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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进了屋子之后,低垂着头,一脸沮丧,双手交叠,一副不安之色。自从昨天来到渔村,她就和变了一个人,魂都没了,等她清醒过来,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就是看到大胡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之后,心就砰砰跳,她做这么多,只是想吸引他注意而已,真是疯了。
“无妨,我自己也可以。”
青璃拿着一条干净的布巾,递给香草,说道,“不过绞头发这事我做不了,你正好回来,就过来帮我吧。”
“小姐……”
香草站在后面,用布巾绞着青璃的长发,自家小姐这么美,每次沐浴之后都如出水芙蓉一般,也难怪少将军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独爱小姐一人,香草心里有小小的羡慕,能有绝色姿容,一定是老天的眷顾。
“小姐,您一会儿能不能给奴婢把脉看看?”
香草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麻烦自家小姐,她现在觉得自己心跳频率不正常,而且有发狂的趋势,总是会有一种嫉妒的情绪,看到大胡子就想说话,让他注意自己,这一定是某种怪病。
“怎么,你哪不舒服?”
青璃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香草,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勉强留在身边也留不住,鲁进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有可能不会在对女子信任,现在出现在他身边,未必就是好时机。
“奴婢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香草红了脸,在大胡子旁边,总有一种别样之感,他的身上有种阳光的味道,即便在这样的雨天,依然能让人感到温暖,那宽厚的臂膀,能在他的怀里,一定很安心,虽然他娘子那样,可她还是很羡慕。
“你那是思春。”
青璃本想直接说,又忍住了,香草平日办事麻利,实际还有点小女子的羞涩,从小就失去双亲,被当做孤儿一样卖到组织里,可能更喜欢成熟一些的男子,她万一毒舌,这丫鬟一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没什么问题,就是肝火有点旺盛。”
青璃转过头,抓住香草的手臂,象征性把脉,这丫头身体不错,肝火过旺也是她胡诌出来的,少女遇见怦然心动的人,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现象,只是香草的身份是个丫鬟,有卖身契在她手上,亲事不能自己做主。
“鲁家那边如何了?”
绞干了头发,青璃自己系上衣领处的扣子,外面的雨已经要停了,稀稀落落,但是天还没放亮,一片厚重的乌云,站在院子里,一眼望不到边,看着天色,或许过会还会下雨。
“奴婢被赶出门,不知道情况。”
对鲁进来说,香草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听到就很尴尬了,她脸皮再厚也不敢久留,只能默默打扫地上的碎瓷片,然后退出门。
“洗漱完了吗,那老婆子去倒水了。”
雨停这段时间,张家大娘扫了一下院子,又铲了一点沙土,填满院子里面的浅坑,刚才陆续有海边的渔民过来送鱼,青璃眼尖,看到有一个妇人端着个大木盆,里面放着的,就是她喜欢吃的蚶子。
“大娘,你别忙,还是让我丫鬟去倒吧。”
青璃连连摆手,本来借住在这,就已经够打扰的,张家大娘也不是奴婢,不能让人家干伺候人的活计,青璃迅速给香草使眼色。
“大娘,看您唉声叹气,似乎是有什么难事?”
等香草出去之后,青璃主动询问,她这次借住在这里,得到大娘的照顾,若是可以,帮点小忙也是应该的。
“这位小姐,这事不好启齿,老婆子就说道一下,您觉得为难的话,也没关系。”
大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叹息了一声,抬头看了青璃一眼,最后又摇摇头,一脸纠结,似乎是又什么难言之隐。
“刚才小姐您应该在鲁家,也看到了王家四兄弟,他们说的那事,是真的。”
大娘不知道青璃的实际年龄,看她的容貌和身段,以为怎么也要十六七岁,已经定亲了,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们渔村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是没人背后嘴碎,也是可怜鲁家小子。”
鲁家当年在村里很有地位,鲁进的祖上就是造船的,村里人家的船,都要来请鲁家人帮忙,因为都是同村,也和睦,鲁家人厚道,不会多收银子,遇见困难的人家,也热心上门,银子就拖欠着,什么时候有再给也可以,村里人都感念鲁家人的好。
鲁进原来也有爹娘,和一个未成亲的弟弟,一家人过的不错,和和美美,一次出海突然赶上大风浪,一家人都葬身在海底,永远没有上岸,只得他一个人伶仃孤苦。
后来鲁进娶了娘子之后,日子过的不错,他是个认真的人,出门做工总寻思造船的事,怎么样才能让船更好的平衡,就算是遇见风浪也稳稳的,所以就忽略了她娘子,村里人知道她娘子水性杨花,也劝说过,但是无济于事,后来每个人都寒了心,大家一合计,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村里也有鲁进的好友,旁敲侧击几次,见他不开窍,也就歇了心思,如今这块伤疤被人当众揭开,张家大娘只感叹一句造孽啊!
