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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拧着眉毛问出了这句话,王琅咬咬嘴唇,自己继续下去:
“唤醒你是我太草率,导致离开现代、转生东晋的后果,我认了。你说时间只能回溯,不能前进,除非修复封神榜,我帮你。你说现在的我帮不上忙,必须先从这个时代学会一些东西,我学。但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吧!”
“这里比我所处的时代落后上千年,让我把时间浪费在熟悉那些腐朽陈旧的思想上有什么意义?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循规蹈矩地生活又能对你有什么帮助?天师道所谓的那些符水咒术之类在你眼中,难道不都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戏法吗!”
身为大半个实用主义论者,王琅只花费一个晚上就接受了“自己梦中的奇异世界竟然与上古神话中的封神榜扯上联系”这一事实。
站在她面前的人自称名“望”,多半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姜尚无疑。而她虽然从未见过对方使用什么奇妙法术(从小萌物变成人不算,她没看到过程),但对方既然握有封神榜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器物并能使用,掌握法术是必然的。
如果想要修复封神榜,凭借的不应该正是这样超自然的力量吗?即使她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再好,对这些又能有什么帮助?
用目光重申了自己的坚决,王琅沉默着等待对方的答复。
“我以为你会问得更早一些。”依然是平淡如水的语调,姜尚移目看她,深湛乌黑的双眸与纯白胜雪的眉发对比鲜明,宛然泼墨山水,“既然你现在才问,那么告诉你也无妨了。”
意思是如果她早问他就不说吗,总觉得哪里不对……
王琅瞅他一眼。算了,只要他肯告诉她就好,其它问题不重要。
“上古人神共居九州,中古众神隐而圣贤出,及至秦汉以降,则圣贤之声亦不复闻,盖天地已判,清气愈升而浊气愈沉。”余光瞥到王琅脸上听天书的神情,他停顿一下,不着痕迹换了言辞,“据我个人判断,秦朝以后,九州大陆的环境已经不再适合施展道法秘术,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王琅眨眨眼睛:“那要怎么办?”
她倒没有问出为什么不送我到先秦的蠢问题,毕竟一来时间回溯越长,需要消耗的能量越大;二来她什么都不会,传送去先秦那种危险的地方摆明了送死。
姜尚不答反问:“你听说过天子气吗?”
“当然听说过。天子气形同龙虎,色成五彩,常人不能见而善望气者能见。”
王琅回答得不假思索。天子气什么的,高中语文课本里就有,《鸿门宴》开头范增说的。
姜尚微微颔首:“诸神既远,人间以帝王权威最重。我用来修复封神榜的,就是象征人间权威的王朝气运。”
听上去很玄乎的样子……
王琅拧眉思考一阵,疑惑抬头:“既然需要天子气,直接让我投生在司马家不就好了?今上四岁即位,而我已在王家生活十年,除非嫁入皇室,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接近天子气啊。”
“谁说王朝气运就是天子气。”胜雪的双眉敛了敛,姜尚静静看她,眸如深海,“元帝在位六年,明帝在位四年,新帝年方六岁,帝位更迭如此频繁而朝局不乱,你以为是谁的功劳?”
“……自然是我家丞相。”迟疑一下,王琅做出正确回答。这实是东晋朝野人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当年温峤南渡,见江左草创,纲纪未举,心中对于这个新政权的命运非常担忧。直到与王导见面共谈之后,温峤才放下担忧,欢然道:“江左自有管夷吾,吾复何虑!”
前年明帝驾崩,新帝即位,庾太后与中书令庾亮一起排挤王导。然而,当后赵石聪侵犯逡遒、阜陵,杀死、掠夺五千多人,大感震惊的建康朝廷立刻下诏授王导为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大敌当前,谁都知道这个南渡朝廷最能倚靠的力量是王导!
换句话说,无论皇位上坐着的人怎么变化,只要王导在建康一日,晋朝的民心就安定一天。
这是一个门阀力量压倒皇室力量的特殊时代啊……
“那你直接说王朝气运就好,扯上天子气做什么。”
有些不解地扬了扬眉,忽而想起一种可能,王琅变了脸色,“等等,在现代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王朝气运让你利用,你是怎么修复封神榜的?”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平淡,面无愧色,“利用的是身为宿主的你的气运。”
叹息一声,又道:“一人之运相较一国天差地别,我费了十余年方打通中枢与下界之窍穴。”
他居然还敢一脸嫌弃!一脸嫌弃!
王琅捏了捏拳,浑身都在发抖,心海深处持续十几年的被命运女神抛弃的失落与苦闷一瞬间通通翻涌上来,撕碎她的理智:
“我说怎么可能有人衰到十多年连喝饮料都没开出过「再来一瓶」;无论事前准备得多充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搅局;玩乐学习旅游考试交流实践从来没有一样顺过。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让我暴毙横死而是平平安安完完整整活到成年啊混蛋!”
从转生之初开始累积的所有愤懑通通爆发,王琅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咬牙切齿。
“如果两份力量基本平等,就会如阴阳相生般自相促进,你个人身上的气运与我修复封神榜所需要的量相差太远,才会造成当年那种一边倒的情况。”
“所以怪我咯?”面无表情。
“嗯。”平淡如常。
王琅对着咫尺处毫无愧色的淡然容颜盯了一会,爆发:
“你这一点没有少女心的家伙给我死一死啊!会变萌物了不起吗!了不起吗!知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啊!啊!”
