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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保护江玥,目的就是要给普天成施加压力。这一招把普天成惹恼了,后来召开的常委会上,普天成同意了市纪委提出的开除江玥党籍,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并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法律责任的处理意见。半年后江玥因受贿和渎职罪被判十二年,进了监狱。但令人惊讶的是,江玥入狱不到半年,被告知在狱中怀孕,医院也证实了这点。当时江玥已经四十六岁,她跟丈夫一直没有孩子,外界都说她丈夫有性功能障碍,不能生育,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她丈夫的功能又恢复了。当然,吉东民间对这次怀孕,有很多版本,有说江玥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化忠的,早在她当副县长前,就跟王化成有不正当关系,也有说是政协主席李国安的,更有甚者,竟说江玥肚里的孩子是普天成的,因为江玥被判入狱后,普天成到监狱探视过她。
江玥以怀孕为由,从监狱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进去,生完孩子到了法定收监的日子,她又让省人民医院出具了患病证明,直到现在,还在保外就医。没想到,江玥现在也加入了王化忠他们的阵营,开始清算普天成了。
想想过去曾对江玥的厚爱,还有对她寄予过的厚望,普天成感叹良久。这个世界上,什么事也可以发生,什么人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对手。他跟胡兵说:“你安心工作,不要受这件事的影响。”胡兵毕竟年轻,不放心地问:“普书记,不会有什么事吧?”普天成最不喜欢别人问这句话,没好气地说:“如果我触犯了党纪国法,不用他们告,我自己会走进监狱。”说完,啪地收了线。
合上电话不久,普天成又觉不该跟胡兵发火,想打电话过去,跟他解释一下,又一想,算了,现在还是少打电话为妙,免得越描越描不清楚。
普天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暴风雨真的要来了。如果仅仅是王化忠李国安他们,普天成是用不着紧张的,但凡跟你交过手的人,你都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能兴什么风能做什么浪。怕的是那些没跟你交过手的人,你真不知道这些貌似简单的人,背后会有什么力量?再者,王化忠他们连江玥这样的人都发动了起来,还不知下一步,他们的联盟会扩大到哪儿!
得采取措施了,再犹豫,怕会误大事。
这个上午,普天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来的电话他一个也没接,幸好,这中间没瀚林书记的电话。直到中午,普天成才下了决心,他抓起电话,打到一个很久不用的号上。这号在他心里存了很久,有一段时间,普天成曾以为,这个号码他再也用不着了,朱天彪太多事,帮他等于就是在害自己,还是拉开点距离好。没想,两人分开两年不到,他又得找朱天彪了。
电话里传来朱天彪的声音:“你还好吗?”
普天成说:“不太好,最近有些事,烦人。”
朱天彪顿了顿,问:“要紧不?”
普天成说:“世上没哪件事不要紧,也没哪件事特别要紧,就看你怎么理解。”
朱天彪说:“我是问眼下这事。”
普天成说:“有点麻烦。”
朱天彪那边不说话了,像是在等候命令。
普天成像是又犯了难,这事的确犯难,如果不犯难,他也用不着把自己关一上午。如果不犯难,他早就采取行动了。他艰难地做了一阵斗争,终于一咬牙:“你抽空过来一趟吧。”
朱天彪那边嗯了一声,压了电话。普天成抱着电话,发了好长一会呆。
开弓没有回头箭,普天成清楚这个电话的利害,但是有人逼他这么做,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打完这个电话,普天成决计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尽管从吉东消失已有很久,但在普天成的心里,她似乎一天也没离开过吉东。普天成坚信,同样的感觉,瀚林书记也有!
坐落在子水河畔的子水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这个城市归另一个省管辖,但它跟海州离得很近。二十年前,它还是海州的一个地区,行政区划变更时,它划给了另一个省。
天下着濛濛细雨,远处的山,近处的水,都让雨雾拉在了一起。普天成是早上九点出发的,他跟瀚林说,他要去扫墓,瀚林书记还伤感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想想,老人家都离开我们十五年了。”普天成说:“一晃儿的事,昨晚还梦见小时候很多事呢。”瀚林书记像是被触动了,做出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半天后道:“去吧,正好这段时间消闲一点,替我给老人家送束花,我真是抽不出时间啊。”普天成赶忙说:“您是替全省人民操劳呢,哪能占用您的时间。”说完,紧着告辞,生怕多呆一秒钟,说出什么泄露秘密的话来。
普天成的父亲是葬在岳公山的,岳公山离子水并不远,但普天成并没有扫墓的计划。一则,父亲并不是在这个季节离开的,他去世的日子是清明后第十一天,瀚林书记把日子恍惚了。二则,随着这些年在官场的挣扎,普天成越来越觉得,自己的人生轨迹,已经偏离了父亲的要求。父亲的一生,清正而廉明,他的俭朴是大家公认的,他最痛恨的,就是只为自己着想,不为天下百姓忧愁。普天成现在是只为着自己了,他无脸面对父亲。
记忆中的子水城是隽丽而又缠绵的,跟江南的缠绵有不同的味儿。普天成小时候,常常跟着母亲来到子水,母亲的娘家就在子水,文革颠覆了他对子水的记忆,让子水以一种可怕的面目在他脑子里存活着,棍棒下呻吟的姥爷至今还让他看到世事血淋淋的一面。好在,很多东西是可以用时间冲淡的,所以普天成这次踏上子水,眼前倒没虚幻出什么血腥的场面。
普天成自己没带车,他是乘火车来的。他现在是越来越谨慎,对身边的人,也格外地留神。这不好,他多次提醒自己,但每到关键时候,他还是对别人放不下心来。其实一个人来也有好处,至少,他行走在子水街上的步子是从容的,不慌不乱的,也用不着装腔作势。他像普通人一样往怀岸那边去,怀岸那边有家莎蔓莉女子健身中心,化玉娇就是那家健身中心的董事长。
化玉娇不叫化玉娇,她原名叫秦凤娇,去吉东那边承揽工程项目时,她是新大地物资公司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当时新大地的总部在海州,公司老板是她姐姐秦凤月。后来的事实证明,新大地是一家皮包公司,按另一种话说,也是一家流氓公司,专做不正当生意。但是,普天成并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打着瀚林书记旗号来的公司,规模一定不小。
秦凤娇差点让普天成栽了跟斗,新大地前后给吉东十余家工程公司提供过钢材、水泥、还有铝合金,总价值达一亿两千万元,一开始秦凤娇她们还遵从游戏规则,不敢把太次的东西倾销到吉东,后来姐妹俩胆子越来越大,竟串通苏润,联合将一批过期水泥和劣质建材销到吉东,不幸的是,苏润因库房管理混乱,发货员错将发往别人工地的劣质水泥发到了吉东大厦工地上,结果就导致吉东大厦坍塌。
事发后,普天成很震惊,秦凤娇姐妹俩所做的一切,居然瞒过了他。一开始他是铁着心要追查到底的,对牵扯到的人和事,绝不姑息。查到中间,有人突然告诉她,秦凤娇手里握有瀚林书记的字条。普天成傻呵呵地问:“不会吧?”那人极为神秘地说:“普书记,不只是字条,还有比字条严重的东西。”
“什么?”
