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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哲麟大喜:“你送的东西,我何时嫌弃过?”
不过当他打开包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一时的惊愕。谁告诉他为何一上好锦布包裹里面装的竟是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这衣服穿上去,不会被人误以为是乞丐吧!
“怎么,惊讶了?是不是也有点嫌弃?”林如海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人,将锦被又裹了裹,似笑非笑的问。萧哲麟点点头,笑道:“惊讶倒是真的,嫌弃还说不上,你弄这件衣服是?”
“谁说是一件了,这是两件,一会儿我们就穿它出去。你觉得如何?”
萧哲麟恍然大悟,原来如海是要扮成平民百姓出去啊!他倒是没有意见,自己皮糙肉厚的也没关系,不过如海穿上这粗布衣服会不舒服吧!况且如海身上他昨夜留下很多痕迹未消,怕也受不得如此磋磨。越想越绝不妥,不由凝眉道:“穿的普通些也没关系,可以找好些的布料,这些我怕你穿着不舒服。”
“还以为你是个爽利人,怎么这般磨磨叽叽的。别人穿得,我怎么就穿不得了?”林如海伸出脚,踢踢他,“好了,快换上,上面那件是你的,你把下面的递给我。”
萧哲麟见他执意如此,只得依了。
二人收拾好,用了饭,便相携下山了。这次出来并未带侍卫,只是陈忠一人跟随。三人皆是一般的破衣短襟,一派褴褛之象,只是高昂的精气神儿,倒与常人不同。下得山来,路上也是一片荒芜。彼时正值晌午,烈日当头,不一会儿便是满头大汗。萧哲麟拉林如海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打算歇歇再走。
陈忠见状忙从身上的一个破包袱里掏出一把折扇,萧哲麟擎在手里,为爱人打扇。
林如海看看陈忠,笑道:“难为你了,竟连这都带着!还有没有?”
萧哲麟看了陈忠一眼,后者忙摇头道:“没有了,来的匆忙,就只带了这一把。”
“这样啊……”林如海轻叹了一句。
萧哲麟心中暗爽,一把最好了,这样如海就没理由不让他打扇了。赞赏的看了陈忠一眼,萧哲麟笑道:“你也别站着了,这个时候就暂且把规矩放放,找个地方坐吧!”陈忠躬身连称不敢,林如海笑道:“陈公公,你主子都说了,你就别推辞了。”
陈忠这才告罪坐下,却不敢坐在石凳上,只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块上坐了。林如海摇头笑道:“你呀,就是太小心了!”虽如此说,林如海心中对陈忠还是很满意的。心细周到,进退有据,也不仗势欺人,关键的是忠心,难怪萧哲麟信任他!
“这是奴才的本分!”陈忠低着头道。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喝了点水。天边不觉飘来几朵乌云,将那烈日遮去了大半,只剩几缕阳光从那黑云边上透出来,大地瞬时便凉爽了起来。林如海起身笑道:“这会子不热了,我们出发吧!到了前面的村子里再纳凉休息,岂不更好?”
于是三人又走,萧哲麟不放心林如海,悄悄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真没有不舒服?”林如海回头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都说了没事了,还没完没了的,不让人清静了!昨儿他想着今日出来的事,只让萧哲麟做了一次,所以对方才泄愤似的在他身上吻了一遍。
萧哲麟笑呵呵的追上去,没事更好,他不是担心吗?
三人走了不久,就有一个小村子。几个人,有男有女,围着一口锅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出于好奇,林如海上前看了一眼。原来大家在做一种饼,看着白白的,飘着一股香味。一位老者笑着递给林如海一个。后者忙推辞说不要,那老者倒很热情,直道:“不用客气,吃吧,这还有呢?”
