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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对我弟弟下手,你说这不关我的事?”麦克罗夫特对他挑眉。
“得了吧,你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夏洛克在小提琴上拉出一声刺耳的颤音,“别假装你很关心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
“又来了,令人牙酸的老论调。”夏洛克又锯了一下木头。“我以为你更关心那个程序,”他嘲讽地说,“怎么样?没套出来?”
“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了,他什么也不肯说。”麦克罗夫特说。“只有一些事情能让他开口。”看他说话时的平静表情,谁都无法想象“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他把夏洛克的部分资料给了莫里亚蒂。
但夏洛克显然不是一般人。“真高兴我还能卖出个不错的价钱。”他哼哼道。
“别赌气,夏洛克。”麦克罗夫特按了按鼻梁,眉头蹙在一起。“宁可信其有是很大的冒险,而我不想出意外。”
“我以为你迫不及待呢。”夏洛克说,但他语气里的嘲讽少了点。“这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对吧?”
“没错。”麦克罗夫特回答。“有些人会知道一些真相,但也就是一些而已。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假象。”
夏洛克又哼了一声。“需要我夸奖你的演技炉火纯青吗?”
“彼此彼此。”麦克罗夫特对他假笑。
这话过后,两兄弟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麦克罗夫特打破了沉默:“安全起见,我建议你最近和阳一起住。”
“那是方便你监视吧?”夏洛克不客气地说。
“那是保护。”麦克罗夫特轻柔而坚定地纠正他,“彻底瞒过他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还是目标之一。我想你一定考虑到了这点,也不想出岔子,对吧?还是说,”他微微拖长了声音,“你怕了?”
夏洛克瞪了他三秒钟。“你现在可以走了。”他下了逐客令,然后又开始锯木头。
麦克罗夫特对这种声音皱眉,然后转身下楼。他当然不能待太久,因为那就太可疑了,而且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但以夏洛克的反应来看……
门外,小黑车正等着他。麦克罗夫特抬眼看了看对面,然后钻了进去。
☆、第34章
又过了两天;莫里亚蒂的案子即将开庭审理。夏洛克答应雷斯垂德,以警方证人的名义指控莫里亚蒂。不过他答应的同时就已经猜到,这次审判不会有任何有意义的结果——莫里亚蒂一向喜欢在背后调度;但这次存心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头去;那么;他也肯定有办法把他自己安全弄出来。
卫阳对此抱有同样的想法。在开庭的前一天晚上,他坐在自家的长沙发上;一边玩电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明天要去旁听吗?”
“随你。”夏洛克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虽然结果已经注定;但我还是觉得;把注意力放在莫里亚蒂会采取什么方法脱罪上会比较有价值。”
卫阳往后一仰,翘着二郎腿;两只手交叉在脑后。“有物证也有人证;确凿无疑,”他说,语气里带有研究,“他还能怎么做?毁掉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笔记本屏幕,上面正显示着法庭审案流程。“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对以上两种动手,直接操纵陪审团投反对票?”
“我不怀疑他能弄到陪审团人员的名单,就算他在监狱里。”夏洛克很快回答。“但问题在于,如果他不动手,我们也没法提前为所有可能——那太多了——做准备;而他动手以后,留给我们的反应时间就相当有限,有很大可能来不及。”
卫阳点了点头。“因为主动权在他手里。”其实这种感觉相当憋屈,他们明知道就是莫里亚蒂做的,也有了充分的证据,但法庭就是不能判他有罪。对方钻了法律的弱点,利用了人性的失败。“那他明天就会无罪释放,我已经能想象舆论一片哗然了。”
“舆论!”夏洛克哼了一声,抽了抽鼻子。“他就喜欢这个。”
“你在说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吗?”卫阳突然促狭地笑起来,“说起来,我最近真的看过不少声称是你的独家新闻的报道。嗯,我得说,他们刻画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夏洛克……相当丰富多彩。”
夏洛克的表情扭得更厉害了。“别提精神伴侣,也别提床上生活,谢谢。”一家小报说他是精神上的同性恋,而另一家小报称有人目睹他经常出没于红灯区猎艳以减缓压力。必须要提的是,这已经能算相对保守的报道了。
卫阳真的忍不住笑出来。“原来你也都看了?”他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摸下巴,“这么说起来,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和麦克罗夫特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夏洛克依旧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卫阳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还记得你去白金汉宫都不乐意吗?没有案子的话,你就是在221B发霉腐烂的一颗大蘑菇。”他在空气里比划了两下,“而你接连几天都坐在我家沙发上了。”
夏洛克终于把眼睛抬了起来,里头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想问呢。”
不问就不说是吗?哪儿来的恶趣味,明明就不剩多少时间了!卫阳腹诽。“告诉我要做什么就行,其他的你自己和麦克罗夫特处理。”他才不要知道太多呢!