“去死吧混蛋!”
拎起领子痛殴。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姜尚只是象征性地避让了一下,并不在意自己凌乱得一塌糊涂的衣衫与松散落地的发冠,甚至在两人摔落地面时还侧了侧身体,将王琅护住。
等王琅手酸力乏,怒气发泄得差不多时,低头看看身下发簪委地、衣衫凌乱、不反击也不抵抗的姜尚,那种诡异至极的愧疚感又浮了上来——
妈妈,我好像在故宫博物馆珍藏的特级文物上乱涂乱画了……
手指松开,咬咬嘴唇,王琅神色复杂:“你……以为你不还手……”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身后,她愣了愣,顺着对方的视线回头一望。
“阿阿阿阿阿兄——!?”
王琅惊得声音都变了。
开什么玩笑!?二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刚才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封神榜已经修复完成七分之一,你可以带一个人一起进入这里了。”姜尚淡淡提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鬼才信你没来及!绝逼是故意的!故意的!!!!!!!!!!!!!!!!
看着自家兄长复杂莫名的目光,再低头看看自己与身下人的情况,王琅欲哭无泪。
【注一】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的真理论实际是一种不可知论。它认为,认识来源于经验,人们所能认识的,只限于经验。至于经验的背后还有什么东西,那是不可知的,也不必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无论怎么说,人们总是不能走出经验范围之外而有什么认识。要解决这个问题,还得靠经验。所谓真理,无非就是对于经验的一种解释,对于复杂的经验解释得通。如果解释得通,它就是真理,是对于我们有用。有用就是真理。所谓客观的真理是没有的。(冯友兰·三松堂自序)
第6章 涂炭
明月当空,因为见到兄长大吃一惊而从梦中惊醒的王琅看了看天色,咬咬牙继续晕。
开什么玩笑,她那二兄自幼以机敏闻名,洞察力可怕得惊人,五年前就发现她好奇心旺盛却不像寻常孩童对自然界充满疑问。虽然兄长没有联想到穿越这一层,只当她“生而神慧”,王琅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必然找小望商量一下先,靠她自己肯定出篓子!
“你与王允之同父同母,朝夕相处,很容易发生梦境互感的现象,再加上封神榜刚受修缮,力量没有完全收束,这才无意间感应到他的梦境。等过一段时间,封神榜稳定后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据姜尚介绍,她每晚踏入的梦中空间与她所处的现实世界并无勾连,唯一能在两界间来去往返的,只有作为她这个人的意识本身而已。
而她在梦中所看到的兄长允之,实际并不存在于她的梦。
举一个形象生动些的例子:如果两个频率相同的音叉靠近,其中一个振动发声时,另一个也会发声,也就是物理学中定义的“共振”现象。
类似的,王琅做着王琅自己的梦,王允之也做着王允之的梦,但,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两个人的梦境如物理学上的“共振”般发生了互感现象。即王琅在梦中梦到王允之的梦,王允之也在梦中梦到王琅的梦,两个人的梦境同步。
至于那个特殊原因……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当务之急是怎么跟阿兄解释他做梦梦到我……和你。”
王琅本想说梦到我揍你,好在反应够快,及时改口。
仿佛对她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姜尚眼皮不抬,神色淡淡:“你自己决定。”
“诶?”
“你现在能借用的气运还太少,封神榜至少要温养两年才能稳定。这段期间之内,你可以随意在梦中联系你的次兄,至于会不会与其它人发生梦境互感,我也无法肯定。”
王琅拧眉:“即使我能梦到阿兄又怎样?梦中一切与现实无关,你不也只是在梦境中指导一下我的课业什么的吗?”
姜尚看她一眼:“梦境互感不受地缘限制。”
那……那不是成了移动电话!?
王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黑眸睁大。
电气时代以前,最快的远程通信方式应该是使用飞禽类信使。然而飞禽驯养不易,航线固定,被人捕杀、截获的可能性都有,可靠性较低。就她所知,这个时代也有使用鸿雁、飞鸽进行传书,只是规模极小,也不用于传递机密。
而通过梦境传讯就大大不同了。
睡眠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必需品,即使在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她也可以利用晚上入梦的时间与兄长互通讯息,完全不需要考虑消息的安全性与滞后性——什么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四年前从伯叛乱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麻烦就麻烦在怎么跟阿兄解释,全部摊牌不可能,干脆说她也不知道?
啊啊不行,完全不想向阿兄说谎,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负责任地抛下思考,王琅心虚地侧侧头,转移话题:“对了小望,你上次布置的课业我都完成了。”
对方微微颔首:“如此甚好。”
就这样?未免太信任她的自觉了吧……
王琅迟疑一会,还是忍不住发问:“你不出点卷子考我吗?”
好歹检验下她的学习成果啊。
“卷子?”对方似乎有些惊讶,纯白如昆仑山巅的积雪般的剑眉扬起几分,随后轻轻摇头,“不需要。”
“你只要二十岁前当上荆州刺史,自然就合格了。”
“二十岁?那不是还有十年时……二十岁当上荆州刺史!?孙策平定江东还二十四呢,你疯了!?”
“这是底线。”平平淡淡道出这四个字,姜尚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书卷,“如果能像你的从伯一样,以大将军之职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更好。北伐中原,重定晋室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