林如海捧着个热气腾腾的饼子,连道了几句谢。这种荒年,还能碰到古道热心之人,怎不令人感动?无奈林如海下山前刚吃过饭,此时腹内饱胀,饼虽不大,但他也只吃了半个便吃不下了。萧哲麟笑着夺了他手中的饼,几口吃完了。
又聊了一会儿,不觉天上乌云越积越浓,黑压压的笼罩了大半个天空。林如海望望天,心内暗暗的叹气,怕是不久还有一场暴雨。村子里的百姓们也纷纷跑出来,几个老人不住的念佛,只求“老天爷别再下雨了”。林如海上一世就在江南,只是他以灵魂的形式飘荡多年。前尘往事忘了不少,倒不记得有没有这场雨。但是洪水之后,江南没有更大的灾难倒是真的。
萧哲麟看如果现在赶不回去的话,估计得淋雨,便跟林如海商议告辞。
不想回去不久,天空的乌云就消散了。林如海便换了衣服于院内闲坐,兼听林全禀报个田庄事务。不想突然腹内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涔涔滴落,看得萧哲麟心惊胆战的,忙喊人去叫汤和。又让倒些热茶来,慢慢的喂给林如海喝。
当汤和匆匆赶来的时候,林如海正捂着肚子,虚弱的被萧哲麟揽着。汤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过林如海的手凝眉诊了一番,又沉思一会儿,便道:“此乃饮食凝结,不知大人今日可吃了什么不便消化之物?”
陈忠听此,忙道:“饮食都是我准备的,与平常并无差别。只是今日在外面多吃了半块饼子,不知可是它的缘故?”
林全一听,忙问:“可是那种白白的饼?”
陈忠道:“正是呢?”
林全跌足道:“就是他了,诸位可能不知道,那种饼子是少量粮食掺杂着观音土做得,第一次吃多数就是老爷这种状况。”说着又叹了一回气,“百姓们也是饿极了,不然谁去吃土?这观音土吃了暂时会有饱腹感,但却不利于消散。今日可万万不能喝水,这东西遇水会膨胀。有人不知道喝了水,活活被撑死了呢?”
汤和见萧哲麟隐隐有发怒的倾向,忙道:“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大人吃得少,我一会儿开服疏导的药剂,喝了保管无虞!”
陈忠听了这话,才放下心,又道:“你也给咱们大老爷诊诊,他也吃了半块。”
汤和一听圣上也吃了,吓得一怔,放下林如海的手,便要去给萧哲麟诊脉。被萧哲麟瞪了一眼,瑟瑟的收回了手。还是林如海忍着痛,拉过他的手,萧哲麟才配合着让汤和诊了一下。得知萧哲麟消散的还行,起码不至于像他这般腹痛,林如海才放了心。
汤和写了药方,陈忠忙让人下去配药。
萧哲麟抱着林如海回到屋里,汤和又拿出银针施了几针,方渐渐减了些疼痛。林如海又叫来林全,让他去查查还有多少百姓是吃这种观音土的,统计好地区、人口,让人送些粮米过去。赈灾的时候,这些地方也可命地方官员多加照拂点。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好多,等众人退去后。萧哲麟便让林如海躺在床上,自己侧着身子给他揉肚子。
“你呀,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他们都是我的子民,这些事就交给我办,你就安心的养好身子就好了。放心,我不会让百姓们饿死的!”萧哲麟恨铁不成钢的说,老想着别人,倒把自己忽略的彻底。可谁让他就是喜欢这人呢?看他如此,早心疼的了不得,恨不能替他受这罪。
“这么说,我是白操心了,也不看看是为谁的江山!”林如海虚弱的笑了一下。
“你终于肯承认是为我了?”萧哲麟摸摸他的脸,笑说。
正说着,陈忠捧了一个托盘走来,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子上。自己在脚踏上跪了,捧起一个药碗,道:“爷请用药吧!”对于今日之事,他是有些愧疚的。他伺候在侧,却让两位主子吃了不该吃的,怎么说也是他的失误。
萧哲麟瞅了一眼,见托盘上放了两碗药,就知有一碗是给他准备的了。又瞥到旁边的一小碟子蜜饯,暗道陈忠倒是挺细心的。想着萧哲麟扶起林如海,拿了个引枕给他靠着,又接过陈忠手中的碗,尝了一口,苦的皱皱眉。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只得用小汤匙舀了一匙,送到林如海嘴边,道:“有些苦,你忍一下吧!”
