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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闻言心中不仅有些酸楚,这女孩儿尽管只有十五六岁,却如此的重情重义,可惜罗柱子与她今生无缘。
“凤娇,你死于去年秋天,一般中阴之身止于七七四十九日,如今已数月有余,阴眼中却仍看得见有形之体,这是何故?”有良不解道,按理说除了十八种尸变以外,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应该魂魄散尽了。
“在处于中阴身时,罗老爹以辰砂符箓堵住了我的口鼻耳朵、心窝背膛和手脚板,已将魂魄封在体内,延长了时间。等回到家中清洗干净,中阴之身便超不过七七之数了。”凤娇解释说。
原来如此,有良心道,民间有十余种尸变,凤娇若能其一便可与柱子长相厮守了,就像自己知道的皮尸耶老、玉尸杜大姐、斗尸关教授、甲尸冯生以及那位六百年前的老太监走尸南宫烟等。不过据罗老爹说遇到“尸变”的几率极为罕见,需要好多种偶然的因素碰巧在一起才行,可说是千载难逢。
“凤娇,有一个去处能暂保你的中阴之身不会魂飞魄散,然后再那儿等待着尸变的机会,若能成功,你就可以与柱子见面在一起了,不过……”有良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说道。
“不过什么?”凤娇急切的问。
“等到‘尸变’的机遇很渺茫,也许永远也来不了。”有良叹息着,自己只是顺口一说其实并没有丝毫的把握。
“我愿意一直等到柱子娶亲成家的那一天。”凤娇幽幽说道。
有良沉默良久,最后轻声说道:“你跟俺来。”
他先附耳到铁栅门前听了听,确信走廊里没有人后,悄悄的伸出手来抓住外面铁锁。
自从体内“噬嗑针”的阴阳二气融合后,有良自觉功力大增,他进入拘留室时就已注意到铁栅外的是一把小挂锁,扭开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当他运足真气后一用力,轻而易举的便将挂锁环拽开,然后轻轻的推开铁栅门。
此刻夜深人静,走廊里空无一人。
有良蹑手蹑脚的前行,一袭白衣的吴凤娇如同幽灵般的跟随其后,两人径直来到了审讯室,见身份证件、青花瓷瓶以及画轴等物仍然还摆放在桌子上。
有良解开画轴系带,轻轻展开了《敦煌夜魇图》,口中解释道:“凤娇,这幅图是东汉张道陵所设置的一处虚空,你只要待在里面魂魄便不会散去。”
“好,我愿意进去。”凤娇毫不迟疑的说。
“在画中会感到很寂寞,俺若是始终寻找不到尸变机缘的话,那你可能就会一直待在里面。”有良慎重道。
吴凤娇默默的低下头:“有良哥,凤娇不想让柱子知道这事儿,请你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好吧,”有良点点头,“俺不说,现在就带你进入虚空。”说罢,他双掌劳宫穴发出老阴之气形成个大气泡,将凤娇整个人罩在了里面,然后抱着她纵身跃起一头栽进了画中。
夜空中明月高悬,一望无际的浩瀚戈壁滩,随着半空里裂帛之声响起,两人稳稳的落在了黄沙丘上。
现在进出《敦煌夜魇图》好像利落了许多,但比起黄老魇举手之间便将人卷入画轴的能力还相差甚远,有良寻思着。
“这里好安静啊。”吴凤娇好奇的四下里望去,口中喃喃说道。
“那边是敦煌古城,无聊时可以去转转,不过现在虚空里面一个活物也没有。”有良手指着远处的城门楼。
“为了柱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愿意等。”吴凤娇边说着泪水扑簌簌的滴落,她再次向有良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语间流露出无限的伤感。
有良走了,凤娇仰头凝视着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她那清秀的脸上,一声长长的幽叹回荡在漫漫黄沙之间,充满着无尽的惆怅。
“簌簌簌……”脚底下突然发出奇怪的响动,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紧张的盯着那片黄沙。
一只粗壮有力的小脚丫从戈壁滩黄沙中探出,随即蠕动着拱出个胖胖的雪白小屁股,最终爬出来的竟然是一个肉嘟嘟的婴儿。
凌晨时分,湖南省公安厅值班室接到了部里的通知,刑侦局已经派员搭乘早班飞机赶来长沙,要省厅刑侦处一同前往沅陵县,处理前不久发生的一宗杀人纵火焚尸案。
上午八时许,一架波音客机徐徐降落在新建成通航的长沙黄花国际机场,舷梯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手持小皮箱,戴着一副深色墨镜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瘦长脑袋扁小,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他正是虚风道长。
昨天傍晚,他接到公安部刑侦局张局长的电话,随即两人在北京饭店256号房间秘密的碰了面。
“沅陵县的这起杀人焚尸案十分蹊跷,据说案发地点是湘西最后一处‘死尸客栈’,你对这行当有了解吗?”张局长大致叙述了下案情。
“‘赶尸’是湘西自古以来最为诡异的职业,其中很多秘密至今仍不为外人所知,解放以来,随着山区道路交通的便利以及政府的打击,这个行当便逐渐销声匿迹了。贫道原以为赶脚人所住宿的‘死尸客栈’也早已随着消失,可没想到沅陵这地方竟然还存在着。”虚风讶然道。
“沅陵警方今晨已经拘捕了一名人犯,我想你对此人应该感兴趣。”
“哦?”
“他名叫‘释了去’。”
虚风闻言暗自吃惊,有良这小子不是与寒生他们在一起么?自前些日子京城分手以后就没见着,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沅陵的杀人嫌犯了呢?
