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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进了西头楼道。生怕惊亮墙上的应声灯,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几步踮上二楼,又摸黑来到西头老干活动中心门外。也没见门里亮灯,可伸手在门上轻轻一推,门就无声地开了。迈进去,刚关好门,悄声唤了句雨潺,一个热乎乎的身子便腾地扑过来,钻进自己怀里。
此时的老干活动中心与世隔绝,隐秘又安全,做什么都可以毫无顾忌。两人疯狂地吻着,带电的两只舌头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嘴上忙着,乔不群的手已探进李雨潺的连衣裙,在那鼓胀温软的丰乳上摩挲起来。那是乔不群已经熟悉,却又永远陌生新鲜的美乳,随时都有可能将你摧毁。果然乔不群再没法控制自己,掀开李雨潺的裙子,矮下身,用嘴唇在那芬芳的肌肤上跋涉起来。
缠绵够了,乔不群又将李雨潺抱起来,准备把她放平到地板上。却担心地板不干不净,污了这么一个玉般的身子。恰好远处高楼上有依稀光影晃过来,乔不群扭头一瞧,发现墙角有一个报架,忙过去取来报纸,摊到地上。又嫌地板太硬,心疼磕着心爱的女人,还是有些下不了决心。忙脱去身上的衬衣,垫到报纸上面,可依然觉得不太理想。
这么几番折腾,乔不群已变得理性起来。又想起吃饭时,李雨潺说过的那是吃饭的地方的话,这里虽然已不是吃饭的地方,却是工作的地方。工作的地方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做爱的,你真心爱着这个女人,就不应该把那么美好的事情,放在这样的地方来做。乔不群重又将李雨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今天还是免了吧,下次找个好地方。”
李雨潺懂得乔不群的意思,点点头,跟他贴得更紧了。
静静拥了许久,李雨潺才从乔不群怀里滑出来,整理好自己,从容走出老干活动中心。乔不群不敢一起出去,直到外面橐然足音渐渐消失,才带上门下了楼。来到坪里,茫然四顾,已不见李雨潺踪影,唯有昏暗的路灯闪烁,窥视着幽灵般进出的行人。乔不群踟蹰着,一时不知该到哪里去。脚下却不由自主,下意识挪往大门口。
门外停着一部的士。乔不群刚出大门,的士后门就开了,一只手向他招了招。原来李雨潺还没走。乔不群奔过去,钻进车里。
司机在前面,不好放肆,两人只紧紧牵着手,生怕对方走失似的。很快到了李雨潺父母家楼下。下车后,望着李雨潺进了小区,乔不群还不肯离去。知道后面有双眼睛注视着,李雨潺在楼道前停停,忽然掉转头,隐进楼后的树荫里。
乔不群跟过去,两人又紧紧缠在一起。城市的喧闹和斑斓已被挡在墙外。夜色似墨,李雨潺的声音却清澈如泉:“真想跟你这么一直待下去,永远不分开。”乔不群说:“那只有变成两棵树,根相结,枝相连。”李雨潺说:“可今天不行,今天是我母亲大人的生日,两位老人还等着我回去切蛋糕呢。”乔不群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晚上也就不拉你出去了。”李雨潺说:“没啥关系,我父母向来不太讲究这些。是我上午给母亲买的蛋糕,我不回去,他们不会吃的。”
乔不群在李雨潺脸上吻吻,说:“你走吧,老人等不及了。”李雨潺说:“也不急,都到了楼下,几步就上去了。”将乔不群搂得更紧了。乔不群说:“我肚子饿了,这就跟你上去,一起分享你们的蛋糕。”李雨潺说:“你敢吗?不怕我爸打断你的狗腿?”乔不群说:“我是狗腿,你肯定也是狗腿,这样我们不就成狗男女了吗?”
李雨潺在乔不群嘴上揪一把,说:“你这狗嘴,反正说不出人话。”
时候不早了,怕楼上老人盼女心切,乔不群在李雨潺肩上拍拍,说:“你走吧。”李雨潺嘴上嗯着,却不肯放手,依然搂着乔不群。半天才恋恋不舍松了手,扯扯裙摆,拢拢长发,往后挪了两步。
正要转身,又走回来,投进乔不群怀里,说:“不群我爱你!”乔不群重重点了点头,说:“雨潺我也爱你。”李雨潺扯过乔不群耳朵,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要我?”乔不群说:“地板太脏太硬,我怕磕疼你。”李雨潺说:“你真好。”乔不群道:“我是个男人,不能太自私,委屈了自己的爱人。”李雨潺说:“爱上你这样的男人,很值得。”
李雨潺上楼后,乔不群才出了小区,沿来时路走去。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是李雨潺发来的,只有五个字:爱你一万年。
真想留下这条短信,留它一万年。可乔不群不敢,还是消掉了。
回到家里,史宇寒已经上床。却还没入睡,正歪在床头看杂志。被李雨潺挑拨起来的欲望还在血液里燃烧着,乔不群情不自禁往史宇寒身上蹭过去,想有所作为。史宇寒不忍释卷,扭身向里,说:“这个时候才回来,还好意思来黏我。”乔不群涎着脸说:“我这不是给你交货吗?如今女人就怕男人把货卸在了外面,男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验货入库。”
说得史宇寒咯咯咯笑了,说:“我才不稀罕呢,你有货只管卸在外面好了。”回身拱进乔不群怀里,颠鸾倒凤起来。
激情过后,乔不群说:“没缺货吧?”史宇寒说:“货是没缺,可你的货运时间也太长了点。”乔不群说:“下午蒋副主任请我去看正在施工的新门楼,被游老板拖到酒店里喝了几杯。又听说袁明清袁秘书长住了院,特意去看了看他。他如今是八仙桌旁的老九——没自己的位置,吃不下,睡不着,换了个人似的。住院也没人去理睬,好不容易盼到了我,高兴得有说有笑,半天不让走。”
史宇寒半开玩笑道:“你这样的傻瓜,如今怕是不容易找了。人家在台上,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没见你去联系领导,现在人家什么都不是了,谁都绕着走,你却挨了过去。”乔不群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能一辈子只往上走,不往下跌?做人嘛,不能太势利。”史宇寒说:“这道理谁都懂,可你睁眼瞧瞧,如今世上有几人不是势利眼?”