“把碗给我,一口气喝完了,也就苦一下子,像你这样,我不得苦死了!”
萧哲麟一愣,忙递过去,林如海接过一口气喝干了。刚一张嘴,话还未出口,嘴里便被塞了个蜜饯。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萧哲麟,指了指另一个碗,咕哝着说:“你也喝了吧!”
萧哲麟看着那双红唇,突生一种吻上去的冲动,转念一想,如海此刻还不舒服呢?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伸手抹了林如海残留在嘴边的一抹药渍,端起另一个药碗,仰头喝了。将空碗递给陈忠,令其退下了,继续刚刚的任务,给林如海揉肚子。
当日,按汤和的说法,为了不增加脾胃的负担,晚间林如海二人每人只喝了一碗炖的烂烂的粳米粥。本来萧哲麟的消化能力比林如海强上不少,吃了观音土,腹痛也不明显,倒不需如此。但他誓要与爱人“同甘共苦”,旁人也无话可说。
第二日,林如海一大早醒来,就看到萧哲麟两个黑黑的眼圈。此刻,那两个黑黑的眼圈正温柔而又坚定的盯着他。心头一惊,问道:“怎么这般憔悴,难道一夜未睡?你不会给我揉了一夜肚子吧?”
“我怕你半夜醒来难受,所以……”
后面的话就是不说,林如海也猜得到是什么了。不由慢慢的抚上他略显疲惫的脸,轻轻的拉近怀里,软语道:“你怎么这么傻……”林如海的眼眶渐渐湿了,为什么每次都让他这么感动,甚至是一次次的沉沦、贪恋着他的这份爱惜、纵容,这是爱吗?林如海想。或许是吧,如今连他都迷惑了,似乎不舍得再放开了!
萧哲麟,是你把我拉进这个深渊的,那么,你就别想逃!
☆、46
到了苏州城;萧哲麟、林如海先逛了一遍。
苏州不愧是江南繁华之地;虽遭了洪水,却比一般的城市强多了。如今城内已翻修一新,就连街道也明显的整修过;较往日是萧条了些,却并不十分破败。街上零零散散的有几个摊贩;不时传来零星的叫卖声。二人在一个小店用了饭,便径直到渡口;那里已浩浩荡荡的停了不少船只;正是钦差大队所在。
萧哲麟派一个侍卫去通知封思成,自己四下里瞅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个茶肆;便笑着推推林如海;“我们去那里等吧!”
说是茶肆,却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约三间屋子大小,四周皆是透风的,并无墙壁,只用几个柱子支撑,棚顶铺了厚厚一层茅草。从茅草的形态与颜色就可以看出是新铺上去不久的,林如海寻思应该是洪水后新建的。虽然简陋了些,看着却亲切自然。里面坐着几个人,一老一少殷勤的端茶倒水、忙里忙外。
“好,就先去那坐会儿。”林如海说着便迈开步子过去,萧哲麟忙追上。
一行人刚进了茶肆,那少年便小跑着过来,满脸微笑将他们迎进棚子内,殷勤的问:“几位里边请,要喝点什么?”
“不拘什么,倒了来就是了。”林如海笑着坐下。这种路边的茶肆针对的往往是来往的客商,能解渴就行,也不会有什么好茶水。林如海索性让他随便了,左右也不过就是歇歇脚罢了,吃茶不过是顺便的。
“好嘞,几位客官稍等!”少年吆喝一声,便提着壶走了。
“你们也别杵着了,都坐吧!”萧哲麟挨着林如海坐下,抬眼就见跟随的众人都站在棚子里,很是引人注目。不由皱了皱眉,暗道这些侍卫还真没有眼色,没看到旁边已经有很多人注意这边了吗?众侍卫仍称不敢,萧哲麟脸一板,冷声道:“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众人这才纷纷坐下,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