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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里头多有张中行想要看贾敬和自己一样洗筋伐髓的时候浑身疼痛难忍的模样,来一点心理平衡的意思,可是这说出的道理却是真真的,就他如今这筑基期都需要这样的丹药,可见这清理杂质的重要性了,也正是他说这是为自己炼制的,贾敬才这样的信以为真,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即使再信任一个人,多年的人生经验,既然让他对于这个师傅多了几分戒心的,见人说话留三分可是这老祖宗的至理名言,这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懂!
这里一老一少,看着就年纪诡异的师徒两个一心围着这丹炉转,另一边张家的二老爷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要拜访张真人,送帖子的根本就没有见到人,就听说这张真人正炼丹,明日才有空见客人,要嘛帖子留下,顺带留下地址,到时候有回信会有人送去,要嘛您明儿再来。
这张家二老爷的管家看着这玄真观门口的道童虽然一脸的客气,可是那眼神里怎么看都是一股子傲娇样,心里很是不爽,可是再想想这到了京城之后听到的有关于这个张真人的名声,一时倒是也不好发什么脾气,只能摸摸鼻子认了,和道童说了一下明儿再来听信的话,转身去找自家老爷告状去了。
才回了自家府里,就遇上了贾赦来访,贾赦坐在花厅听了这个管家和张家二老爷禀告这一路去的事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前几日他从贾珍口里也听到了一二,说是这张真人怎么怎么厉害,贾敬如今拜在这张真人的门下什么的,虽然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儿,可就他知道的,能让贾敬心甘情愿自降一辈,做个徒弟,让贾珍做了人家便宜徒孙还能喜滋滋的,就知道这父子二人只怕是真见识了这张真人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所以对着张中行也越发的多了几分恭敬,这会儿听到这管家的这么一说,生怕这二舅兄误会了张真人,忙不迭的帮着解释起来:
“这事儿我还真是听到过,前几日就开始准备的,药材还是东府帮着送过去的,二舅兄你大概也知道,我家那敬大哥哥如今是出了家,当了道士的,如今就在张真人门下,学习炼丹之术,说起来,这张真人比我还高了一辈,咱们两家也是亲戚,这么一算,这张真人和张家也算是亲故了,好歹是五百年前是一家,这样也算不得失礼,明儿我陪着一起去就是,若是二舅兄有什么事儿请教,明儿既然他在,直接上门问询也是可以的,那张真人不怎么出道观,这京城多少人家想要请他看诊,排着对的递帖子,他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出来一回,确实是个不怎么喜欢出门的。”
贾赦言语上很有些颠三倒四的,若是听得人脑子一热,估计都能以为他是挑拨的,又是高一辈分,又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这岂不是让张家老二爷上门认叔去?这又是什么道理!只是他一脸热切,着急,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个用心的,再加上贾赦老实,胆小,如今在张家人心里都已经定了性了,倒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坏心,最多张家二老爷觉得这是贾赦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有些口不择言了,可是听到这贾敬能拜张中行为师,张家二老爷还是觉得好笑。
这贾敬好好一个进士,放弃了官职爵位,一心出家当道士,当年也是满京城的笑话,如今看来,越发的不堪了,连着五十岁的人拜二三十岁的人当师傅都干的出来了,这不是糊涂了是什么?
张家二老爷越想越是觉得荒唐,忍不住摇着脑袋,不知怎么说才好,倒是贾赦看着张家二老爷这样子,知道他估计是不信,或者是嘲笑贾敬失了分寸,忙又加了一句:
“我敬大哥哥虽说是出家人了,可是这脑子毕竟是科举进士的脑子,若不是真有本事,哪里能这样?二舅兄,就那张真人在三舅兄那里的表现,难不成你还看不出这人的本领?绝对是高人,不瞒你说,我妹夫林如海,对他也恭敬的很呢。”
贾敬不够让人重视,这林如海总是让人重视了吧,探花总不能也糊涂了对吧!他生怕张家二老爷无意中得罪了这尊真神,那可是把自家妹夫都扯下水了。果然一听林如海的名字,那张家二老爷立马神色严肃了些,若是一个人说好,那不一定好,可若是大家都说好,其中还有知名人士,那就不一样了,所谓的三人成虎也就是如此了。
“若是二舅兄还是不信,明日只管随我去,也不用我介绍,估计你一进门,那张真人就能知道你是谁,这个可是准的很,顺便你也去看看诊,张真人的医术绝对是好的,我家中左右两府,这么多病号,吃了他的方子,如今一个个都有了好转,就是珍儿媳妇,那可是中了前朝秘药的,也有了起色,眼见着从几乎断气,到了如今能做起来,说一句起死回生都不为过了,看看你也能放心不是!”
贾赦给张中行拉生意拉的熟练的很,最近他尽是干这个活了,在他的思维里,这张真人是自家的恩人,这样的大能怎么也该为他宣传一二,帮着介绍点大客户,这样才能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这张中行在京城能有如今的名声,可以说,贾赦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张家二老爷听了觉得这贾赦说的也很是有道理,立马点头说道:
“如此也好,对了,琏儿如今读书可好?”