“相当简单。”夏洛克正色。“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知道就行。”然后他简洁地说了一下情况——
明天莫里亚蒂将会被判无罪,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场胜利;借助这个胜利,他完全有理由在夏洛克面前耀武扬威。也就是说,他肯定会亲自来找夏洛克。
这推理很简单,就和恐怖分子炸飞机一样,目的就是要引起人们的恐慌;如果飞机被炸了,但人们以为是意外坠落,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同样的推理还适用于连环杀人犯,像莫里亚蒂这样不停犯案的幕后黑手也一样。他可以瞒过全天下所有人,但肯定不会忘记向他的对手炫耀力量;一个人的游戏就不是游戏了。
但这并不能达到莫里亚蒂自己说过的“毁掉”的效果。也就是说,还有后招。这后招的蛛丝马迹可能以后才出现,也有可能隐藏在前头的任意一个细节里。
简单来说,就是从现在开始,神经必须绷得紧紧的,不能出任何一个差错。等莫里亚蒂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就迅速调动起准备的力量,随时准备反扑。莫里亚蒂既然要玩死亡游戏,作为对手的夏洛克当然要迎战。不仅要应,而且要赢。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发展方向,但在真听到的时候,卫阳依旧觉得相当不舒服。“所以我的作用是?”他不抱希望地问,“别说是看着你死。”
“当然不是。”夏洛克说,“你忘记那个能入侵全不列颠最安全的几个地方的代码了吗?”
卫阳当然记得,而且他还知道其他人都认为东西在他和夏洛克手里。“你是在暗示,我有成为人质的价值。”
他开始叹气。不仅是人质,还是很可能遭到严刑逼供的人质——天知道他C语言编程、Access数据库和Matlab软件课都逃掉了,就算程序摆在他面前,他也只能当那玩意儿是天书!
不过话再说回来,真有什么小程序能瞬间突破世界上一切防火墙?听起来可以统治世界!金手指比他这个主角还大,这不科学啊!而且还有个问题,为什么系统一点提示也没有?按照以往,剧情关键词被自然提及就一定会有系统白字跳出来,最多不超过三次,这次到底什么情况?
“不是暗示,就是。”就在卫阳再一次怀疑系统是不是坏了的时候,夏洛克毫不犹豫地抹杀了他的最后一丝妄想。“明天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但你现在开始最好随身带枪。等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也不会忘记你,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卫阳开始考虑要不要随身带一卷套马索。不论是瀑布还是悬崖,拴住人就算成功,对吧?不过这也只是他苦中作乐的内心吐槽而已,实际上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好吧,我知道了。”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枪这种玩意儿,但是在有被人用枪指着的可能时,有武器还不拿在手里可真是太傻了。他对杀人没有兴趣,但至少可以自卫吧?
见他点头,夏洛克暗自松了口气。卫阳让他别说全部,他也的确没打算说全部。
因为他觉得,莫里亚蒂在明天之后的采取的最可能手段是操纵舆论,让他身败名裂。记者是一方面——他对他们向来没耐心,人们的疑心又是另一方面——这苗头早在连环炸弹人质案中已经显现出来。就连雷斯垂德都问他为什么有人和你玩破一个案子就放一个人质的游戏,多诺万就更不用提。
这当然不是说雷斯垂德怀疑他,但已经足够误导大多数人。只要莫里亚蒂再用他的档案伪造履历,再把一些罪案栽到他身上,他就会被钉在骗子的十字架上,不得不接受众人的鄙夷和唾弃——
这完全符合莫里亚蒂的审美。毁掉人,毁掉心,彻底地。
实话说,他并不特别在意这点,因为他可以催眠自己无视别人的反应——从公学开始就这样,他早就习惯了。而且,不是他的话,也会是卫阳。
当然,卫阳和他一比,完全不是个好靶子——家里人离得远,自己又普通(或者刻意表现得普通,至少名字在报纸上找不到,曝光率比约翰还低)。把柄充其量就是几张照片,但一个毫无名气的人的艳照有多大用呢?而单纯的绑架或者威胁太不需要智商,根本不是莫里亚蒂一贯的行事风格;或者他至少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对待卫阳。
所以,虽然莫里亚蒂有两个目标,但最终只能选择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对方推他下地狱之前,先把对方推下去。
第二天,卫阳果断选择了上班,没去旁听审判。反正结果已经注定了,而他不需要给莫里亚蒂更多机会看出他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下班之后,他就毫不意外地听说,在庭审结束后,陪审团花了六分钟时间——对这么铁板钉钉的证据来说算相当长了——进行讨论,最终给出的决议是无罪释放。因为他们在那段时间里通过无线网收到了诸如“你女儿在我手里,想让她安全就乖乖听话”这样的消息,然后就产生了之前提到的结果。
这完全是对司法的藐视,许多报纸杂志都对此大肆报道。在某些人眼里,这无疑是夏洛克的失败;他总能抓住罪犯,他这次也该抓住罪犯,但是没有。神话破灭,许多人信心动摇。
“总有人把别人的爱好当成是理所当然。”卫阳对此这么表示。这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贝克街上的杀手还未离开,而舆论形势已经明显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了。“夏洛克,你又不是救世主。”
“这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夏洛克回答他。他正和以前卫阳常做的一样,用两只手指撑开百叶窗叶片往外看。
卫阳注视着他的侧影。“所以你现在还好吧?”他轻声问,希望他把小心翼翼遮掩过去了。
半个小时之前,他们刚刚从苏格兰场离开。这次,夏洛克破了一件绑架案。但问题在于,被逼着吃下含有水银的糖果的孩子醒过来后,一看见夏洛克就开始惊恐地尖叫。
多诺万那时的目光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就是他做的、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因为她认为,就算之前上报的假档案事件是夏洛克被人陷害,但孩子是绝不会撒谎的。
而卫阳则认为,这就是莫里亚蒂给出来的最后一根稻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