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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符纸的秘法,宫里没有一个人看见。
在飞离永寿殿之前,坐在符纸鸟上的昙幽还是忍不住看了看熟睡的燕子今,睡梦中的他轻锁着眉头,好像知道昙幽会离开一样。他的侧脸还是那样俊美,犹如那日街边檐下的初遇。
昙幽的泪水终究没有止住,随着夜风肆意流淌,她知道结束了,十年的一切一切在今日便结束了,她需要忘记过往的一切,找到机会拜入东白源,丢弃凡尘往事,当一个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
子今,对不起,我骗了你。
以后你定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女子,你会娶她,同她一生举案齐眉,为她一生作画。
所以,请忘了我吧。
忘了这个无情无义躲避红尘的昙幽吧。
春寒后唯有淡淡余温
相衬蹄后埋香的微尘
剩一句未出口的问
谁得旧时恩
□□如约轻扣故人门
如风轻触吻眉宇间伤痕
最难舍这软红浮生
从未有归程
(——引自洛天依/王朝《空待》)
后来,仙缘极深的昙幽很顺利地拜入东白源,掌门看她面色清冷,眼底凝结的尽是忧郁,便赐其道号幽忧。
从此,昙幽消失了。
随着幽忧的每日修炼,她的体质与普通凡人越来越不同,饮风食露的日子让她的身体逐渐焕然一新,面上的那道印记也渐渐消失不见。
东白源中,无喜无悲。
唯有燕子今是她心中永远不想再去碰触的伤痛,既然一碰就会那么疼,莫不如永远不碰。
不去想,不去念,就这样遗忘吧。
一日忘不了,一年忘不了,百年过后或许就能忘得彻底。
而那日燕子今醒来后,在哪里都找不到昙幽,他几乎是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昔日那个霜色的身影。
他执拗的像个孩子,从未停止过派人寻找昙幽。而他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坐在永寿殿内昙幽曾住过的房间用无心毫作画,一幅又一幅,从七岁的她画到十七岁的她,记忆里的关于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皆尽落在面前的画纸上。
晚上的时候便拿着那只陈旧的青色纸鸢,回到昔日太子宫里的那个小庭院,坐在草地上,看着上面昙幽留下的墨迹。
昙幽,我等你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因为你定会想念我的,对吧。
就像我现在想念你一样。
魏紫安看到燕子今的状态,知道自己是彻底失算了。
其实昙幽脸上的印记就是拜她所赐,那日她将从父亲秘密豢养的巫师那里求来的反颜蛊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到了昙幽的茶中,才致使昙幽第二日毁了容。
而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在言语上对昙幽的刺激就是为了能让她自己识相,离开皇宫,离开燕子今。
那么她走了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燕子今一定会将她遗忘,然后顺着太后的意思来娶她,封她做一国之母。
可是燕子今居然这样执着!
魏紫安甚至怀疑昙幽是不是把魂留在了永寿殿,继续勾引燕子今?
一日又一日,转眼之间一年又半载。
昙幽依旧毫无消息。
昙幽,你还真是狠心啊。
燕子今对着面前散落的画纸,嘴角出现一抹无奈的苦笑。
崇观五年晚秋,燕子今离宫出巡。
当他走到与昙幽初遇的那条街的时候,有些失神。
乱党的杀手悄悄地靠近他时,他的脑中想的尽是与昙幽相识的一幕又一幕,根本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
“皇上,小心!!!”
身后的随从看到那柄长剑的剑影后,全部大惊,想要前去护驾,奈何那杀手不知道被训练了多久,手法极快极准,虽然燕子今身边的随从个个都是精英,也没能阻止那柄尖利无比的尖没入燕子今的心脏。
正常的情况下,以燕子今的身手,解决掉这个刺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偏偏那一瞬间,他的脑中全部都是昙幽。
“昙幽,你会毁了他!”
魏紫安的话竟然就这样应验。
利剑没入心脏的一瞬间,燕子今竟然没有半点疼痛之感。自她离开之后,他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了。
这一剑,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这一世的寿命竟这样短……
还没来得及去天柏山再看一眼那片韦陀花海。
也没来得及找到昙幽,生气地对她说这段时间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那一定是他此生第一次同她发脾气,也会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再也不会容许她离开自己了,绝对不容许。
好想看看昙幽凤冠霞帔的样子……一定很美吧。
可是,此生已再无机会。
谁还在勾勒墨色浅深
三千繁华今皆作路下尘
此生做得逸翮孤风
奈何失情真
仿若昨日檐下初逢
十年醉一梦
若来年终于离人瘦损
风雪加身
问年岁情如薄纱
缘聚敌不过离分
却为何沉沦
空待三月春
终辜负雁过迹无痕
缘分交织寒彻骨的冷
仿若昨日檐下初逢
十年梦一生
若来年终于往事封尘
大梦初醒
问年岁情如薄纱
缘聚敌不过离分
却为何仍沉沦
(——引自洛天依/王朝《空待》)
终是辜负,雁过迹无痕。
☆、第36章 再寻天柏
“原来是这样……”
众人望着棺中人,皆叹了一口气。
由于每一个皇棺都被施了可保皇帝龙体不腐的咒术,所以众人看到的并不是一具可怖的枯骨。
幽忧最终还是向棺中望去,没错,她看到的正是深藏在记忆中的那张俊美容颜,丝毫未变。
就像她离开时看到的睡颜一样,只是现在苍白如她留在诸阳城那年的最后一场雪。
他的棺里除了正常陪葬的各种奇珍异宝,还有一叠厚厚的画纸,一只歪歪扭扭的青色纸鸢,当然,还有那支雕着韦陀花的无心毫。
