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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是谁?”
火小邪笑道:“我是马寨主的一个朋友,这是我的妻子,我俩千里迢迢来这里找马寨主聊聊旧事。”
“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你们怎么知道马寨主在这里?”
火小邪知道这两个山匪,属于没脑子的野汉子,便一抬手,亮出两块大洋,答道:“哦!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为好。劳烦两位兄弟,带我们去与马寨主一见。”说着手一甩,把大洋丢在两人脚下。
这两个山匪犹豫了一下,见火小邪一直客气的很,又出手大方,给了引路钱,脑子开始转不过来。
两人商量道:“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他们看着不像坏人吧。”
“不象就不是坏人了?”
“那怎么办?”
“押着他们进去,他们就两个人怕个球蛋!”
“是啊,是啊!”
于是这两个山匪慢慢把地上的大洋一人一个捡了起来,不敢放松警惕,喝令火小邪、水妖儿上前,他们在后押着往里走。
火小邪、水妖儿并不计较,于是四人两前两后的向树林里走去。
走不了多远,来到悬崖边,便看到一个山洞,山洞外有一小片空地,七七八八的或坐或卧着几十个人,系着几十匹马。
火小邪、水妖儿笔直的走入,立即引起了众匪的注意,呼呼啦啦一下子全部站了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向火小邪看来,拿枪的拿枪,拿刀的拿刀,顿时拦住了火小邪、水妖儿的去路。
两个押着火小邪、水妖儿进来的山匪赶忙上前,说道:“他们两个说要找马寨主!我们给押来了!”
“找马寨主?真会找啊,荒山野岭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还能找到这里来!”一个满嘴黄牙的丑汉,瞪着三角眼走了出来,“想见马寨主?行啊!来啊,先绑起来,女的脱光!”
这个丑汉话刚说完,就听叮的一声,鼻头上中了一个硬物,当即打的哎呀一声,抱着鼻子弯下了腰,鼻血横流。
丑汉大骂:“谁打我!”低头一看,地上竟是一个明晃晃的大洋。
丑汉也顾疼,一把先将大洋抓在手中,丝毫不管是不是这个大洋打中的他,继续叫道:“有本事再打”
又是叮的一声,一个大洋直打进丑汉的嘴里。
火小邪正色道:“我们是你们马寨主的客人,说话客气一点,不要把我惹火了。”
丑汉噗的一口吐出大洋,还是握在手中,骂道:“愣着干什么,先绑起来!”
众山匪就要上前,只听一声大喝:“闹个球的闹!”
一个黑脸长麻子的大汉,推开众人,笔直的走了进来。
这黑脸大汉一见火小邪的面貌,生生的愣了一愣,火小邪笑而不语。
两个引路的山匪不识趣的跑上来报道:“寨主,他们说认识你,来找你,我们给押,是押过来了,他们老实的很。”
黑脸大汉哎呀一声,双手一甩,啪啪两大耳光,打的这两个山匪滴溜溜打转。
黑脸大汉抽完巴掌,哎呀一声大叫,咚咚咚上前两步,噗通跪在火小邪面前,一拜到底,大叫道:“大哥!你回来了!马三多该死啊!”
火小邪上前要扶起马三多:“兄弟,不必如此大礼。”
马三多却不起来,回头狂吼道:“跪下,所有人跪下,参拜大哥!”
所有山匪还在愣神,见马三多跪了,又喝令如此,虽说吃惊,但谁都膝盖一软,噗通噗通跪了一地,齐声道,“参拜大哥!”
