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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陈渐东,杨志华摸著头笑了,“阿东,真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被感动了……”杨志华说著,看著一直低著头的陈渐东,轻轻拍了拍陈渐东的胳膊,谁知对方在被碰触
的刹那忽然惊跳一下躲开。
“我、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陈渐东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在了前面,他的脚步很急,几次都要摔倒,多亏了旁边的伙伴将他扶好。
杨志华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撇了撇嘴,“真是的,不就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么?见到我和见到鬼似地……对吧?学长?”
忽然回过头,杨志华对著旁边的段林微微笑了。
大概是嫌空气太过潮湿,杨志华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胸膛,忽然看到了什么,段林忽然问:“杨志华,你的肚子……”
段林注意到,杨志华的腹部有一块紫痕……
“这个么?哎?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啊!我要找阿东算帐!我在水里想要逃走、悄悄躲起来的时候啊,正好阿东过来了,本来担心被抓到就吓不到你们了,谁知那家伙非
但没看到我,最后甚至踢了我一脚都没发现,那一脚真是差点把我真的踢死!一定是救我的人为了帮我逼出腹部的水做急救留下的……糟糕!”
杨志华说著,大声吼著前面的陈渐东要他负责;他笑著,脸上看起来却不是真的责怪。
“你的后背上……也有……”看著脱掉上衣要自己帮忙检查的杨志华,段林踌躇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嘴里说著,段林皱起了眉头。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谁在背后推我了?大头是不是你?安小楠,是你?还是……小北宝贝啊?呵呵─”杨志华笑著,重新套上了衣裳。
摄影协会的众人决定在段林这里最后度过一夜,天一亮立刻离开。
虚惊一场之后的众人顿时感到劳顿,简单地洗漱之后,大伙儿纷纷上床休息,准备养足精神第二天好赶路,大家是真的累坏了。
“我用完了,换你。”用毛巾抹著脸上的水,杨志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陈渐东怔了怔,看著杨志华说完便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面色阴霾。
看著杨志华的背影很久,直到对方消失在段家的走廊,陈渐东才收回视线走向水盆。
这种偏僻的乡下人家没有什么洗手间之类的高级玩意,在水缸旁边放一个木盆便是了,看了看木盆————空的,上一个使用的人将用过的水倒掉了。
上一个使用的人是……杨志华。想到这里,陈渐东盯著木盆,半天竟是一动不动。
好像过了一光年,终于,陈渐东如梦初醒一般,走到水缸前开始向木盆里舀水。水缸是很普通的水缸,村子里每个人家都至少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上面实实盖著盖子,据
说一来是防止尘土进去,二来……
段林说,有不少人家的小孩子掉进水缸淹死过。
盛好水,陈渐东死死盯住水盆里的水,又开始发呆。水盆中的水如实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像,水中的自己面色惶恐,惴惴不安。
是的,惶恐,惴惴不安……
陈渐东绷紧嘴角,一向爱笑的脸上是旁人轻易看不到的沉重。
那个人……怎么可能回来?
“杨志华……”眉关紧皱,青年说出了已经困扰了自己一晚上乃至一天的名字。
忽然!青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水面上竟然出现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张人脸!杨志华!
猛地转身,陈渐东发现不知何时,杨志华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你!”陈渐东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浑身颤抖著。
杨志华却微微一笑,拿起了水盆旁边的香皂盒,“我忘了东西。”拿起东西,杨志华向门外走去,陈渐东死死盯著杨志华的背影,对方现在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能让他跳起来
。
杨志华却自行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双手紧紧按在木盆两侧,狠狠瞪著水盆中自己的倒影,陈渐东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那个人怎么可能活著?!自己明明看著他死去了啊!
因为、因为、因为……是自己亲手把他勒死的啊!
咬紧嘴唇,陈渐东脑中一片空白。
是那个家伙不好。二年前让那个家伙在学校大出风头的摄影作品,是自己的作品。
当时的解释,是递交作品的时候弄混了,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寄的。那个家伙当时一副震惊和抱歉的样子,然后对自己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向协会提出的话,搞不好会被认
定作假而取消资格。自己也是明白的,如果不是有那家伙的名声摆著,自己那张作品也得不了那样的奖项。业界就是那样,与其说是关注作品,不如说是关注作品下面注明的人。
那家伙把奖金二倍的钱给了自己,自己于是默认了这次的结果。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然而,当他觉得自己的作品离开那家伙也可以得奖的时候,却被那家伙嘲笑了,“你那几张照片离开了我杨志华的名字,根本一文不名!”
自己的心血受到嘲笑,陈渐东感到侮辱。那是自己第一次感到侮辱,侮辱过后便开始反思。
那家伙现在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这几天这家伙的得奖作品全是我的!为什么这家伙出尽风头而我却默默无闻?!非但如此,我还要受到这家伙的嘲笑?!那家伙一方面嘲笑
著自己,另一方面仍然索要著自己的心血。
想要摆脱他,可是陈渐东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摆脱他,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强烈,积聚在心里渐渐成了心病,杨志华溺水的一刹那,陈渐东跳了下去。心中无法压抑
的是一种战栗,想要杀死对方的战栗……
只有自己在水里,只有自己清楚水下发生的事情……
看著水中拼命挣扎的杨志华,陈渐东笑了,谁也看不到的湖面下,陈渐东狠狠地撞上了杨志华的腹部!
