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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桑无奈,只得直接将帝酝的事同这个醉鬼皇帝讲了一遍。
“原来阁下是辰桑仙君啊……嗝,不好意思,没能好好款待阁下!来……什么帝酝没有,朕这存的佳酿到不少……来、来人!设宴!让朕好好给仙君接接风!”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请您认真对待!”辰桑皱了皱眉。
“朕坐拥这世安国这么多年,什么珍奇异宝没见过,唯有你说的这个什么帝酝,朕从来都没听说过!”皇帝摆了摆手。
“请陛下仔细想想!”
“先皇根本没给朕留下过什么帝酝,君无戏言!朕一会还要和柳妃去赏花,几位请回吧……嗝……”
“这样的都能当皇帝啊?”三人离开朝阳殿之后,顾星回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简直无语至极。
“要不是因为有事要求他,刚才他瞎说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他点颜色看看!”莞尔跺了跺脚。
“怎么会这样……”辰桑看着朝阳殿,自语道。
“怎么了?”顾星回问。
“他说他竟然对帝酝一无所知。”辰桑说。
“喂,你没看到吗,他都醉成那样了,话还能信?”顾星回说道。
“不。”辰桑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看人没有错过,这皇帝看来是个十分简单的人,刚才他说的话未必是假。”
文府,夜。
“幽忧。”顾星回站在月色下,使用了千里传音。
一会过后,幽忧的声音传了回来:“星回,帝酝取得可还顺利?”
“别提了,幽忧,我们好不容易见到那个皇上,可是他的神智好像不大清楚,他说根本没有帝酝这回事……”
“这是何意?”
“他的手里没有帝酝,我们这次一无所获。”
“……”
“幽忧,怎么办啊……这个任务真的好难,连最容易拿到的人界帝酝现在也……”
“星回,我想……帝酝是有的,而且应该就在皇城里。”沉默了一阵之后,幽忧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顾星回疑惑地问。
“你们现在在何处。”
“诸阳城的文太傅家,怎么了?”
“明日我会到诸阳城。”
北梧殿内。
幽忧轻触着顾星回摆在殿内的的韦陀花,花瓣冰凉,渗入心尖。
看来有些东西就算是可以去逃避也是逃不掉的,诸阳城可以避开,那个人名字可以避开,那个人的模样可以避开,可是那些压在心底百年的回忆,终究是避不开的。
还有与那个人朝夕相处的十个冬夏,三千多个日夜,数不尽的瞬间——
都是避不开的。
他好吗?
他现在在哪里?
这百年间,他……轮回了几世?
幽忧倚在床榻上,看着凄清的月华洒在窗边的韦陀花上,心中忽然一紧。
“昙幽,不要怕,我在。”
那个心底的声音又在脑中轻轻回响,幽忧忽然又记起,在曾经无数个月华冷清得让她害怕的夜里,那个人总是能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幽忧就这样想着想着,伴着月色沉沉睡去,道法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她已经很久都没睡过觉了,不过这天晚上她睡得很沉,并且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境伊始,她还只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小女孩,和逃难的人一起躲在诸阳城的各处小巷,每日只求落脚,只求吃饱,只求活着。
直到那一天。
☆、第23章 白血案
千永三十四年,冬。
“幽儿,你好好留在这里,千万别出去,知道吗?”
“娘,我怕……”
“娘会回来找你的!”
“娘……”
女孩看着一片漆黑的菜窖,紧抱双膝坐在角落里,小小的肩膀因为恐惧不停地颤抖着。
她叫薄奚昙幽。
这一年,她只有七岁。而在这一年之前,她的生活是平淡而幸福的。
她同父母住在离诸阳城不远的江白镇,她的父母并不是当地的富庶之人,却也给尽了她成长所需要的温暖。
“爹爹,娘亲,幽儿想永远都和你们在一起,一百年,一千年!”
她总是这样同双亲撒娇,而每到这时,母亲总是宠溺地摸摸她的头,说道:“傻孩子,咱们凡人哪有这么久的寿命,你看咱们镇里最长寿的张爷爷,去世的时候也不过七十四。但是幽儿,爹和娘答应你,爹娘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会好好的爱你。”
“嘻嘻,娘~”昙幽搂住娘亲的脖子,撒娇地亲了亲她的脸,又跑到爹爹旁边,同样地撒着娇。
从她记事起,听得最多的话便是镇里的人对她的夸赞。
“哎哟,你看,这不是薄奚家的闺女吗,真是一天比一天好看啦!真不知道薄奚家那两口子积了什么德,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
“就是,我老早就看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了!看那张小脸,没有一处能找出瑕疵的!”
“这长大之后还得了,定是咱们江白镇的第一美人儿,说不定以后都能有进宫的机会呢!”
“可不行可不行,我得和薄奚家那两口子好好搞好关系,以后呀,让昙幽当我家的儿媳妇!”
“做梦吧,你看看你儿子那样,薄奚家的闺女能看上他吗?”
昙幽总是红着小脸和她们打个招呼,然后默默地走过去,其实她听不太懂街边的婶婶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知道,她们很喜欢她,总是夸她。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直到有一天,一群身负武功手持各种尖利武器的人闯进了江白镇,逢人便杀,女人孩子一个都不放过,据说他们是同朝廷对抗的乱党,通过残杀百姓的方式重重地打击朝廷。
短短几日,昔日充满着欢声笑语的江白镇便变了一个死镇,街上到处可见残肢断臂,空气里弥漫着恶臭的血腥味,天也变成了蒙蒙的灰色。
那群恶人来到镇子上的那天,昙幽爹正好在集市上买过冬用的东西,买完之后,手里还有些碎银子,他看到街边有卖糖葫芦的,想到宝贝女儿说要吃糖葫芦好几天了,便笑呵呵地走过去买了两串。
屠杀便是从这里开始的,他刚接过来那两串糖葫芦,便看到集市的另一头一片混乱。
“杀人啦!!!”
