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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沫横飞,喷洒而出,宛如骤雨般打落在地面上。
仿佛执念附身,狗头向前飞奔,用牙咬住肉块。
牙与牙相互碰撞发出声响,只剩头颅的狗数度啮咬肉块,直到无法动弹。
然后,女人又站到下一只狗的身旁。
再度挥刀斩下狗头。
只剩一颗头的狗,啃食眼前的人形肉块。
转瞬之间,已有四颗狗头落地。
接着——
从女人后方、宅邸阴暗处,再度出现人影。
是个全裸的男人。
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老人吧。
那老人现身后,朝女人走近。
女人察觉老人靠近,将刀放下,停止砍狗头的动作。
老人站在女人面前,将嘴唇附在女人耳边,似乎咕哝着什么事。
啊——
男人脑海里突然传来不祥预感。
被发现了。
女人转头的瞬间,“趴下!”男子对同伴锐声说道。
女人一定是要朝这里看。
不过,在女人转头前,男子与同伙早已将头趴下了。
被看见了吗?
仿佛坠落一般,男子们自树上快速滑下。
狂奔。
狂奔,终于回到原先的废宅。
即使已经回到这里,心悸仍旧无法平息。
事迹败露了吗?!
她知道偷窥的是我们吗?
如果是,最好马上逃离这里!
因为这里,无论老人和女人都已知晓。
假使要对我们报复,或许会趁着夜晚来到这里。
好几次都想——逃走。
可是,逃走便拿不到工资了。
或许,两人知道有人偷窥,但未必知道是我们。
或许,女人转头只是偶然的动作,并不是想搜寻躲在树上的我们。
或许,老人说完话,那女人转头,不过是想转回原来的位置而已。
或许,我们看得胆战心惊,因而误判自己败露形迹了。
一定是这样子。
那样的距离,即使被发现,也不至于看得出是谁在偷窥。
距离既远且暗,辨识人的脸孔应该有困难。
万一不幸被发现,对方也不知道是谁才对。
两人想着这些事,一夜未合眼,便迎向黎明了。
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
果然,他们没被发现。
心情一变得开朗,两人胆子也壮了起来。
今晚干完最后一次活。
拿了工资,就此告别,一切便结束了。
倘若被问起什么,佯装不知就好了。
即使对方不相信我们的话,至少,他们也应该理解,就算我们看到那些景象,也不会告诉别人。
如此作想之后,两人决定等到傍晚,完成最后一次工作。
可是,那天无人带虫、蛇前来。
夕阳即将西沉之际,有人出现了。
他们立刻知道来者何人。
是那老人。
身躯瘦弱细小。
错不了!
他来做什么?
两人已商量好说词,再怎么被问起,都要推说不知道昨晚的事,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两人身子已微微地颤抖起来了。
老人缓步走来,在两人面前停住。
不发一语。
只以可怕的黄色眼眸,凝视两人。
“没、没……”
两人说不出话来。
嘴巴无法出声,身体却不自主地激烈颤抖着。
然后——
“看到了吧……”
短短几个字,像是说给老人自己听。
突然,老人的右手一闪。
某个亮闪闪的东西,自男子们眼前飞过。
是锐利的金属光芒。
一瞬间,同伙男子的下颚,迸涌出鲜血,喷洒在老人脸上。
鲜血。
喉咙已被割裂。
发不出声来,同伴向前摔倒,停止呼吸。
接着轮到男子。
咻。
老人来到自己面前时,男人吓得无法动弹。
只能无意识地浮出傻笑。
站在面前的老人,右手又是一闪。
噗哧一声,喉咙割裂了。
鲜血从自己的下颚喷出,洒向老头脸上的瞬间,男子的意识脱离了肉体。
男人完全失去了意识。
恢复知觉时,察觉到阿里朝耳畔呼唤自己:
“还好吗?”
奄奄一息的他,将事情经过告诉阿里。
说是对着阿里讲话,其实更像发烧的人在胡言乱语。几乎只有一方在说话,说完话,男子便在阿里手臂上断了气。
好不容易带来的狗、虫、蛇,在这情况下已经卖不出去了。
而且,一直待在这里若被看见,也会带来困扰。
于是,阿里拋下两具尸体,飞也似地奔回自己家里。
不敢跟任何人透露风声,这样过了几天,阿里日渐消瘦,几乎到了滴食未进的地步。
可是,关于自己所见到的事情,他却很想找人一吐为快。
不知不觉中,他便出现在马哈缅都的铺子,和马哈缅都打招呼了。
〔六〕
空海和逸势,走在西市的嘈杂人声里。
诚如马哈缅都所言,市集的确比从前热闹许多。商贩叫卖声变大,绝非自我感觉作怪。人群中的笑声似乎也变多了。
在众声喧哗的人群中,空海面有难色地走着。
“逸势啊。这事会愈来愈棘手。”空海说道。
“刚刚马哈缅都所说的事吗?”
“嗯,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喂,空海。”
“什么事,逸势。”
“这样的事,不该说出有趣之类的话。”
“是吗?”
“倘若被哪个坏心人听到,不知会被传出什么话来。”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对话,不必担心。”
“不会就好——”逸势语带些许不满地说:
“——可是,空海啊。你那样说,真的就没事吗?”
“那样说?”
“你不是对马哈缅都说,别担心吗?”
“嗯,说了。”
“就是那事呀。”
“除了别担心——还有其他说法吗?”空海反问逸势。
“其他说法——”
“大概也只能那样说了。”
所谓“那样说”,是指前不久空海对马哈缅都所说的话。
说完米马尔·阿里的事,马哈缅都问空海:
“这事情,阿里担心得要死,怎么办才好?”
