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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就到了,你先别睡,再用点力好吗?”苏弄影扶着他走过办公桌,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房间。
“我不睡,我不想睡。”
这时候宋观浪忽然开口了;说出的话还颇为清楚,教她吓了一跳。“你嘴里说不睡,倒是一路上都不曾醒过嘛。”苏弄影的话气绝对称不上生气,毕竟她这一个晚上已经受够了,“你若醒了就帮帮忙,宋先生,叫点力气在你那双长腿上,别整个人都……”
苏弄影才说着呢,宋观浪居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她倒了过来,以她的身高、体重要撑住这大个子已是困难,自然禁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只觉得空气全被撞出的胸口,还来不及呼喊出声,人已经被重重地压倒在单人床上,苏弄影眼冒金星、呼吸困难,宋观浪的头发不断擦过她的鼻尖。好痒,她想痛痛快快地打十几、二十个喷嚏。
但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这家伙究竟想在她身上赖到什么时候啊?
苏弄影深呼吸,开始用力推他。
“滚开,你快压死我了。”她咬牙低嚷,发现根本推不动他后,就改以拉扯他的头发,“我会让你变成秃头,我真的会喔。”
宋观浪因她的拉扯而抬高了头,这么一来很不妙,四目相对,鼻尖几乎贴着鼻尖,尽管不能确定他那双半张的眼睛是不是真看见她了,这姿势始终是暧昧到了极点。
“我……”宋观浪皱起眉直盯着她,“我的头好痛。”他说。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像你醉得这么快,宿醉自然也快。”她说。
“好痛,头后面好痛。”
“喔,那是因为我在拉扯你的头发。”
“为什么?”
“为了让你离开我的身体。”苏弄影蹙眉。“你不像会装傻的人,宋先生。既然你已经稍微清醒了,能否移开你庞大的身躯好让我起来?”
宋观浪又将头埋入她的颈子旁。苏弄影深呼吸又深呼吸,她不喜欢发脾气,真的不喜欢。
“宋先生,你——”
“想洗澡。”他突然在她耳朵旁说:“衣服湿湿的,不舒服,很不舒服。”
“这简单,我离开后你想洗多久就可以洗多久。”
宋观浪再一次抬起头:
“你……帮我……帮我把衣服脱掉。”他居然这么说。
“休想。”苏弄影继续推着他,“你的酒品真差,喝酒前后间出判若两人,还是你根本就是藉酒装疯?我不懂,宋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么装疯卖傻是无法让我离开你弟弟的。”
“我弟弟?阿涛。”宋观浪喃喃低话,接着便哈哈地笑了,“别说,今天我……我不想听见他的名字,谁都不许说,不许说。”
苏弄影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已经厌倦陪他在这儿说傻话;再过一个小时宿舍就要点名了,不假外宿很麻烦的,弄不好的话爸妈就要被通知上台北来“观光”了。
“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不和你谈论阿涛,能不能请你挪挪身子好让我起来?我必须回宿舍去了。”她说。
“挪挪身子吗?”宋观浪低喃,真的试着移动他高壮的身躯。
不动还好些,这么一摩擦,好似唤醒了他原本沉睡的欲望。宋观浪忽然间停下了他的动作,而被压在他身下的苏弄影则是清楚地感觉到他生理上的明显变化。
“你——”苏弄影清清喉咙下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形她在各种书里都见过,却还是第一次碰上,要她说什么好?
该死!她一定脸红了,她觉得脸好热,以前从来不曾如此,不过那也难怪,她毕竟是第一次让人压在身下,而且还是个男人。“呃……我说宋先生……”
“可以吻你吗?”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我……我好难受,这里。”他摸摸头,“这里。”又摸摸胸口,“还有……”他的手往下移动,摸索着皮带钮环并开始解开它。
苏弄影愣住了,两秒钟后她开始猛烈地挣扎……
第四章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象牙色天花板,转头看了看闹钟——七点整,正是他该醒来的时间。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宋观浪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睡了一个晚上还感觉累,头也有点重,除非是感冒了,否则他很少在这种极不清爽的情况下醒来。
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宋观浪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这么一动,令他觉得更不舒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忍着不适,他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动作做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是他的衣服,他身上居然穿著昨天的西装和衬衫……
宋观浪说不出自己有多惊愕,他坐在床沿发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静下心试着去回忆昨晚。
他慢慢地想着,从昨天中午开胎一点一点地想,愈想脸色愈苍白,愈想呼吸愈急促……当忆起苏弄影在他身下挣扎,又看见枕头旁散落两颗浅紫色的椭圆形扣子,宋观浪呻吟着将脸埋入双手中。
寝室的门被推开,秦悠悠探头探脑好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你做贼啊?偷偷摸摸的。”
走了两步就听见说话声,秦悠悠吓得跳了起来。
“你……”她拍着胸口朝上铺看…“你没睡啊?我是怕吵醒你才尽量安静的。”
“已经醒了。”
“醒了?在看书吗?看书的话把灯打开比较好喔,外头不着雨,没有拐然,室里就更暗了。”
“我没有看书。”
“是吗?”秦悠悠将手中的提袋放回桌上,回头说:“你一定很不舒服吧7连书都不看了,你总是在看书不是吗?”