昙幽爹跟着逃跑的人群一起跑着,糖葫芦也在混乱之中掉在了地上。
可是终究没能幸免。
昙幽的家处在江白镇的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昙幽娘把家门关得死死的,含着泪跪在家里供的菩萨像旁磕着头,希望那些恶人能赶快离开江白镇。
两日后,一阵粗暴急促的敲门声还是出现在昙幽家的门口。
昙幽娘快速地把昙幽拽到了家里小小的菜窖中,并告诉她千万不要出去。
“你们这群混账!把我的丈夫和孩子还给我!现在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和你们拼了!”昙幽娘对着闯进来的人们说着并冲了上去,为首面带刀疤的大汉眼睛都没眨一下,拿着刀向昙幽娘砍了过去,血溅了他一脸,昙幽娘当场毙命。
几个人想了想这女人刚才说的话,又向房里扫视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菜窖里能吃的东西都被昙幽吃完了,昙幽□□,轻轻地走到地窖口。
“娘……”
昙幽唤了一声。
“娘,你在不在……”
没有人回答她。
昙幽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菜窖的门,又小心翼翼地走到院子里。
一片寂静。
当昙幽看到地上那个被砍得血肉模糊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时,她愣了一下,随后,一声充满着恐惧和绝望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瞬间发出。
昙幽疯狂地跑出了门,整个江白镇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冬日里呼啸着的冷风,像无数个冤魂在不住地哀鸣。
“那个不是娘……那个不是娘……娘说会回来找我的……”
昙幽楠楠自语着。
当她跑到昔日的集市上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跟头。
昙幽颤抖地向那东西望去,那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尸体的手臂。
那个尸体身上的衣服,正是爹爹最后一天离开家的时候所穿着的衣服。
不远处,还有几串被压扁的糖葫芦。
“爹……爹爹……”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昙幽再也支撑不住,感觉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醒来的时候,昙幽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破败的民宅,身边有几个看起来同样是幸存的人在看着她,其中还有她认识的王家婶婶。
整个江白镇只剩下昙幽和她面前的这几个人了,而这几个人也是东躲西藏才躲过那些恶人的眼睛捡回了一条命。
“昙幽,你醒了,来喝口水吧。”王家婶婶端着一个破旧的瓷碗地到她的嘴边。
“王婶婶,我爹和我娘呢?”昙幽还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个一幕幕恐怖的场景。
王家婶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抹了抹眼泪。
“……昙幽,大伙商量着往诸阳城走,那里肯定会有人救济我们的。”
在这个充满的血腥气息的冬天,死亡的意义深深地种在了昙幽小小的心中。在此后的无数个黑夜里,夜幕下死寂的江白镇,蜿蜒在台阶上凝固的血迹,父母倒在雪地中的惨状,都变成了她噩梦的根源,王婶婶告诉她,是她的娘亲用血和命才换来了她的安全,她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爹娘。
昙幽咬着牙,跟着剩下的人踏上了去诸阳城的路,她要活着,她要活着!
☆、第24章 青青子今
已经来到诸阳城两个月了,昙幽和那些街边的乞丐一样,面前摆着一个破瓷碗,等着路人的施舍。
即便是邻里乡亲,也终归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来到诸阳城之后,从江白镇逃难来的每个人连每日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哪还有心思去管昙幽的死活。
“当啷——”一个铜板甩进了昙幽的瓷碗中。
破旧的衣衫和满面的灰尘也挡不住昙幽的美丽,丢铜板的是一个面相猥琐的公子哥,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哎呦,小爷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妞在街边当乞丐的呢!”
“我的天,哥,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得这么……连乞丐的不放过。”旁边的另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说道。
“你看看,这小乞丐长得可真是不一样!”
那男子看了看昙幽,发现着小乞丐从眉眼到下颚长得真是毫无挑剔可言。
“哈哈,哥,你还真是慧眼识珠啊!”那男子随即向昙幽挑了挑眉:“喂,我说小妞,要不跟我们哥俩回家,哥哥你给你买糖吃~”
昙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们,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阿全,把这个小乞丐给我带回去。”猥琐的公子哥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
“是,少爷!”那下人长得凶神恶煞,走过来抓住昙幽的胳膊便要把她拖走。
昙幽拼命地挣扎着,边上的几个乞丐自然是不敢帮她的,他们知道这个两个公子是刘富商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欺软怕硬,最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现在竟然连不满十岁的女孩子也不放过。
昙幽没有办法,只得对着阿全又抓又咬,在阿全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淋子,阿全生气了,反手对着昙幽打了一个耳光。
“小□□,还他妈的敢挠我!”
昙幽哭了,可是她还在拼命地抵抗着,可她的那点绵力怎敌得过一个成年男人,片刻后,就被阿全拖了起来。
“放手。”
温润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将昙幽紧紧包围。
说话的人站在昙幽和阿全几米之外,身着绣着玄纹的墨青色缎袍,脚踏白缎青底朝靴,而在这梦境中,幽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得出目色柔和,整个人淡雅如画。
“你谁啊?”
“哥,此人虽然看起来十分和善,但是看他的打扮,像是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