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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他怪声怪气地笑着,“到手的机会却放弃了……有你哭的时候。”
“可我怎么觉得,没诚意的人是你呢?”她望着他,“澹台佾,你真的有打算把‘元夕’的下落告诉我么?我是说,就算我陪你下十盘棋,二十盘,一百盘……就算我陪你把每棵松树都折腾得没人看得出那玩意儿曾是一棵树……”
她顿了顿。
“你也不会告诉我的。”她平静地说。
澹台佾目光冰凉。
半晌,男子往椅背中懒懒一靠。
“说得不错。”他话语中听不出半分称赞的意思,更接近于一句缺乏诚意的客套话。而他的下个动作,更昭显了他的漫不经心——他挥挥衣袖,下逐客令,“走吧,还杵在这里作甚?等我给你发银子么?”
元夕笑了。她想她猜到了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这些天他没少使唤她,若是丫鬟陪读什么的,这么个的折腾法,到了遣散的时候,真该好好给些银子做辛苦费。
其实,这个人也不算坏得彻底……唔,如果他肯放弃打蜀山的主意,她不介意嘉奖他一句“坏人中的好人”——不过他估计也不稀罕这个。
“我当然要走,今晚有红烧肉,回去晚了就吃不上热乎的啦。”她笑吟吟的,“不过,在走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下——你明天还要我陪你去看那只新蛊么?”
澹台佾眸色微变,狐疑地望住对面的人,探寻良久,却只找到了一片融融的笑意。
默了一默,澹台佾表情转为散漫慵懒,抚着修剪精致的指甲:“看我心情了。”
一抹笑浮上元夕唇角,她挥挥手,笑眯眯地转身。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就没有掩饰的必要。
即使他们终于见到了那只新蛊,澹台佾也不会按照约定告知她那个关于“元夕”的机密。对于这点,澹台佾与元夕心照不宣。
所以,元夕方才那个疑问的真正含义,他们也心知肚明。
你明天还要我陪你去——逛逛湖,捞捞螃蟹,下下五子棋,或者把某棵倒霉的松树修理得连它妈都不认识么?
她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澹台佾说,看我心情了。
元夕忆着他说这句话时脸上装出来的心不在焉,不由得一阵想笑。
风吹树动,小楼的兽首飞檐已在前方。
慢慢地,笑容静下来。
元夕不知道澹台佾为何天天来找她,为的却又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但那也没关系,只要有个人来占用她的时间,让她无暇胡思乱想就好了。捞螃蟹做木雕什么的,总比一个人发呆到天黑来得好。
推开房门,坐到床边,元夕从厚厚的被褥下取出天机剑。
忍着灼痛,她握上剑柄。
久久,放下剑,元夕轻轻地叹息。
还是没有醒来么?小天,你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花窗外,月华如水,室内,对着沉默的宝剑,元夕静了很久。
终于她站起来,正要熄灯,一种奇怪的直觉突然击中了她。
院中有人!
这感觉如此奇异,瞬间元夕觉得有寒流自脚后跟升起,莫名的,她直觉屋外那人……来者不善。
迅速将天机剑放回原位,元夕轻步走近房门,戒备着打开了那扇门——
外面月光很亮。对于一个初十的月亮来说,这亮度真的太贴心太热情了。
所以元夕只需一眼,就发现了那个立在槲寄生旁的东西。
它大概比她高出半个头,冷月下,一身的狰狞白骨,阴惨森然……
元夕深深吸一口气。
……骷髅蛊。
它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元夕,什么也没有的眼眶中仿若有无形的视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而元夕骤然感到一种凛冽的情绪从她骨髓里涌出来,开始只是细细的一股浅流……却看到在对方摆出攻击的姿势后爆发成狂暴的怒涛!
元夕惊愕,却无暇多想,因为对面的骷髅蛊已鬼魅般冲过来!
双臂一格挡开对方的攻击,自己也连退三步才卸去冲力,元夕压抑着胸中莫名的杀意,向那只骷髅蛊道:“停手!”