“不必太担心吧。”空海回答:
“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过——同平常一样过日子,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请您这样转告阿里先生。”
“这样就行了吗?”
“没错。”空海断然回答。
其后,马哈缅都的女儿们也加入闲聊,说了一些市集热闹的话题,不久,空海和逸势便告别马哈缅都的帐篷离去了。
“你听好,逸势,现在卡拉潘没空管这种事。假使阿里没向任何人提起,那么,阿里便有生命危险,但他已经说出去了,所以阿里是安全的。”
“咦、咦——”发出叫声后,逸势问道:
“可是,如果阿里说出这事,被卡拉潘知道,难道卡拉潘不会发怒而来惩治他吗?”
“为什么会?”
“因为,就是……”逸势一时语塞。
“倘若卡拉潘知道阿里说出去了,那表示,堵住阿里的嘴也无济于事了。再说,阿里既没有毁弃与卡拉潘的约定,也没有背叛他。”
“嗯。”
“如果我是卡拉潘,在得知阿里已告诉别人,或者,知道他准备要告诉别人的话——”
“怎样?”
“大概会逃走吧。”
“逃走?”
“刻不容缓,从那废宅逃走。”
“是吗?”逸势抬高声音。
“在知道那两人已目睹一切时,便开始准备了吧。”
“——”
“杀那两人之前,应该早已安排妥当逃逸步骤了。”
“你是说——”→文¤人··书·¤·屋←
“即使现在去到那废宅,恐怕也杳无人迹了。”
“你肯定吗?”
“肯定。”空海明确地点点头:
“逸势啊,先前我说有趣,是因为很多事情已开始逐渐明朗了。”
“开始逐渐明朗?”
“嗯。”
“什么事?”
“譬如说,这个卡拉潘可能就是杀了周明德、阿伦·拉希德的督鲁治咒师。”
“本来就是那样吧。”
“还有,逸势啊。督鲁治咒师和我们听过好几次的白龙,恐怕是同一个人——”
“什么?!”
“白龙的名字,你知道吧。”
“听过。是你从丹翁大师那里听来的。”
“没错。”
“不过,可是——”
“先前我就认为可能是这样,结果真是这样。卡拉潘的事和贵妃事件,有诸多牵连。”
“——”
“你听好,我们去挖贵妃墓地时,不是挖出狗骷髅吗?那上面所写的正是波斯文字。”
“我知道。”
“与贵妃事件关系密切的,有黄鹤、白龙、丹龙三人。”
“嗯、嗯。”
“刘云樵宅邸的妖猫事件,徐文强棉花田出土的兵俑,有人诅咒缩短德宗寿命,如今又准备对永贞皇帝下手等等,全都有牵连。”
“皇上被下咒的事也有关联吗?”
“嗯。”空海点头后,望着逸势说:
“这次督鲁治咒师收集狗、虫、蛇——”
“怎么样?”
“这是为了下蛊毒。”
“——”
“为了对皇上下咒,督鲁治咒师才收集那些东西。”
“换句话说,对皇上下咒的人是督鲁治咒师?”
“从刚才开始,我就是在说这个啊。”
“那么,那两人就是因为窥探到督鲁治咒师——也就是白龙对皇上下咒的场所,才被杀害了。”
“大概吧。”空海道。
“唔……”逸势叹息般地深深吐出一口气:
“空海,我被你这么一说,也似乎有那种感觉了。可是,为什么白龙要做出那样的事?”
“做出哪样的事?”
“想要施咒让皇上减寿。”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件事和贵妃有很深的牵连——”
“而且,王大人应该也有份吧。”
“嗯。”空海点点头:
“提起王大人,这市集能够如此热闹,也是拜他之赐。可是——”
“怎么了?”
“关于这件事,我愈来愈觉得王叔文大人的牵连是不好的——”
“我也这么想。”
“今天应该带大猴来。”
“带大猴来?”
“大猴在的话,就可以让他到崇德坊探看一下。”
“说的也是。”
“总之,这件事还是要先告诉柳大人才好。”
“那男人也很辛苦啊——”
逸势这么说时——
“空海先生。”
有人从背后打招呼。
空海和逸势一起回头看,见到韩愈站在眼前。
“喔,是韩愈大人。”空海说。
“请随我来。”
韩愈深深一鞠躬。
第二十八章 蛊毒之犬
〔一〕
此处是个小房间。
有炉灶、桌椅。
还有看似装了水的大水缸,锅盆碗筷则搁在墙边架上。
空海和逸势,与柳宗元隔桌对坐。
除了柳宗元,房内还有刘禹锡、韩愈,以及两位年约二十来岁的男子。韩愈坐在柳宗元身旁,那两人则站在窗边和门旁,静默地注视围绕桌边的四个人。
空海和逸势也才刚进到屋内。
方才,韩愈唤住两人,为他们带路。
一开始,韩愈并未带他们来这里。
他先往南走,又往东走,在市内转来转去好一会儿。
不久,一名男子从人群中走近他们,对韩愈说道:
“没有跟踪者。”
如同靠近时的利落手脚,男子随即又没入人群,失去踪影。
然后,一行人往西走去。
这房子位于西市西边尽头附近。是间土墙环绕的小屋。
韩愈穿过门户,带领空海和逸势进到这个房间。
一进门,柳宗元已等在那里了。
简短寒暄之后,此刻,空海和逸势正面向柳宗元而坐。
“专程要先生走这一趟,深感抱歉。”柳宗元说道。
“请别挂念。我们不在意——”空海答道。
“跟上次一样,这是熟识友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