历史上的名君尧、舜、商汤、周武都不能与您相比。”
“这你可是过誉了,”李自成笑道,“你连李岩编的民谣都知道啊!”
“不知这首民谣是否也是出自李将军笔下”,梁兆阳又摇头晃脑地吟道……
“哈哈哈,这正是李岩所作,”李自成乐道,“难为你也记得住。”
“臣遇到像您这样的圣主,那是我作臣子的福气,我愿殚精竭虑尽忠大顺,以报答您对臣子的圣恩。”
李自成十分高兴,命梁兆阳一旁看坐,以茶款待,君主二人谈得极为融洽,不觉中已到掌灯时分,梁兆阳见天色不早,忙起身告辞,梁兆阳要行君臣大礼,李自成忙挡住:
“你我君臣往后不用再行此俗礼。”
梁兆阳一愣,忙向闯王打躬告辞,李自成也举手作揖作为回礼。
李自成用罢饭后,坐在灯下翻阅奏章,忽然一个太监悄悄走了进来,将一信柬放在案上,又轻轻退了出去。
李自成拆开一看,却原来是梁兆阳写来的一首诗。
李自成微微一乐,将信放在一边,埋头又翻阅起奏章。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李自成揉揉发红的眼睛,推开面前的奏章,站了起来,轻轻将案前的灯吹灭,信步踱了出来。
初升的旭日刚从云朵中露出半边脸,天空明净澄清,闯王的心境也不觉明朗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高夫人从侧门轻盈地走过来,她见丈夫布满血丝的双眼,知他又一夜没睡。高夫人轻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黄色大氅轻轻披在李自成的身上。
“怎么,又一夜没睡?”高夫人心疼地问道:
闯王默默点点头,轻轻将高夫人的手握住了,高夫人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不禁将头轻轻靠在了李自成的肩上。
正在这时,刘芳亮忽然匆匆走了进来,他见李自成和高夫人站在庭中,忙上前躬身行礼:
“闯王!高夫人!”
李自成见刘芳亮慌慌张张的样子,刚刚才放松的心不觉又收紧了,他放开高夫人的手,问道:
“出了什么事?”
“回闯王,吴三桂率军来此,已离城不远。后面还有多尔衮统军十四万随后就到,这里还有以太子名义张贴的布告。”
李自成吃了一惊;
“拿来我看。”
李自成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我吴三桂这几日就要进入北京城,北京城内所有民众,都要为先帝崇祯服丧,各臣子要准备仪仗迎接太子入朝。”
李自成看罢,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吴三桂啊,吴三桂!你这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的小人!快备马,去老营。”
李自成立时在中军帐中坐定,并命中军擂鼓升帐,鼓声响后不久,众将上披挂整齐,来到帐中,众人交头接耳,不知出了何事。
李自成拍拍桌子,众将忙住了口,李自成说道:“吴三桂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现已兵临城下,哪位将军愿生擒此贼?”
语言未了,从武将军中站出了三位,李自成看时却正是刘宗敏、李过、李岩。
三人从闯王手中接过令箭,率七万大军出得城来,布下二十八座大营,与吴三桂之军形成对峙。
闯军大骂吴三桂反复无常,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此时吴三桂的心情。吴三桂是憋了一肚子委屈而来。
原来,当吴三桂与李自成刚刚签下盟约,便早已有探马飞驰至多尔衮大营,将这一消息报告给摄政王多尔衮。
多尔衮大为震惊,心想这吴三桂也太难驾驭了,满清大军还在其侧,他竟敢我行我素,我如不制止,事必坏我大清计划。
多尔衮没有丝毫犹豫,即率十五万大军将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紧紧地围了起来,三百门红衣大炮也将炮口对准了吴三桂的大营,只等多尔衮一声令下,便将吴三桂这座大营夷为平地。
吴三桂此时正在帐中与朱三太子慈烺闲谈。慈烺坐在吴三桂的虎皮交椅上,吴三桂则在一旁侍坐。
慈烺忽然对吴三桂这张太师椅上的虎皮发生了兴趣。原来寻常的虎皮都是黄章而黑纹,这张老虎皮却是白章黑纹,甚是奇特。
慈烺很是惊讶,道:
“爱卿,怎么这张虎皮会是这样,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虎皮。”
“回殿下,这是臣驻守山海关时,在宁远附近猎到的,这种白老虎名字叫‘驺虞’,极是少见,得到者会大吉大利,圣上要是喜欢,微臣愿奉献给殿下。”吴三桂毕恭毕敬地答道。
正在这时,军士报告说多尔衮已兵围大营。吴三桂不觉心惊:这多尔衮来得好快呀。
吴三桂还没作好应对这策,多尔衮的使者已来帐中,吴三桂还没有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