对方恍若未闻,双爪如钩,新一轮攻击如狂风暴雨般攻来。
元夕左躲右闪,一面竭力避开骷髅凌厉的杀招,一面还要分神去压制越来越汹涌的杀意。
杀!杀!杀!
仿佛有谁在耳畔不断叫嚣,挑起她的愤怒,煽动她的情绪,摧毁她的理智,一字一句,都在挑动骷髅蛊天性中的嗜血的那根弦。
手下渐渐带上煞气,腰间的幻形琅突然闪烁起迷蒙的光。
干掉它吧!
庭院中卷起暴烈的风,四周树木在这场蛊与蛊的对决中纷纷摇动,落叶与沙砾迷了人的眼……
杀了它!骷髅蛊只需要一个!
寒月如冰,冷冷地照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幻形琅光芒愈烈,少女窈窕的身形忽然变成枯骨……转瞬又恢复人身,仿佛异变从未出现过。
新生骷髅蛊灵力丰沛,森然利爪每一刺都挟着可怖的杀伤力。
但元夕有比它丰富得多的对战经验。
比起只靠本能在战斗的新生骷髅蛊,还保持着两分理智的元夕以精妙的招式在这场战斗中逐渐占据上风。
突然一招斜揽雀尾,将那具骷髅打得头颅一歪。
不待对方还击,元夕揉身而上,左手五指猛地掐住它的脖颈,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诀,就要直取它额间殷红……
陡然间一种更为危险的气息逼近了她!某种锋锐正疾速逼近她高举的右手!
本能地一缩手,一道透明的风刃以毫厘之差从元夕右手擦过,而第二道风刃的目标则是她捏着骷髅蛊脖颈的左手。
元夕立刻缩回手。那道风刃在她与骷髅蛊之间穿过,元夕亲眼看见它经过的地方,一片枯叶被悄无声息一分为二。
她收回落在残叶上的目光,感觉胸中沸腾般的杀意仿佛瞬间被冰冻了般,只剩一片冰寒。
转眸,元夕静静地望向来人。
月下,他墨蓝的衣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似要消失不见。
唯独他身上的寒意,那么清晰,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亦不容错认。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此文是架空,不过我还是想备注一下:五子棋是起源于天朝的~后来发展于日本,流行与欧美。
据说五子棋起源于四千多年前的尧帝时期,这么一算的话,比围棋的历史还要悠久呢。
42第四十二章 它想杀我,我自卫
冷夜无声。
元夕站在原地;面色淡淡地望着远处的男子,而在她一旁的骷髅蛊,早在发现白朔的那一刻便收起了利爪,转身欢快地奔向白朔。
白朔略一抬手,它顺从地慢下步子;乖巧地站到他身侧稍微靠后的地方;手指却眷恋不舍地去牵他的衣袖。
白朔没阻止它;任由那指骨捉着自己的衣摆;而他的眼;则一直朝着对面的少女。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白朔淡淡道。他身后的骷髅蛊抬头瞧他;发现男子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便又低下头去,只顾玩着那幅衣角。
元夕绷紧了下颔。
“它想杀我;我自卫。”她声音毫无起伏。
“自卫?”白朔偏头,望了身旁的骷髅蛊额间那点殷红一眼,复又回首望向元夕,声线更加低沉,“若我没有出手,现在我见到的,就只有一具形神俱散的骷髅。”
他面色冷漠,语气如冰冻的冬河:“你觉得,这是‘自卫’?”
