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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菌柄之时,那几条如血管般的脉络突然收缩,“喀嚓”的一声棺材盖板裂开了一条大缝,里面蓦地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牢牢的抓住其手腕……
寒生根本料想不到这具腐朽的棺材内竟然会有一只手伸出来,因而猝不及防的被其抓了个正着。他本身并不会武功,平时依仗着“癔症神功”超过普通人200倍的速度逃脱了无数次危险,可是一旦被人捉住则无计可施了,此刻他深深的懊悔自己此次出谷没能穿上那件辟邪的尸衣。
棺材里的手力气很大,拽着他直接就往盖板裂缝里面拖,寒生下身和双脚使劲儿的抵住棺椁死命的往外挣,此刻正“老牛闭气”,所以也不敢张嘴呼救,手电筒也滚落到了地上。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腐朽的棺材板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随着“咔咔”声响而破裂散了架,内里露出一具长满白色柔软汗毛的男尸。此人浑身赤裸没穿衣服,面容苍老狰狞,双瞳呈灰白色,张开的嘴巴里生长着那株血灵芝的菌柄。
他缓慢的探出另一只手臂,一下子攫住了寒生的腰并渐渐收紧。
情急之下,寒生另一只手抓住菌柄用力硬是生生的掰下,“噗”的男尸嘴里喷出了一团血雾,但紧随着抬起脑袋将沾满鲜血的双唇凑了上来……
矿洞内,大家正焦急的等待着,有良将耳朵贴在背囊上聆听,但始终没有寒生返回来的脚步声。
“会不会出事儿了?”他不无担心的说道。
“寒生爸爸才不会有事儿呢。”沈才华瞪了有良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寒生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不行,俺得进去看看。”有良站起身来,他寻思着“梦遗掌”可以用老阴气泡裹住自己,这样就吸不进去红色尸气了。
“寒生爸爸就让我们等在这里。”沈才华坚持说。
到底是小毛孩子,只晓得听大人话而不知江湖之事在于变通,有良颇为不屑的想着,“你们让开,记得赶紧堵住洞口。”他说罢推开沈才华,用力的拉出嵌在洞内的背囊,紧跟着一记“梦遗掌”将淡红色的尸气推了回去,然后屏住呼吸一头钻入了窟窿里。
进入毛団的墓穴,他双掌劳宫穴发出浓郁的老阴之气形成气泡,先护住了自己的头部,然后睁大阴眼四下里搜索过去,耳室内空荡荡的未见寒生身影。
当有良走入主墓室时,眼前的一幕令其大吃一惊。
手电筒滚落在地上,一具白毛尸躺在破碎的棺椁之内,双手紧紧攫住不断挣扎的寒生,殷红如血的两片大嘴唇已经快要吻上他了……
此刻,有良已不及多想,随手发出一记“梦遗指”恰好击中了白毛尸的腮帮子,极寒的老阴之气令其面颊发出阵阵颤抖,随即灰白的瞳仁转动着瞥了过来。
“好你个毛団。”有良纵身跃至近前,不容分说的就是一掌按下,拍在了白毛尸的脑瓜顶上,极寒之气自劳宫穴源源不断的涌入其囟门。
毛団的身子渐渐的僵直,两只手臂“啪嗒”一声落下,通体的白色汗毛结满寒霜,两只灰白的瞳仁也凝滞住了。
寒生精疲力竭的爬起身来,手中握着那株滴着红色汁液的血灵芝。
第195章分娩
矿洞内,沈才华和墨墨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突然,“嘭”的一声背囊飞出,紧接着有良和寒生相继钻出了洞口。
“快走!”寒生口中忙不迭的叫道,俩孩子闻言扭头就往外跑,有良拎着背囊紧随其后,大家一口气的冲出了矿道。
洞外已是清晨时分,朝阳初升,雾气蔼蔼,山峦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此刻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寒生手中的那株棺材菌在阳光照耀下殷红如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这就是‘血灵芝’啊。”沈才华和墨墨诧异的望着大蘑菇说道。
说话间,那株鲜红欲滴的血灵芝接触到阳光后迅速打蔫了,随即干瘪萎缩,几分钟不到,它就变成了一株只有三寸多长的红色蘑菇干。
有良见状大吃一惊:“朱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儿?”