马三多激动不已道:“大哥!我天天盼着你能回来,本以为你三五年内都回不来,谁知这么快又见到了你!我,我真是,我,我愧对大哥!我没脸见你!”这个七尺大汉,居然咧着大嘴,哇哇哭了起来。
火小邪还是要把马三多扶起,可马三多无论如何不起来。
火小邪劝道:“兄弟,何必如此?起来说话。”
马三多哭道:“大哥那日一走,我收拢了火家寨的人马,本想按照大哥的叮嘱,在这一带积攒实力,可小鬼子连日围剿,我躲都躲不过,与小鬼子遭遇了几次,小鬼子人多,我们打不过他们,火家寨本有近二百号兄弟,以前在北巴窝见过大哥的几个兄弟,全部都死了!结果,结果,现在就剩下这么四十多个人了!我真是废物,我真是没脸见人!大哥,我真想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马三多一番哭诉,其他山匪也都悲从心来,这些山匪许多都是同乡同宗,还有不少是亲兄弟,所以不少人都低头抹泪。
火小邪心中悲凉,当日随性的一句话,让马三多用五年的时间积攒实力,却让马三多认了这个死理,结果让上百人死在小鬼子的枪下。追根溯源,自己难逃干系!
火小邪知道这时候不能安慰,沉声问道:“马三多兄弟,你想不想报仇!”
马三多立即答道:“想!做梦都想!我恨不得踏平了万年镇,挖了小鬼子的心肝!”
“好!马三多!想报仇那就站起来说话!跪着还报什么仇!”火小邪喝道。
马三多一听,嗵的一下从地下跳起来,站的笔直,一抹鼻子,撇过哀伤,又是一脸豪气:“大哥,你说,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时候报仇,怎么报仇?我们这四十几条命,全部交给大哥!”
火小邪说道:“会比你想象的更快!来,找个地方,我和你说说。”
马三多念了声好,回头见其他山匪还跪着,大骂道:“都起来!没听大哥说,跪着抱什么仇!”
众山匪这才赶忙站起。
马三多又喝令道:“丑狼,去拿酒拿肉来!送到山洞里来!”马三多嘴里说的丑狼,正是挨了火小邪两枚大洋的丑汉。这丑汉见火小邪是这种来头,又惊又怕,哪敢放个屁,立即跑开去准备。
马三多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喜笑颜开的迎着火小邪向山洞走去,一边号令山匪,在山洞外好好的看守。
火小邪也把水妖儿介绍给马三多,马三多连声叫嫂子,恭敬有加。
走到洞口,马三多一拍大腿,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哥,里面有我新认识的两个好兄弟,他们刚才不方便出来,一会我给您引见!”
火小邪问道:“哦?好啊!他们以前可知道我?”
马三多说道:“我经常和他们提起你,但你放心,你叮嘱过我,不准和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所以我只说过我有一个大哥,十足的豪杰,从没有说过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如果见到你,一定也很高兴!”
火小邪说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马三多比划了一个手势。
“八?”火小邪问道,“八路军?”
马三多点头道:“大哥英明,他们是八路军,共产党,来东北领导抗日游击斗争,和东北抗联合作,一直在说服我加入抗联。三个月前找到的我,小鬼子打我,他们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和他们很谈的来,兄弟相称!说老实话,如果今日大哥不来,我真打算再熬几日,就离开这里,跟他们去参加抗联了!”
火小邪笑道:“好啊!共产党我早有耳闻,终于能见一见,十分荣幸。”
马三多放心下来,领着火小邪、水妖儿进洞。
马三多一进洞内,就大叫道:“张哥,周哥,刚才不是打架,而是来了贵客!天大的喜事。”
洞内侧一室,灯光微晃,两个人快步走出,迎上前来。
洞内尽管昏暗之极,但火小邪何等眼力,早就看清了两人的相貌,忽的瞪大了眼睛,心中狂跳。
马三多不等张哥、周哥两人上前,就笑哈哈的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我的大哥!”
这两人快步上前,抱拳笑道:“哎呀!刚才我们在洞里商量事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马兄弟招呼才出来,抱歉抱歉!大哥,久仰了!”