“我没事。”
“没事的话就坐起来嘛,人家看不见你,好象在对空气说话。”
苏弄影没有回答,秦悠悠于是向她靠近了些。
“动都不想动吗?这么严重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有没有发烧呢?喉咙……”
“你真是吵。”上头又传来这么一句。
秦悠悠脆弱的心灵受了伤害,小嘴高高地噘着。
“人家是担心你耶昨天不了课就不见你的人,宿舍要关门点名了才回来,样子又那么怪;还有,明知道已经没有热水了还非要洗头、洗澡,现在可不是炎热的七、八月,你就是这么说来才会感冒的。”
“我说过我感冒了吗?”
“你不是说你不舒服,要我跟老师说一声。”秦悠悠耸起眉。
“你跟老师说了吗?”
“当然说了。老师要你好好休息,改天再补请病假。”
“谢了。”
“用不着客气,我们是室友嘛。”秦悠悠已经忘了之前两人为什么争执,“对了,想吃什么吗?我去买回来吧,感曰的人还是别出去吹风的好。”
“你自个儿去吃吧,用不着买我的。”
“你又不吃饭?”
“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不是吗?”秦悠悠嚷着。
“肚子是我的,饿不饿我自己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电话铃飨起,吸引了秦悠悠的注意力:“电话声,这个时间的电话铃声最受欢迎了,说不定是有人想请我们吃饭哪。”
秦悠悠蹦跳着朝电话跑去,上头则慢慢飘来那么一句:
“已经响了一整天了,白痴。”
秦悠悠接了电话,一脸失望地转头说:
“弄影,你的电话,好象不是请吃饭的。”
“谁?”
“一位先生,但不是你爸爸。”
“挂掉吧。”
“咦?”秦悠悠低嚷,一脸不解。“把电话挂了,我不想听。”
“连接个电话都不肯,你也太懒了吧?”
上头寂静无声,秦悠悠瞪眼良久,也只好长叹一声。
“呃,是这样的……”她对着话筒干笑道:“很抱歉,弄影她不在耶,我本来以为她在的,结果却找不到人。好奇怪,刚刚明明在那儿的,眨个眼就不见人影了,请问您是哪位?要不要留个电话……”
“直接跟他说我不想接电话就行了,用不着编什么理由。”
上头突然冒出这么两句,声音还不小,秦悠悠简直糗毙了,她对着话筒又是一阵陪笑道歉,挂上电话后气呼呼地跑回苏弄影床下。
“弄影,你搞什么嘛?人家在替你打圆场耶,你却在那儿搅局。”
“不想接电话就说不想接,打什么圆场?”
“你……”秦悠悠跳脚,“你愈来愈怪了,简直要气死人。”
上铺又没了声音,秦悠悠除了生闷气也莫可奈何,反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她拿这个室友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半晌后她再开口,声音里已经不见怒意。
“我去吃饭了,你的晚餐我会替你带回来,你可要吃喝…”她说着,拿起钱包离去,在关上房门时听见轻轻的一声“谢谢”。
秦悠悠出去后苏弄影就坐了起来。虽然这一天一夜几乎部窝在床上,但真正睡着的时间却相当有限,这令她觉得更为疲倦。
静坐了半晌,她从枕头旁的一叠书里抽出一本来翻着,然而即使是书籍这样的多年好友,此刻也无法拉住她全副的注意力,就这么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十分钟后她又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寝室已经亮起灯,苏弄影推开被子坐起来,秦悠悠恰好拿着洗脸盆从外头回来。
“啊,你醒了?”她把洗脸盆放下,抬头对苏弄影说:“我见你睡了就没叫你,先吃点东西吧,还是你想先洗澡?”她说着,自己咯咯笑了起来:“哎呀,我好像服侍千金小姐的佣人耶。”
苏弄影看了看表,八点了。
“先替我放洗澡水吧,小女佣。”她说,离开被窝爬下床铺。这是她今天第三次下床,前两次是为了上洗手问。
听见她这么说,秦悠悠跳起来欢呼:
“你又开始损人,病已经好了吗?”
“谁病了?神经。”苏弄影拿起洗脸盆和换洗衣物走出寝室。
她尽情洗了约莫二十分钟,觉得精神好多了,也有了吃东西的欲望。而那个小女佣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见她进门就捧着面包朝她冲过来。
“快,快来吃点面包,我已经替你冲了杯牛奶,空着肚子赴约,在男朋友面前昏倒可就糗大了。”
苏弄影看看她捧在手中的全麦土司,抬起头说:
“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真想切开来瞧瞧。”
秦悠悠拋下土司,捧着自己的头。
“人家是好意,想让你吃点东西再出门耶,不要切我的头啦。”她说。
苏弄影弯下腰捡起面包。
“谁要出门?”
秦悠悠指指她。“你那个姓宋的“郭富城”正在宿舍门口等你呢。一大票女生围在他身边流口水,你出去时小心点,会被丢鸡蛋也说不定喔。”
“阿涛。”苏弄影站在宿舍大门的阶梯处微笑着招手,然后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穿过围观的十多个女生走向宋观涛。
“你听,你听,什么阿涛?有够呕心的,真不晓得宋老师是看上她哪一点。”
恶意的窃窃私语立刻就传来了。
“就是啊,没道理嘛,瞧她,跩成那副德性,真想拿鸡蛋扔她。”
苏弄影无视这一切,来到宋观涛身边,挽着他的手微笑道:
“我们走吧,这里好吵。”
宋观涛就这么被她拉着走,直到出了那群人的听力范围才开口问:
“我们上哪里去?”
“哪里都好过宿舍门口。”苏弄影收回挽着他的手,叹息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宋老师,居然到女生宿舍来找我。”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因为有急事找你,不得已才到宿舍去的。”
“什么事?”
“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好吗?”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