她果然没有猜错,燕子今是因为意外而身故的,他没有时间将这个族传的宝物传给下一任皇帝,何况,他还没有子嗣。
幽忧将那支无心毫拿出,看着上面的韦陀花。
那朵韦陀花是那日从天柏山回来之后燕子今亲手将它雕上的,他说,他希望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能有昙幽的印记。
“天啊,这里有这么多的画……每一张都好美啊……”
莞尔拿起那些画纸,一张张地看着,惊叹着燕子今的画功。
“这些画的都是幽忧你……”
“幽忧,我若是你,我一定不会跑到那个东白源去修仙。”
莞尔叹息着,燕子今和昙幽的故事让她心里特别地不舒服。
“……”
昙幽看了看莞尔手中的画纸,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将无心毫递给辰桑,说道:“看看吧,这个应该就是人界的帝酝。”
“喂,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莞尔拿着那叠画纸走到幽忧面前,把它们往她的怀里一塞。
“看到这些东西,你不难过吗?”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幽忧淡淡地说道。
“你真是——!”莞尔气不过,又跑到燕子今的棺木前,看着沉睡在那里的人。
“小道士,你看,他很伤心。”
莞尔对身旁的顾星回说道。
“小道士,真的,如果我是你师父,我一定不会离开他,我觉得一生能有一个这样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什么成仙,什么长生不老,都不值得一提。”
“莞尔……幽忧那么做,也是有她的苦衷啊。”顾星回说道。
“哼……”
莞尔撅着小嘴,看着棺中人,又叹了一口气。
“既然帝酝已经拿到,我们走吧。”辰桑说道。
“你确定这支笔是人界的帝酝了?”顾星回问。
“确定了,父尊告诉过我确定帝酝的方法。”
众人将皇棺恢复如初,刚要离开,辰桑忽然停住了脚步。
“幽忧,你知道韦陀花的除了代表短暂的美好,还代表什么吗?”辰桑说道。
幽忧摇了摇头。
“还有等待。”辰桑继续问道:“你……可曾后悔?”
幽忧怔了一下,道:“后悔与否都改变不了现实,这个问题想必没有什么意义。”
“走吧。”辰桑道。
幽忧不是没有心,当她看到他苍白容颜的那一刻,她便感受到了心底那些剧烈的疼痛。
但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自从踏入东白源的那一刻起,她便告诉自己,自此人间的一切,自己的过去,都已经同现在的自己毫无关系了。
她现在,应是一个将七情六欲完全抛到脑后的人,不该再有任何情感的牵绊。
离开之前,她没有再回头,只是在心里轻轻默念了一声——
对不起。
“我们接下来去哪?”
皇陵外,顾星回向辰桑问道。
“刚刚幽忧提到的天柏山就在这附近,那里其实就是散落在人间的神地之一。我们可以顺路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神地……莫非当年我见到的那位道长模样的人,是……”幽忧说道。
“不一定,我们去看一看便知。”辰桑说。
顾星回和莞尔走在后面,莞尔一直闷闷不乐。
“莞尔,还在想刚才的事吗?”顾星回问道。
“哼……”
“不要想啦,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不开心!”
“那……你要怎么样心情才能好一些?”
“我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
“……”顾星回语塞。
幽忧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对莞尔说:“莞尔姑娘,请你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莞尔不再说话,却一直嘟着小嘴。
“不要不开心了,下次回东白源,我给你做你爱吃的小饼,怎么样?”
一听到顾星回提到好吃的东西,莞尔的表情立刻就缓和下来,对着顾星回点头答道:“好!”
天柏山脚下。
幽忧领着众人向山内走去,深夜的天柏山很寂静,偶尔能听到两声蝉鸣。
“我觉我们应该等到天亮了再来这里……”莞尔说道。
于是四人来到曾经燕子今种下韦陀花海的山坡稍作休息,等待天明。
将近三百年后的这里根本没有任何韦陀花的踪影,只是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坡。
月光洒在幽忧的脸上,映出一片清冷。
“……”顾星回看着幽忧,欲言又止。
众人忽然听到一阵画纸翻动的声音从顾星回手中传来,望去,只见顾星回从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幅薄薄的画。
“幽忧,这画中画的,是曾经的这里吧……”
展开的画中,画着一片美丽的韦陀花海和微笑得一脸幸福的幽忧,不,昙幽。
“你……怎么把它带出来了?”幽忧微怔。
顾星回把画小心地叠好,放到了幽忧手中。
“我觉得,画上的你,要比现在更加好看。”顾星回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刚我同莞尔看那些画时,我觉得这张最好,因为我能感觉到无论是画画的人还是画上的人,都是很幸福的。”
“所以,你好好保存它吧,这样的一段感情,如此忘掉,太可惜了。”
幽忧没有说话,想了想之后,将那幅画仔细地收好。
“小道士,没想到,你这么有心。”
莞尔在顾星回身旁小声地说道。
顾星回歪了歪头,对莞尔说:“现在你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莞尔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辰桑和幽忧各自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天色亮起,顾星回和莞尔则躺在草地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偶尔还数一数头上的星星。
☆、第37章 汤谷顽童
天已经亮了,辰桑站起身,掸去身上的浮尘,一直在闭目打坐的幽忧也睁开了双眼。
顾星回和莞尔则在草地里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