火小邪的声音微颤,念道:“浪得奔瘪猴”
那两人均是一愣,突然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双双迈上一步,看清了火小邪的长相,均是一脸惊讶,其中一个魁梧点的,失声叫道:“火,火小邪。”
火小邪眼角含泪,大声道:“浪得奔!瘪猴!是我!我是火小邪啊!”
“火大哥!”另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干的男子,已经按捺不住,直扑上前,一把将火小邪紧紧攥住,眼中满是泪水,几乎无法言语,“大哥!是你!真的是你!”
火小邪也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惊喜不已的说道:“瘪猴!是我!真的是我!”
瘪猴此时,看着已有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精明干练,绝不是十一年前与火小邪“阴阳相隔”时,胆小怕事的小孩子了。瘪猴嗯的一声,顿时泪如泉涌,为不让火小邪看到,低下头去,无声无息的任凭泪水流淌。
另一个魁梧的男子,正是浪得奔!他幼年时他还有点痴肥,可现在年有三十,留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比火小邪还高了半个头,异常强壮,满脸威猛刚毅的神色,活脱脱一条能够降龙伏虎的硬汉。
可这时浪得奔也是激动的不能自己,眼内泪水滴溜溜的打转,可就是不肯流下,走上一步,与火小邪双拳紧握。
三人便这样彼此紧紧抓着,默默站立,并无言语。
马三多更是吃惊,终于忍不住的问道:“你们,认识?”
火小邪含泪点头一笑:“何止是认识!”
这个山洞的内洞,摆着两盏马灯,倒是亮堂。
马灯旁边,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摆着一张东北地图,上面用炭笔画了不少圈圈,圈里有的打叉,有的打钩。
众人不胜唏嘘,围坐于大石旁,火小邪介绍水妖儿是自己的妻子,名叫真巧。浪得奔、瘪猴当然认不出水妖儿是谁,兴高采烈的连声着大嫂,恭喜火小邪。
水妖儿也替火小邪高兴,十分得体的还礼。
众人都是心切,很快便说起那些陈年旧事。
原来十一年前,浪得奔、老关枪、瘪猴三人并没有死,被齐建二、三指刘带着,逐出奉天,一路南下。三人都被下了药物,浑身无力,逃脱不得,老关枪胸口中枪,虽没有打中心脏,还是耐不住路途颠簸,发高烧死在湖北一带。浪得奔等四人,一路有人指引,一直向南,到了广东境内一处小镇,方才安顿下来。浪得奔、瘪猴每月都要被迫服食药物,一直身体虚弱,无法逃脱,这样过了三年。那三指刘远离奉天,日日哀叹,终有一日上吊自尽。齐建二则终日酗酒,终于有一次耐不住贫寒,偷了人的东西,生生被人抓住,他本就是个外乡人,结果被官府棒打致死。于是浪得奔、瘪猴再无人照顾,被乡民赶出了小镇,流落江湖。
好在无人管他们,就也无须服药,过了两个多月,体力渐渐恢复。他们苦苦求生,向北方流浪,终于在江西一带山村遇见了共产党的队伍,为求生存,便加入了这支队伍。按浪得奔所说,加入共产党是此生他们做的最为正确的事情,共产党打土豪分田地,帮助贫苦人民,纪律严明,虽说穷的叮当响,衣裳褴褛,但绝不干欺压百姓的事情。
浪得奔、瘪猴会偷东西,比较机灵,所以做出了一些成绩,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这支队伍被国军打撒,浪得奔、瘪猴跟随残部,千辛万苦的辗转来到了陕西延安,并定居下来,组织上给浪得奔取名张奔,给瘪猴取名周陵,使两人终于有了姓名。
时过境迁,日本发动了侵略战争,东北沦陷,中国水深火热。延安方面了解浪得奔、瘪猴原是奉天人,便委派他们一项重要任务,来东北与抗联取得联系,并一定要千方百计的组织队伍,在敌后展开游击斗争。
浪得奔、瘪猴带着中央信函,领命前往,在东北境内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