乔不群不想跟史宇寒讨论势利眼问题,放平自己,准备好好睡一觉。史宇寒还在耳边嘀咕:“暑假快到了,学校准备组织集体旅游,往云贵跑一趟,先告诉你一声。”乔不群说:“这是好事呀,能去云南贵州看看,还不用自己掏钱,何乐而不为?”
话才说完,人已鼾声微起。
一觉醒来,到了翌日清晨。史宇寒先起床去了学校,乔不群还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想起史宇寒要外出旅游,李雨潺那句“你有胆量把我带到你家里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心里不免一阵窃喜。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到时只要把岳母和州州支到乡下去,还愁满足不了李雨潺这个小小的愿望?乔不群明白李雨潺的心思,要做孟光,要举案齐眉,只有到你家里来。
赶到办公室,拨通李雨潺手机时,乔不群并没提及这个所谓的好消息。男女之间还是顺其自然好,不能太过刻意。只随便找了个话题说:“昨晚的蛋糕一定很好吃吧?”李雨潺说:“挺好吃的,还给你留了一块。”乔不群说:“那我到你家里吃去。”李雨潺说:“怎好劳你领导的大驾?我给你带到处里来了。”
这就有了去看李雨潺的理由,乔不群说:“那我到你那里吃蛋糕去。”
李雨潺当然不可能真把蛋糕带到办公室来。又是上班的地方,乔不群不好有别的举动,只能装模作样问些工作上的事。好在老干工作归口乔不群分管,过问过问老干工作,谁也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还没聊上几句,郁所长找来了。李雨潺问是不是有事,郁所长说:“我有趟差早就要出的,老袁一住院,也就出不成了。怕我耽误所里的事,老袁已催过几回,非要把我撵走不可。还说他进了医院,有医生护士监护着,一时三刻死不了。”
李雨潺说:“那郁所长你出差去吧,还有我们呢,会去打袁秘书长招呼的。”郁所长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出差的时间不会太长,十来天就能回来。”
李雨潺说话算话,郁所长出差后,就是再忙,每天也要抽时间去医院跑上一两趟。到底不再是李雨潺的领导,袁明清过意不去,说:“老干处的工作多,小李别老往我这里跑,耽误你的时间。”李雨潺说:“袁秘书长放心,耽误不了我好多时间的。我家离医院不远,上下班绕几步就过来了。”袁明清叹道:“我健康得很,什么病也没有。我是在家待久了发闷,不到医院来,又上哪里去呢?不想弄得你们不得安宁。”
袁明清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说他没病,他又确确实实病着,是个货真价实的病人。说他有病,医生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他到底是什么病。
其实再怎么查,袁明清的病也是查不出来的。他的病不在身上,在心上,是心病。有道是身病易整,心病难治。心病终须心药医,恐怕别的药是医不好的。那么医疗袁明清心病的心药,又到哪里去找呢?
袁明清本人最清楚答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才是袁明清的心药,只要电话一来,肯定药到病除。
只是这个电话迟迟没来,袁明清的心病也就迟迟好不了。
桃林市人代会前,省委组织部要求袁明清放弃参选副市长的当天晚上,他就跟省政府侯副省长联系上了,问他知不知道桃林的人事变动。侯副省长跟袁明清渊源不浅,两人在一个厂里做过工程师,后又同时被组织上选调,一个去了省委机关,一个进了桃林政府部门。多年下来,袁工程师才做上桃林政府秘书长,侯工程师已是堂堂副省长。
侯副省长当时没在省内,却也知道袁明清的副市长已泡了汤,安慰他说不见得就是坏事。该做副市长没做上,还不是坏事,袁明清问侯副省长此话怎讲。侯副省长没说什么,只说近期他可能到省委那边去做副书记,还说到时会给袁明清打电话的。
侯副省长的意思很明白,省政府主要是做事的,省委主要是管干部的,他做了省委副书记,这对袁明清意味着什么,自然是哑巴打手势——不言而喻。袁明清也就吃了定心丸,天天待在家里等候侯副省长的电话。开始还沉得住气,侯副省长没有把握做副书记,是不会随便给你透露这个消息的。可好几个月过去,侯副省长的电话还是没来,袁明清心里一下子没底了。官场充满变数,好多事情说变就变,谁也说不死。就像袁明清自己,两次都要参选副市长了,事到临头又突然被刷了下去。
袁明清便往好处想,也许侯副省长已做上副书记,只是太忙,忘了打这个电话。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侯副省长记忆力非常好,从没忘过自己说出口的话。何况他真做了省委副书记,消息早就传开了,报纸电视上也会有体现,袁明清尽管足不出户,也不可能一无所知。也想过主动跟侯副省长联系一次,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做上副书记,你联系得再勤,也无济于事。他若有副书记可做,你不联系,到时他反正也会告诉你的。袁明清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捺着性子,静心等候佳音。
可世上风易静,雨易静,唯有心不易静。假若侯副省长没说过他可能做省委副书记的话,断了袁明清念想,没有任何盼头,这颗心也许早静下来了。袁明清又是个好动脑筋的人,喜欢探究事情背后的原因,待在家里没事,很难不去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