“贫道想去一探究竟。”虚风说道。
“我正有此意,部领导已经找了刑侦局,大概是受到了高层的某种压力,要求我们尽快查明案情,若无事实依据便尽速放人。”张局长苦笑道。
“好,那贫道马上动身。”虚风站起身来。
“你需要部里派人同行协助么?”张局长问。
“贫道向来是独往独来。”虚风淡淡一笑。
次日清晨,虚风道长登上了前往长沙的头班飞机。
湖南省厅的警员接到了虚风,然后警笛长鸣一路直奔沅陵而去,他们的心中都暗自在嘀咕,京城公安部的人果然与众不同,不但身穿高档的西服,而且还喷着香水。
沅陵县公安局,屠局长手里握着电话听筒半晌未吱声,心中颇忐忑不安,原来那个“费叔”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公安部果然亲自派人下来了,他的能量好大啊。
唉,此刻他不禁后悔起来,都怪自己昨天太冲动而犯了官场大忌,但凡来自京城的电话都须谨慎再谨慎,天子脚下难免哪个就是皇亲国戚,一旦冲撞得罪了,乌纱帽就有可能不保。
方才省厅通知,部里刑侦局派来一位资深侦查员,亲临沅陵调查“死尸客栈”一案,命令县局要全力配合,不可出任何纰漏。
屠局长站起身来,吩咐办公室通知全局干警马上清洁楼内卫生,同时注意警容警纪,要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公安部和省厅的领导。
他自己则带着阎队长亲自来到了预审股拘留室,这个独眼青年人的来历很不简单,背后有着极深的人脉和背景。
第203章释放
警员持钥匙打开拘留室的挂锁,心中“咯噔”一下,锁环一碰就开了,他赶紧望向室内,见人犯释了去仍在靠墙打着瞌睡,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阎队长发现其惶惑的神情,开口问道。
“锁坏了。”那警员如实回报。
阎队长接过挂锁,拽着锁环拉了两下果然失灵了,“送去技术部门检验一下。”他吩咐道。
“是。”那警员匆匆离去。
“释了去,醒醒。”阎队长进屋推了有良几下。
有良睁开了眼睛,不解的望着他和屠局长。
“释了去,昨天电话里的那个‘费叔’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要老实的回答。”屠局长面色甚是严峻。
“是俺的老板。”
“我问你他是做什么的?”屠局长加重了语气。
“嗯,畜牧业,从事养……猪。”有良答道,心里寻思着费叔至少还养了一头猪坚强。
屠局长“唔”了声,自己说“猪脑”也没有错嘛,费叔就是一个养猪的老板嘛,不过他能够如此的狂妄,搞不好兴许是京城里什么高官的亲戚也说不定,他的电话一撂下,公安部就马上有了反应,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屠局长感觉到此事儿有些棘手,东北老客的这条线索很重要,罗洪毛的死极有可能与其有关,因为确实很难相信殷掌柜会因为图财而害死自己的徒弟。但是这个释了去的背景很复杂,弄得不好也许就此中断了自己的仕途也说不定,所以必须未雨绸缪,先要做些准备。
他回到了局长室,抓起电话接通了县委刘书记,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说吧,屠局长。”刘书记的心情看来不错,声音洪亮。
“刘书记,电话里不方便说,我现在就到县委当面向您汇报。”
“这个……”刘书记迟疑了下,说道,“好吧。”
就在对方撂下电话的一瞬间,他听到了话筒里杨卫东匆匆说话的声音。
屠局长嘴里“嘿嘿”冷笑了两声,这个小白脸倒是贴上去了,难怪听闻组织部准备调其当副局长呢,这社会真的是绝了,连兔二爷也能大行其道。
县委办公室内,刘书记仍旧是那套朴素的灰色中山装,见到屠局长进来点点头,秘书端来一杯热茶撂在茶几上,然后轻轻将房门带上。
“刘书记,今天公安部派人下来会同省厅一起调查我外甥罗洪毛被杀一案……”屠局长叙述了这两天来警方的工作情况。
听完屠局长的汇报,刘书记沉默半晌,然后慢吞吞的说道:“那个‘费叔’究竟是什么来头?”
“据人犯交待此人是个养猪的老板,至于其身后的背景就难说了,经查他的电话号码是京城西山的一栋别墅。”
“西山别墅?”刘书记惊讶道,“那可是国家领导人夏日避暑的地方啊,难怪这位‘费叔’能这么快的调动公安部呢。屠局长,京城里的人关系盘根错节复杂的很,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什么人,你是多年的老党员了,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屠局长叹了口气:“都怪我当时在气头上,就没注意言语措辞。”
刘书记严肃的批评道:“屠局长,你在沅陵县为官多年,平时颐指气使惯了,出这样的纰漏是早晚的事儿。你我为政一方,言行就要处处谦虚谨慎,全心全意的为全县百姓服务,谁让我们是共产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呢。”
“刘书记批评的是。”屠局长嘴上诚恳的检讨说,内心却是忿忿不平,哼,大道理谁不会说?
刘书记在房间内踱着步,最后思索着说道:“他们什么时间抵达沅陵?”
屠局长看了下手表:“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
“屠局长,若遇到什么责难的话,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出面为你说话的。”刘书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谢谢刘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屠局长赶紧说。
“嗯,先跟你通个气儿,县委组织部已经研究决定,任命森林公安派出所的杨卫东所长为公安局副局长,你可要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哦。”刘书记话锋一转说道。
“刘书记,我一直都觉得杨卫东这个同志的能力很强,他能进入局领导班子,相信一定会给公安工作带来新的起色。”屠局长仿佛对此充满着信心,哼,这个小白脸兔二爷,想想都他妈的恶心。
沅陵县公安局会议室,虚风道长危襟正坐在会议桌的一端,两侧是省厅来的同志以及屠局长、阎队长等人,大家首先听取了阎队长关于“死尸客栈”杀人纵火一案的情况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