“是……录像,她们把……和首长在床上亲昵的镜头全录了下来。”
“不可能!”普天成猛地拍了把桌子,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掌肿了三天。
“千真万确,普书记,再不能查了,再查,我们都不好交待。”说话的是当时负责事故调查的省建设厅纪委书记,后来他升为建设厅厅长。
普天成犹豫了两天,也痛苦了两天,最后,他不得不授意有关人员,将事故责任往别的方面引,尽量避开建材等敏感问题。调查人员按他的指示,又从地质结构、图纸设计等多方面找问题,但是要想推卸掉这么大的一起责任事故,实在太难。后来建设厅纪委书记跟他商量,能不能跟苏润做做工作,让他一个人把责任担了,然后再想办法?
普天成摇摇头:“难啊。”
“这是惟一的办法,否则,你我就得卷起铺盖回家。”建设厅纪委书记黑青着双眼说,他已有五个晚上睡不着觉了,到医院开了药,也不顶用。
“你能回得了家,我怕是连家也没得回。”普天成的语气沉痛极了。
“试试吧,我们分头做工作,给他讲清利害。”
“利害他比谁都清楚,我还怕他反咬一口,把责任全往别人身上推呢。”
“试试吧,没有别的办法了。”纪委书记哀求似地又说。
在没有路可选择的时候,刀山火海也得闯,普天成咬了咬牙,点头同意了。
于是就试。试的过程相当艰难,谁都知道这是在危崖上走钢丝,弄不好,会摔得粉身碎骨。但是没有办法,如果把秦家姐妹逼急了,将那些烫手的东西公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普天成跟建设厅纪委书记轮番上阵,一次次地给苏润做工作,讲利害,同时也做着一种保证。苏润楞是咬住牙不开口。后来,普天成单独跟苏润在一起时,苏润说了一句话:“普书记,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苏润可以替你背一次黑锅,但不能次次背。”
普天成无语。他知道苏润在说民工事件,那次,是苏润替朱天彪扛了,尽管钱是朱天彪出的,但外界没人知道,民工事件的直接责任人是朱天彪。
“老苏啊,如果你不帮我,那我只有陪着你坐牢了。”
“非坐不可?”苏润问。
“非坐不可,这么大的工程事故,怕是光坐牢还不够。”普天成说。
“多少钱也摆不平?”苏润不甘心地问。
“钱不顶用,老苏啊,钱这王八蛋,它只管害人,却不救人。”
“我要是找个冤大头,让他出来承担责任呢?”
普天成不语了,天下会有这样的冤大头?
一周后,调查组忽然说,水泥是从一个叫龙山水泥厂的民营企业手里买的,这家企业的老板叫邹志良,邹也承认了向苏润提供劣质过期水泥的事实。普天成惊得不敢相信,天下真还有这种找上门的冤大头!调查组很快拿到苏润跟邹志良签订的水泥供应合同,还有质检部门出具的检验书。检验书表明,那些水泥早已失效,三年前便被有关部门封存在龙山水泥厂的库房里。而马效林同时汇报上来的消息是,龙山水泥厂早在三年前就破了产,厂长邹志坚负债累累,加上女儿又患有白血病,被钱逼得焦头烂额。邹志坚之前跟苏润有过业务上的往来,算是老关系。
普天成心里清楚了,一个需要钱,一个需要拿钱替自己开脱,这买卖,谈起来倒也不太难。
普天成至今尚不知道苏润到底给了邹志坚多少钱,但他坚信,这绝不是小数目。不过对苏润来说,这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苏润用它,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也将自己的刑期由十几年减少到六年。如果不是有人硬抓住这件事不放,苏润甚至可以不去里面。不过也没关系,苏润在里面一点不受委屈,外面咋样,里面还是咋样,再有一年多,他就可以出来了,继续驰骋在商场。
但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咬人呢?
普天成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是超乎常理的,你绝不能用正常思维,去判断非正常事件,包括那些非正常的人。
什么变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