“血灵芝终年生长在古墓之中,一旦遭遇阳光中的紫外线便会枯萎,不过并不影响药效,”寒生用那块麂皮小心翼翼的将其包好揣进了怀里,然后说道,“大家折腾了一整夜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八宝山殡仪馆的大门外就有热气腾腾的小吃摊,飘来一阵阵炸油条焦圈的香气。
寒生等人坐在木凳上,点了焦圈、豆汁、糖油饼以及炒肝等地道的老北京小吃。
沈才华和墨墨瞪大了眼睛,这些东西在蓝月亮谷里是从来吃不到的,两人也不等寒生发话便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来。
灰绿色浓稠的豆汁,又酸又涩,甜腻腻的糖油饼令两人的味蕾大开。尤其是炒肝汤汁油润透亮,爽滑的肥肠和鲜嫩猪肝再加上淡淡的蒜香,俩孩子一口气喝了好几碗,小肚子都鼓胀起来。
寒生默默的望着,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们本应该享有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童年,可是因为自己避世而一同躲进了蓝月亮谷与世隔绝了这么多年,以至于现在生长发育迟缓,智力还停留在六七岁,是自己害了他们。
“真好吃,要是谷里也有就好了。”墨墨舔着嘴唇啧啧有声。
“天天都想吃。”沈才华的脸上洋溢着满足感。
“朱医生,难道就让他俩一辈子呆在蓝月亮谷里么?”有良望着墨墨不无怜悯的问道。
就在这一刻,寒生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让俩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且要接受世上最好的教育。
“我去打个电话。”寒生凝视着清晨上班一族滚滚的自行车洪流,默默的说道。
殡仪馆的旁边有家店铺,门前挂有“国内、国际长途”字样的广告牌,寒生站起身来走过去,在店里拨通了香港的国际长途电话。
“边个?咁早打电话嚟,重瞓觉(谁,这么早打电话来,还在睡觉)……”对方大概还未睡醒,嘴里不耐烦的嘟囔着粤语。
“卢太官么?我是朱寒生。”他轻声的说道。
听筒内随即传来卢太官惊喜的叫声:“哎呀,是寒生啊……”
“我想让才华和墨墨到香港来念书和生活,兰儿老祖她们也要同行照顾,你看可以安排吗?”寒生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当然没问题,”卢太官满口应承下来,“不过‘六四’之后,大陆边境口岸盘查甚严,目前沿海所有的偷渡点都已经停止。如果能够绕道缅甸的话会比较安全,到时候我会安排船只在仰光港接应。”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寒生撂下电话付了费走出小店。
“才华、墨墨,你们去香港念书吧。”他坐下便吃边说。
“好哇。”两人闻言顿时兴奋不已,在谷中这么多年已经待腻了,早就琢磨着想要出来呢。
“有良,我们先回蓝月亮谷医治二丫,然后你再带着汗青去湘西救那位罗柱子吧。”寒生说。
“俺……”有良一愣,自己哪懂医术啊。
“很简单,用注射器抽出汗青注射进折断的脊椎处,大约一周左右就能接驳长好下床了。”寒生解释说道。
“好的。”原来如此的简单,自己完全可以操作,有良放心了。
吃完饭大家赶去北京火车站,匆匆登上了南下昆明的列车。
北京饭店的房间内,豹哥和小林子两人正坐立不安,大清早起来发现寒生、孩子和了去大师都不见了。楚大师凌晨接到费叔电话匆匆离去前,曾再三叮嘱一定要看住朱医生他们,可两人还是睡着了。
豹哥硬着头皮给楚大师打电话,看来这一顿痛斥是免不了的了。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楚大师吩咐说:“朱医生找不到客家嬷嬷是不会离开京城的,你们严密监视秦城监狱,那儿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是。”豹哥赶紧应道。
电话挂断了,楚大师竟然出乎意外的并没有训斥他们,奇怪,一定是有什么更紧要的事情发生了,豹哥这样认为。