就在刚刚,鲁进找了张老头,说自己还要进城一趟,虽然娘子对不起他,他很愤怒,但是不管怎么说嫁给他也没过上好日子,两个人现在就是互不相欠,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娘子丢了性命,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
“这位小姐,听说你有百年人参,老婆子厚脸一次开口。”
张家大娘大体上说了一下鲁进的家的情况,又唉声叹气道,“百年人参续命,我们家也是没有的,老头子以前在医馆,也只攒了点别人剩下来的人参须。听说小姐您有,能不能便宜点卖给鲁小子,或者和他交换。”
“鲁家也是有家底的,这些年为了医治他娘子的病,当了很多东西,如今也只有一颗作为传家宝的夜明珠,这要是去京都里面当,就怕被人坑,得知他急用银子,肯定压价,而且匆忙之间,也未必能买到真的百年老参。”
张老头也站在屋门口,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皱纹更多了,他没儿子,对鲁进一直当干儿子看待,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直为难,说吧,让鲁进伤心,不说又不安,后来觉得,有时候把一个人想的好点也没啥,人都要去了,还计较这么多也没用,最后也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
“原来是这样,人参确实是带来了,不过我想和鲁进谈谈。”
青璃揉揉额角,鲁进不是这么二百五做个冤大头吧,那些药材用在这种妇人身上浪费了,被揭穿了不但不忏悔,还在撒谎骗取同情,毫无悔改之心。
“好吧,我去和鲁小子说一声,不然的话他该去京城了。”
话毕,张老头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别看年岁大了,手脚倒是灵活,张家大娘得到准话,眉眼间少了些褶皱,她一个外人,真不好说鲁家什么。
青璃和沈冰雨说了一些鲁进的事,眼下想要做好人,前提是能说服他过来帮忙,谁也不是开慈善机构的,虽然心里对他同情,也要以利益为先。
再次去鲁家的小院,院子里又多了几个陌生人,青璃和沈冰雨对视一眼,觉得可能要解决什么事,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一个穿戴比较整齐的白胡子老头叹了一口气,他是这片渔村的村长。村里人都是以前扎根这片的,族人分布的散乱,他识得几个字,年纪又长,这才被推选称为村长,今天带着村里几个有声望的人过来看看,既然上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能装作不知道。
“鲁小子,你想好了吗,关于于氏,你打算怎么办?”
鲁进的娘子姓于,家里也是隔壁村的,于氏的爹娘身子不好,早早就故去了,她还有一个亲哥,整日流连在京都的三等花楼里面喝花酒,没了银子就过来找于氏要银子,以前鲁进在外做工,家里殷实,但是架不住于氏的哥哥总来讨要,开始几两银子,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几十两,几百两,最多一次有千两之多。
自从于氏重病之后,她哥哥见要不来银子,上门骂了几次,已经有好久没登门,也不管于氏的死活。也多亏鲁进是个仁义性子,觉得银子没了还可以再赚,没多说什么。
“村长,我正要找您。”
鲁进看着精神萎靡,任谁,一个晴天霹雳下去都要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被戴绿帽子,在村里那是比偷窃更让人看不起的事,村里人感叹鲁家人的厚道,也着实都被帮助过,这才没多说。
“我和于氏成亲十余载,也算到了尽头,她做那些事您也都知道,我就不重复了,所以想写个休书,让村里人做个见证。”
这是鲁进想了一个早晨最后得到的答案,本来想着她一个妇人不容易,和离也好,后来于氏又哭又闹,指责他多年前上工不回家,所以她空虚寂寞,才做出那样的事。
鲁进觉得,这样的事他有责任,但是听到于氏的指责之后,心里所有的愧疚都没有了,他不顾家,也是会让人捎银子,好吃好喝供着她的,也会时不时回家看看,可是她做了些什么,原来在他没走之前,就和他堂哥有染,他蒙在鼓里,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于氏死后,还要葬在鲁家的祖坟,给他添堵,这他绝对不会容忍,他变卖家产已经是对不起祖宗了,不然死后他都无法见列祖列宗。
“鲁进,你敢!你想让我死后没地方下葬?”
于氏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脸色焦黄,看着众人,诡异地笑了几声,那声音和地下来的恶鬼差不多,让人听后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青璃拉着沈冰雨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厢房的屋檐之下,观看这出闹剧,以目前形势,对她们这边有利,鲁进还没忍气吞声到那地步。
“于氏,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贞洁,为我们整个村子蒙羞。”
老村长气的咳嗽了两声,周围一个壮硕地男子搀扶着他,“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也不怕阎王今天就收了你去!”
“关你屁事!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
于氏眼睛带着寒光,看着周围人一眼,还在沈冰雨和青璃脸上盯了两圈,“怎么,鲁进,我还没死呢,你就让这些这些小妖精进了家门,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于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扶着门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去,还是轻飘飘,“当年你娶我进门的时候,在我爹娘面前你怎么说的,无论怎样都不会休妻,现在呢,你不怕遭到报应?”
“要报应也是你报应吧,如此淫荡,真给女子丢人,等你被阎王收了去,也要上刀山,下油锅才好!”
香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那种烦闷的感觉又上来了,让她无比狂躁,现在她就是想要上前,掐死这个于氏,做了这样的事还能理直气壮,真是……
“哎呦,你他妈的你谁啊?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这是我鲁家的院子,你给我滚出去!老娘现在还没死呢,死了也不会给你这个小蹄子腾地方!”
于氏摸摸头发,用尽全力叫骂出声,对着香草,嘴里不干不净,“你有什么资本站在说话,不会是看上我爷们了吧,也想和他享受一下床笫之欢?”
“你……”
香草的手指甲已经抠到了手掌肉里,她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已经忍耐到极限。青璃觉得,这个鲁家娘子真不是一般人,战斗力不是盖的,人都要挂了,还能有精神说这些话。
“于氏!”
当着外人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老村长忍无可忍,他摸了一把胡子,严肃地道,“今儿的事不是你说的算的,鲁小子说休了你,你早点收拾包袱,滚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