元夕冷淡地笑了一声。
“对。”
眼见对面的男人脸色更加阴沉,元夕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真奇怪,她一点也不想解释,方才她那般狠手,很大部分缘由是因着受到体内那莫名的诡异杀意所驱使。
元夕相当确定,自己刚才的情形并非寻常。新生骷髅蛊与她无怨无仇,而她几乎是在见到它后就立刻萌生了杀机。
简直像是天敌相见一般,本能在咆哮,血液在叫嚣,非要她拼个不死不休。
她不信白朔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这男人难道不是天下最了解骷髅蛊的人么?——而他却无视她的解释,一意偏袒他身后的那只蛊。
元夕什么也不想说。她心灰意懒地站着,任凭对面的人将自己冷冷打量。
空气中长久地静默。
终于,蓝衣蛊师出声:“素素。”
他的语气竟是带着些许无奈的,元夕听得他用一种相当稀罕的温柔口吻道:“你应让着它,阿娣才刚出世十天。”
听听他说了些什么?元夕差点真的失笑出声。
让着它。这人用她从未听过的柔软语气说,她该让着一只想置她于死地的骷髅蛊。
他的眼角甚至都是温和的,多么难得!因为提到那只终于令他心满意足的蛊,他连表情都暖起来了!
阿娣。他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哦,应该用“她”,这只蛊是由一名女子炼成的呢,而白朔显然已经将她当做眼中宝掌上珍。
元夕不知道这只蛊身为人时叫什么,不过那都无所谓了,现在她叫阿娣。
“我说了,她想杀我。”元夕直直地望着白朔,“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束手就戮?”
白朔的神情再次转冷了,他皱起眉:“不是叫你束手就戮,而是你不该对阿娣下手。”
元夕深吸一口气。
“我无话可说。”她微笑,丢出这么一句话,“夜深了,抱歉,我要睡了,明早还要和澹台佾去捞螃蟹呢。”
维持着唇角的弧度少女转身回房,将眸色骤然阴沉的白朔关在门外。
满地残叶,方才一场大战让这座院落中所有的树都遭了殃,空气中有草木的辛香,混着月色,冷,且涩。
白朔一动不动,直到衣袖传来的动静让他低下头。
“走?”阿娣捏着他的衣袖,仰头定定望着他。
白朔垂着眸子。
“为什么来这里?”
阿娣蹙起了眉。
“气息,怪。”她用还不熟练的词汇,试图描述出自己的感受,“所以,阿娣过来了。”
她望向前方的小楼,小楼的某扇窗突然暗了,有人熄灭了灯。
阿娣转回头,仰首,对白朔道:“阿娣讨厌她。”
“她身上传来的……感觉,让阿娣很讨厌。”她继续强调。
白朔无言。
他拿开那只揪着自己衣服的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只走了几步,那只手又偷偷摸摸地摸上他的衣角。
白朔没有再拂开那只手,由着她欢欢喜喜地牵着那一方墨蓝。
直到他们一齐回到殿宇,白朔才面色淡淡地拨开骷髅蛊的手。
阿娣面带不舍地垂下手,乖乖站在他身侧,一双眼一刻不离地向着白朔。
白朔将厚厚的窗帏放下,然后淡声道:“睡吧。”
“你,不睡?”阿娣问。
“我看会儿书。”
“那,阿娣也不睡。”她坐直了身子。
白朔微微拢眉。
“不行,你每日必须睡够十个时辰,直至月圆为止。”
阿娣低下头。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轻声问,“白朔生气了,因为阿娣不听话,没乖乖待在房间里,所以白朔生气了,是么?”
翻书的手一顿,白朔淡声道:“没有。”
“那为什么,你不陪我睡了?”阿娣用手揪着床褥的绒毛,低声问。
顿了顿,白朔放下手中书卷。
他走过来,坐到床沿。
“睡进去。”
阿娣高高兴兴地往床里挪。
风刃扑灭了灯盏上那一星橘光,满室漆黑。
“睡罢。”
黑暗中,白朔漫声道。
阿娣轻轻“嗯”了一声,合上眼,唇角微翘,拢出一个安心的弧度。
骷髅蛊是不需要呼吸的,所以整个寝室中只有男子清浅的呼吸声。
身为骷髅蛊却还是以人的方式生存,奔跑会喘息,吃饭会挑嘴,爱耍小聪明……这些都是那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