既然说完了这题外的事儿,接着自然就该是说说贾赦如今来的目的了,张家二老爷先开口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这贾赦估计能给他来个道家宣传了,他可不是来听他说这个的。
“琏儿如今真是大了,也知道用功了,夫子也说他长进了不少呢,多亏了二舅兄你介绍来的那个先生了,我都不知道,如今家学居然如此不中用了,先生上次考核了一下,这才知道琏儿这学问还不如外头学堂里十岁的孩子,真是丢脸啊!我和贾珍说了一回,这会儿他也琢磨着怎么整顿家学呢,好歹这关系着贾家数十家的子弟,若是不能好生谋划,将来贾家只怕在没有了出息的孩子了。”
说起家学,他也是满肚子的苦水,他记得当年他读书的时候,家学也是不错的,虽然他总是属于被批评的那一个,可是那里毕竟还是个正紧的读书地方,自己同龄的那些贾家兄弟子侄,也有不少考了童生,秀才的,虽然再上去就没有了,可是好歹也是功名,也是读书人,怎么到了如今,一个个的比外头乡村县镇上人家的蒙学什么的都不如了?不查不知道啊,这居然都已经有十来年,这家学里一个秀才都没有出过了,这六叔都是怎么教的?他真是不明白啊!
“听说这教书的夫子是你族中长辈?”
张家二老爷可没有贾赦的迷惑,他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事儿问题是出在哪里了,端着茶盏,眉头都不用抬,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可不是,我家六叔可是也是中过举人的,怎么就把家学弄成这样了呢?”
贾赦对于读书人一向很敬重的,当然他亲弟弟除外,那家伙,读书人这三个字就是个幌子,连个童生都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厚脸皮才能说的出读书人这三个字来,二舅兄就不一样了,进士那水平高的都能够到天了对吧,所以告诉一下,求着给个新主意是绝对需要的。
“自己中了举人,不一定能教导出举人来,估计是只会读,不会教罢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多请几个得力的夫子就是了,你们家害怕请不来人?”
多大的事儿啊,也用的着这样发愁?对于书香人家来说,夫子那就是后备的都能从家里门口排到城门口去,真心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愁的,可他这话贾赦却打了搁楞了,很简单,他们是武家家,这方面的资源真心没有,他这会儿来还是因为贾珍的请求,他想着让贾蓉跟着贾琏一起让那个张家请的夫子一起教的,至于家学的夫子,若是张家肯帮忙,他也准备一并托付了,这一事不烦二主,谁让张家是他们家亲戚呢,谁让张家就在京城呢,若是不求张家,这会儿他们只能去信找林如海了。这多麻烦是吧。
既然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来的,那么贾赦就是红着脸,再怎么不好意思也要说了,这毕竟是关系到贾家整个家族的事儿,他可没有胆子因为自己张不开口就把这事儿给黄了去。好容易如今有了真么好的名声,他可珍惜了。
倒是张家二老爷听了他说的话,挑了挑眉毛,忍不住问道:
“既然你六叔是举人,那总有同窗吧,难不成这样都喊不到几个得用的?”
可不是,你既然是举人,就是不是同窗,总有当年的同科不是!选上几个也混的不怎么好的,到贾家的家学来当个夫子难不成都挑不出来?不想,他不问还好,一问贾赦立马跟着叹息了,摇着脑袋说道:
“我那个六叔,那真是人情世故上就是个呆子,当年就是在家学上的学,同窗那就是自家人,这就不用说,同科,那更是别想了,他去乡试两次,居然每一次都是住在老宅,然后直接考试,连着那些什么诗会,什么学社都不知道参加,就是有同科,又能有多少交情,还能知道几人?更谈不上什么往来了。最最要紧的是,如今家学一共也不过是四十来个学子,往日他一个人就能教了,族里发下去一年70两银子,也是他一人独得的,若是再请了人,他自然怕没有了出息,心下更是不愿意了,偏偏他还是长辈,真是说不得,骂不得,连着强硬些都不成,这一次还是给了好处他才松口的。”
这可真是奇闻了,自己教不好,居然还不让别人来,这都什么逻辑,莫非这贾家人一个个都是刁钻的人?张家二老爷也来了八卦的心思,想着听听什么样的条件能让这样的顽固的老头妥协。
“说起来,我这六叔也是个命不好的,如今这样算计,也是不得已,他原本就只得了一个独子,子嗣稀少,可不想前些年那独子去金陵科考,遇上了水寇,船翻了,落水而亡,消息传来,儿媳妇又伤心过度病故了,如今只留下一个不过是□□岁的孙儿,还要靠着他们二老养活,你说这一个大变故可不就是让老两口是去了半条命啊!若是在没有了家学的营生,那他们可怎么养大那个孩子?总要多留些家底给孙子吧!”
这一说,张家二老爷脸色也缓了下来,这样说起来,这老头不舍得这职位倒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我和贾珍和他商量请人,那是和他说好了,今后每年给他家中五十两银子,也不用他教书,只要管着家学,负责点名杂物就好,也算是个半恩养的活计了,另外又多给了他一百亩地,算是我们孝敬这叔叔的,好歹他也为家学操劳了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说别的,咱们家那些孩子开蒙可一个个都是经过了他的手,那些孩子别的或许不成,一个个字都是不错的,也算是花了心思教导的。说句不好听的,也是他往日不善管理家业,加上他那儿子,我那堂兄弟花销太过,又是娶亲,又是三次回江南科考,这才折腾的家底薄了,当年分家的时候,他也是有五百亩地,一个铺子的,如今却只剩下七十亩地,可不就是没法子过日子嘛,他可是一心想着攒钱让他孙儿将来也科考的,这全是为了银子发愁。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是还有另外一个主意,倒是想听听二舅兄你的意思。”
贾赦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那表情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他这姿态,张家二老爷就觉得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可贾赦真的说出来,他还是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