数日后的黄昏,寒生一行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塔巴林寺。
“嘟嘟……”沈才华扯开嗓子呼唤着。
寺院的执法尼萍儿告诉他,嘟嘟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大概是回去蓝月亮谷了。
当寒生他们终于返回“玉龙第三国”的湖边木屋时,才知道二丫已于多日前带着媚娘偷偷的溜走了。
“怎么会?二丫干嘛要逃走呢?”有良闻言顿时急得团团转,此行好不容易采来血灵芝,可她人却不见了。
“寒生,都怪我没能照顾好。”兰儿自愧不已。
众人猜测了半天,仍是莫衷一是,不明白二丫究竟为何而悄悄离去。
“没有了鬼壶的续气,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寒生忧心忡忡的说道。
有良默默的解开背囊,取出《敦煌夜魇图》平铺在了地上,夜空中明月依旧,一望无际浩翰的戈壁滩,敦煌古城横亘于沙丘之上,月色如水,依稀望得见客家嬷嬷挺着大肚子落寞的站立在黄沙中……
“客家嬷嬷!”兰儿老祖等人惊讶的叫了起来。
贾道长、吴楚山人诧异的望着寒生。
“嬷嬷在京城被一具六百年前的行尸所困……”寒生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叙述了一遍。
“明初司礼大太监钢铁,我记得八宝山中是有这么一座褒忠护国寺,明成祖朱棣还钦赐了牌匾,想不到这老太监竟然还活着。”吴楚山人亦是愕然不已。
“而且还当上了秦城监狱的监狱长。”贾道长苦笑两声。
“寒生,想到解救客家嬷嬷的方法了么?”吴楚山人问。
“嗯,”寒生点点头,吩咐兰儿说,“去把辟邪尸衣拿来。”
兰儿匆匆回房从箱子里取出那件绿毛尸衣,交到丈夫的手里。
有良思忖半晌最后平静的说道:“俺这就带嬷嬷前辈出来。”说罢身子蓦地纵起一头扎进了画中。
众人见状无不愕然。
寒生长叹一声:“这些年来,有良定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与奇遇。”
“但愿他能改邪归正。”贾道长默默说道。
皎洁的明月一动不动的悬挂在夜空中,清凉的月光洒在了沙丘上,客家嬷嬷低垂着斑白散乱的发丝,双眼凝视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心中万般苦涩。自己与李地水数十年夫妻也无半个子嗣,如今却被这可恶的老太监乘虚而入,毁了自己的清白,想着想着不由得黯然落泪。
半空里突然传来裂帛之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面前。
“有良!”客家嬷嬷欣喜道。
“前辈,朱医生有医治的办法了。”有良匆匆说道,自己以前进入画中都是狼狈不堪的摔倒在沙丘上,这次竟然可以破空而降,看来功力又增强了。
他简单的讲述了回到蓝月亮谷的经过。
“原来那件‘尸衣’可以驱除侵入体内的活师余孽。”客家嬷嬷听罢终于释然了。
“孩子,既然采到血灵芝,你的那位小姑娘也可以得救了。”客家嬷嬷微笑道。
有良心中一酸:“二丫走了,俺要赶紧去找她。”
“走了?”客家嬷嬷闻言一愣。
“前辈,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有良无法解释清楚,伸手揽住客家嬷嬷的腰纵身跃起。
一道裂帛声响,两人转瞬间已然回到了木屋之中。
“嬷嬷……”沈才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客家嬷嬷紧紧的搂住鬼婴,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两行热泪“扑簌簌”的流淌下来,令在场之人无不动颜。
“嬷嬷,我来把下脉。”寒生伸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同时指切三关。
但见其脉动左强右弱,尺脉则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