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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那个执事…偷听
几分钟前在空无一人的卧房里睁开眼时,第一个跳入夏尔意识中的疑问就是——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如果还能睁开眼睛,那说明应该五天的期限还没有到,可是已经虚弱到抬起手臂都感到困难的身体正在堂而皇之地提醒着自己,就算是未到期限,也一定是所剩的时间不容乐观了。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问话,分秒必争的当下是容不得等待的,尽管体内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可以支撑,夏尔还是毅然地跳下床来,简单地回忆了一下,那天被当做礼物送来时的来路还能想起来,去那边应该可以找到塞巴斯或者别的什么人吧。
只是依照长久以来的本能抓起眼罩挡住那只印着契约的眼睛,再没有时间顾及其他衣装,夏尔就那样穿着睡袍打着赤脚走了出去。
本就是被地狱的浊气侵蚀的几近崩溃,再加上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三天没有进食,这一路夏尔基本都是靠依着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用半蹭半爬的方式前进着,他在路途中回忆着睡前的情景——和塞巴斯一起去见魔王,本来一切都进行的顺顺当当,却忽然就被袭击得昏睡了,是意外么,又或者说是阴谋?
夏尔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些猜测,就被隐约传入耳中的谈话声吸引了注意力,他立刻警觉起来,拖着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过去。
随着声音变得愈加清晰,脑中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明朗,没错,夏尔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天自己被当做礼物进献的殿门外。把身子紧贴住门侧的墙壁,里面的谈话声已然清晰的入耳。其中一个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塞巴斯,另一个,则是那天和自己有过短暂交流的魔王哈迪斯。
他们在说什么呢?会和自己之前不明所以的昏迷有关么?满腹狐疑的夏尔倚着墙慢慢地坐在地上让自己的身体得以休息,他小心地屏住呼吸,倾听到了到了里面二人的谈话——
“王兄,夏尔是我契约的主人,他如果不想回到人界去,我绝不能违背他的命令的,更不能强迫他,您要求的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塞巴斯钦,关于你那画地为牢的契约和美学,我不想再过多评价了。现在我只关心眼前的事,如果是你的原则令你为难,那好,我完全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怎么解决?”
“十分容易。你看,只需要这样一颗地狱里随处可见的黑色小药丸而已,不是吗?因不肯放弃欲望而导致满怀弱点的人类,根本就是我们恶魔最容易蛊惑的对象,你又怎么会不清楚呢?这种魔法药丸,微不足道到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可是用来迷惑心智脆弱的人类却是绰绰有余,夏尔那么信任你,随便找个理由喂他吃下,在短时间内地操纵他的心智又岂非难事,也不用做什么过火的事,蛊惑他自己下一道让你带他离开地狱的命令就是了,不会违反你的原则,对夏尔也没什么伤害,是不是?”
“用这样的方法逼他离开地狱……”
塞巴斯及时收住了言辞做出了思索的样子,还不知道夏尔已经醒来的他意识到此时还是不能忤逆哈迪斯的,可是为达目的做出假意的妥协也绝非是他一贯的作风。不能让夏尔受到伤害,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时陷入两难的塞巴斯深深地犹豫着,吐出来的前半句话就悬在那里没了下文。
而一直躲在墙后偷听到一切夏尔此时更是提着整颗心在等待塞巴斯的答复,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能确定在这次地狱任务中,塞巴斯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是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已的一边吗?之前自己被迫昏迷的事,真的只是突发事件,还是仅仅是他同所有恶魔一起谋划好的陷阱?一切都无从得知。
夏尔急迫地需要一个答案,尽管结果可能是他并不想面对的。早就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他紧闭着呼吸,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墙壁上等待着,生怕漏掉只言片语。可是就在这至关紧要的时刻,突然之间,毫无预兆的,一只陌生的手不知从哪里凭空伸了过来,等夏尔意识到时,已经被那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口鼻,身子也被钳制式的夹起,随后以飞快的速度远离了殿门口。
“唔——唔唔——”
身体拼命地挣扎,嘴巴拼命地想要叫喊,可是浑身上下都被身后的人紧紧地束缚住,动弹不得,无法出声,亦看不到钳制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在顺着来路迅速返回,一眨眼就已经被带回到刚刚醒来时的那件卧房里。
“我的小祖宗,虚弱成这样还到处乱跑,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房门关上后,拘在夏尔身上的束缚就放开了,他被安然地丢在床上后听到这声似有恼火又在强忍的埋怨,再一回头则看到了一张还算是可以称之为“认识”的脸。
“缪卡,怎么又是你,把我抓回来要做什么?”在重要关头被打断了偷听,夏尔心里更是不悦,要知道自己可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移动到那边的,结果就这样无功而返了。
不过不悦的同时夏尔也略略有些放心,刚刚还以为又遇到什么要吃掉自己的恶魔,现在看到是缪卡也就不再担心了,他似乎是塞巴斯忠诚的属下,而且短暂接触给夏尔留下的印象也是一个极明事理的恶魔,于情于理,至少他暂时对自己不构成危险。
“抓你?我可是好心救你,就怕哈迪斯王知道你醒了,你还偏偏就跑到那里去,要不是我早到一步你是不是还要进去了?”缪卡表面只是觉得自己在遵照殿下的吩咐照顾夏尔,可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语气就如同实际因担心才假意对乱跑孩子发脾气的人父人母。
“怕?你们敢窜通一气的弄昏我,还会害怕我醒来?”