像只溺水的狗,那家伙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水从他嘴里大口大口的进去,那家伙的眼珠瞪得简直像要掉出来……
没有害怕,心里只有欣喜,陈渐东看著杨志华,心想……还要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狠狠压著他的身体,陈渐东将他带入了更深的湖底,直到对方不能动弹。
冰冷的湖底下,杨志华的脚上纠缠著黑色的水草,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著湖面,胳膊无力地浮在身旁……
明明是很恐怖的景象,陈渐东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害怕。安心。那一刻,陈渐东非常安心。
陈渐东安心地浮上了水面。影协会游泳的人只有自己和黄石,黄石不在,剩下的人可没有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情操,慌乱中的人很好隐瞒,就算打捞出了尸体,别人也不会相
信救人的自己会是凶手,而会将杨志华的死以溺水定论。
杨志华……必死无疑!
所以那家伙明明死了啊!
而且,那家伙肚子上明明有自己撞出来的瘀青……
如果那家伙还活著,真的是被某个该死的人救了的话,他为什么不说?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怎么对付自己?
不!那家伙不可能活著!自己明明确认了的!那家伙不可能活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死人怎么可能活著?!为什么?
瞪著水盆,陈渐东陷入了恐惧。
第二天,影协的人没有启程。
由于昨夜的大雨,几个时辰前,唯一通向村外的路被土石流淹没,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同样出不去。
“完了!真背!怎么这样啊!”几乎是一听说这个消息,影协的众人就哀叫出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过也好,杨学长回来了,我们总算可以安心,想想看,能多体验一下乡下的生活也是不错的,不过委屈段学长了,嘿嘿,请再忍受我们这些食客几
天!”笑嘻嘻地做了一个“拜托”的作揖,杨志华拿出一副扑克招呼大家打牌。
露出一副“我是没意见”的表情,段林和大家说了一声随即外出。和只是来乡下游玩的众人不同,段林每天会去王婆婆家帮老人担水,今天也不例外。
王婆婆住在山的另一旁,既没有和自己住在一起,也没有和村民住在一起,相邻的有很多人家,都是段林从小便熟悉的人物。
这里是另外一个村落,由于自己村子的人惧怕上山,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忌讳下山,于是两个村子基本上没有往来。
对于段林来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反而比较亲切,这个村子小孩子很少的,所以自己便格外受到宠爱,时不时地会有人送自己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不过那些小玩意后来被证明都
很值钱,是古董。
知道了自己接受的物品的价值,段林于是不敢轻易接受村里的馈赠,不过王婆婆除外。
几乎看著自己长大的老人,就像自己的外婆,从小跟著外公长大的段林偷偷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外婆,一直到自己上学也没有和对方切断联系。
就像自己身上戴著的玉……也是婆婆给的。
把玩著胸前的玉佩,看著上面古朴的花纹,段林想起了火车上的那两个人。”
这个东西果然很值钱吧?那两个人问自己住哪里做什么?希望他们不要以为这里的村民有好东西,而跑过来骚扰……
想著想著,王婆婆的家到了,这个时辰大家多在家里吃饭休息,村子里很是安静。敲了敲门,段林轻车熟路地走到婆婆的厨房,说了一声便拎起水桶开始做活。
屋里有淡淡的烧香的味道,段林知道,那是婆婆烧的,这个村子里迷信的人很多,每天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烧香。“阿林啊……”屋内传来婆婆的声音,段林听到,便径直走
向了老人的卧室。
段林进去的时候,老人正关上神龛。看到段林进来,婆婆忽然脸色一变!
“阿林!你昨天做了什么?!”老人原本眯著的眼睛忽然睁大,干枯的手掌握住了段林的手腕!
“昨、昨天?”被老人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段林拼命想著昨天自己做了什么,然后……面色一沉。“昨天我……”
没有办法,段林说了昨天自己学弟掉下湖,自己夜晚去捞的事情。
“只是虚惊一场,我那个学弟平安回来了,大家现在都很好……”
丝毫没有被段林的笑容安慰,老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老人握住段林的手掌越来越用力,段林不敢挣脱老人,只能一边忍受著腕上不断增强的压力一边想著,阿婆的力气怎么
忽然这么大?
段林想用笑容宽慰不知为何神色慌张的老人,然而看著老人的眼睛,段林的笑容越发僵硬。“阿婆……”
“听我说,阿林,你惹上不该惹的东西了。”盯著段林的眼睛,阿婆苍老的脸上充满认真。
“你快点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暂时不要回来了。”阿婆说著,推搡著段林。
“可是、可是……阿婆,这里出去的路被土石流盖住了,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推搡的手停在半空,老人呆住了。半晌,叹了口气,老人拉著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