“窜通一气??这是什么话!”无缘无故就被划入和哈迪斯王一类的“恶人”了,缪卡不仅为自己不平,更为一直对夏尔“鞠躬尽瘁”的殿下感到不平:“喂,我说,你昏睡了这么久又不了解情况,怎么就随便定论了呢?”
“昏睡……”缪卡的言辞提醒夏尔想起来最初醒来的困惑,他惊觉地抬起头:“我之前睡了多久?告诉我。”
“整整三天。”尽管不明为什么夏尔看起来这么紧张这个答案,缪卡还是伸出三个指头明确地回答了他。
“三天了……我说怎么……”夏尔动动沉重地发虚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从床上挪下来,踉踉跄跄地扑到床头那一叠整齐的衣物上翻找了一通,最后捏出一个绿色的小药瓶来。
里面的液体还在,只不过看着没有葬仪社刚给自己的时候清澈了。夏尔算了算时间,昏迷了三天,再加上之前在地狱呆的那些时间,也就是说,过了今晚后,地狱五日的时限就到了尽头。
“人类的体质在地狱浊气的侵蚀下会越来越虚弱,如果没有防范措施,超过五天就会丧命的哦”。 “这个绿色的,只有五天之内才有效,过了五天,伯爵就算侥幸没死,小生也没法带伯爵回来了,所以伯爵可要掌握好时间呀。”
脑中回响起葬仪社那带着阴森怪笑的提醒,夏尔不知不觉把手中的小药瓶捏的更紧了。窗外是漆黑的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垂死的夕阳又会象征着虚伪的黎明一般忽然挂到天边去,那时,自己真的会命丧于此吗?
缪卡看着夏尔举止感到莫名,正想上前问问怎么回事,身后的门却忽然开了。
一袭黑袍的塞巴斯走了进来,缪卡看到后迅速地欠了欠身子:“殿下,那个……夏尔少爷也是刚刚醒来,我见您和王在商议事情就没立刻通知您。”尽管也知道没什么事能瞒住塞巴斯,缪卡还是不打算立刻告诉他刚刚夏尔跑去偏殿那边的事。
“我知道了,缪卡,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可以先退下休息一会儿了。”
“是,殿下。”缪卡明白塞巴斯一定是想单独和夏尔说些什么,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第55章 那个执事…赌局
与过去一模一样的房间,
与过去一模一样的主仆二人,
与过去一模一样在空阔房间里彼此对视的蓝眸和红眸,却没能让夏尔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因为看到塞巴斯穿着的那身不再是燕尾服的衣装,还是因为想起塞巴斯曾对自己起誓时天上那轮被阴影笼罩的月亮,夏尔已无法判断这一切,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抽空,尖锐又无法言明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地在体内叫嚣。
塞巴斯看着面色无力又衣着单薄的夏尔呆呆地立在那儿,不免轻皱了下眉头,他很自然地走到夏尔身边:“少爷,您赤脚站在地上会受凉的,还是让我先扶您坐到床上去吧。”
“你干嘛?”沉浸在自身情绪中的夏尔没听清塞巴斯说了什么,他只是看到步步向他靠近的塞巴斯,本能地想要躲闪,可是小腿刚刚退后一步变得绵软无力,不受控制地踩下一脚虚空,随之整个身体都重心不稳地向后倾倒。还好此时的他离床只有一步之遥,这一个趔趄并没令他跌倒,只是顺势靠坐在了床沿。
“少爷,怎么了,是感觉身体很没力气吗?”
塞巴斯衣服往日关心的语气让夏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抵触有点儿明显了,不管怎么说还不能确定塞巴斯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让他感觉到自己在怀疑他终归是不好的。想到这里夏尔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如常对待执事的态度:“嗯,可能就像Under Taker说的那样,人类的体质是受不了地狱浊气侵蚀太久的。”
“那,少爷,您知道今天已经是您来到地狱的第五天了吗?”
“刚刚缪卡告诉过我了。”
“那您拿出这瓶药水,是打算要回去人界了吗?”塞巴斯的目光落在夏尔手中紧紧攥住的绿色药瓶上。
“你想说什么?”塞巴斯主动提出返回人界的事,让夏尔很难不去猜测他的意图。
“不瞒少爷说,您昏睡的这几天,我又去找过那个棺材店老板,反复确认了一下,如果您再不回去,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的。”
“所以你现在就是想让我立刻喝下药马上回到人界去是吗?”
夏尔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拖延的急迫,塞巴斯风轻云淡的回复除了解释了问题听不出任何情绪,夏尔无法再耐心地一点点去刺探他,于是一针见血地直接戳出心中的疑问。
“作为您的执事,我从来都无权干涉主人的决定。但是,一切都要以您的性命无恙为重,这是恶魔的美学,也是我们的契约。这一点,少爷您不该不清楚的。”
明明是昭然表达着忤逆自己心愿的目的,却还一脸优雅地用美学与契约作为遮挡,夏尔感觉体内有一团爆裂的怒火噌的一下涌上心头。下一瞬间,他把捏紧手中的小药瓶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了下去——
“啪——咔——”
瓶子碎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淡绿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碎片渐渐在地板上蔓延开来,看得出来那确实是混着魔法的液体,不仅微微泛着光晕,而且在接触地面的短短几秒钟后,就蒸发般的消失了。
塞巴斯被夏尔突如其来的意外举动惊的瞠起红眸,他不解地看着床边的少年,对方却只是淡漠地略过他的目光,盯着地上玻璃瓶的残渣无不决绝地开了口:“不见到我父母的灵魂,我是绝不会离开地狱的,看情况这最后一晚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那瓶药,没用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