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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松了口气,元夕望向白朔,唇瓣轻轻动了动,终于低声道:“谢谢。”
她当然明白在这种时候保存体力有多重要。这下欠了对方个大人情。元夕颇为纠结为何自己没想到这个法子,明明对各种蛊的特性她也是很清楚的。
……大概因为她还是不习惯用“下蛊”去处理事情吧。其实,不习惯的又何止是“蛊”呢?
“白朔,对你而言,蛊是什么呢?”她看着那双因为夜色而越发显得幽深的瞳仁,“是工具吗?为了达成目的而使用的工具?”
约莫是因为从来没想过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吧,蛊师明显地怔了一下,而后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将她望着。
“我原以为阿娣是你心头所爱,可你却带她到云鼎天窟这种危险的地方。”元夕轻声道,“你不怕吗?不怕她葬身在天窟某个机关之下?就算被称做蛊中之精,骷髅蛊也是会死的啊。”
黑色碑林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少女裙摆边的流苏在风中温柔摇曳,她微微仰首,等待蛊师的回答。
“若她这般轻易就死了,便说明她仍是个失败品。”久久,她听到他仿佛不带感情的答案,“你会为一个失败品难过么?”
元夕不说话。她已无话可说。
白朔转身。
步履声再度响起。依旧是冰冷的月色,依旧是望不到尽头的石径,地上的影子随着银月的西斜渐渐拉长。
碑林静默。
一切都等出去再说。
蛊师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做了,他将全副精力都用在了破解阵法上。
专注大多数时候是一件好事,它通常意味着突破,然而好事也可能变成坏事。
终于白朔察觉到身后的异乎寻常的安静,仿若正昭示着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眸色一沉,他大步返回,俯身,用力托起那个合着眼眸的少女。
手触到她后颈的肌肤时,白朔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冰凉。
并不是骷髅蛊惯常的那种低温,而是任何人都能察觉异样的,冰雪一样的温度。
白朔没有仙魔的非凡视力,但当他拥住元夕,当月光照在那张瘦瘦尖尖的脸上,当他们之间相距不到半尺的时候……
他看得很清楚,怀里的少女,唇色白得像一个死人。
―――
从未见过的地方。
黑色的河流,稀薄的雾,漫长的铁索道。
自从走过那条怎么也走不完的碑林古径后,元夕一看到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玩意就胃疼。
但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走上那条索道。
为什么要走?——她也不知道。
走上去会怎样?——天晓得。
白朔呢?——管他去死。
那么就走吧。
飘上了铁索桥,晃晃荡荡地向前,两旁的雾越来越稀薄,元夕忽然笑起来。
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到达彼岸。
“喂!”
突然有人在身后大喊。
“走错了!”
……这个,好像是在叫她?
迟疑着回头,这一回头叫元夕差点吓得从桥上翻下去。
一双杏仁大的眼睛就漂浮在她眼前不到一寸处,瞳仁诡谲眼白森然,眼睛旁全是浓密的白雾。
“哇!——”
瞪着那双杏眼,骷髅蛊从喉咙里迸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凄厉的尖叫直冲九霄,连白雾都猛地散开大半。
于是元夕终于停下了,因为她发现那双眼睛原来不是独立存在的。
……可恶!
“我魂都要被你吓掉了!”元夕冲过去,揪住那个扎着包子头的娃娃,气得胸膛起伏。
“不这样,你怎么能‘醒’过来呢?”娃娃很无辜地翻着白眼。
正如它所说,在喊出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后,元夕觉得那种被梦魇住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你去哪儿了?”元夕抱怨地望着它,“怎么叫你都不应。”
剑魂沉默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对不起。”
元夕反倒被它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忙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的呀,你不能和天窟作对。”
“……嗯。”剑魂娃娃顿了顿,忽然咧开嘴笑起来,指指对面,“小夕,你走错路了,该往那儿走才对啊。”
“咦?”元夕犹豫地看看那头,“可是我刚刚才从那边过来啊。”
“没错没错,是走这边。”边说剑魂娃娃便推着少女往另一头走,“现在还不是去那边的时候。”
“……啊?”
懵懵懂懂的,元夕被剑魂扯着走下铁索道,又一步一步地朝着远离铁索道的方向走。
白雾在身旁聚拢起来,视野渐渐地模糊了。
在一片越来越浓的白色里,突然一瞬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元夕突然扭头朝回路望去。
仿佛灼眼的闪电刺入黑夜,即使是那样的浓雾,也无法彻底掩盖那一袭熟悉的道服。
嘭!心里骤然点着了火,太阳穴突突地跳,元夕僵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元……”
咚!
“真是的,走得好好的突然回头作甚?差点前功尽弃……醒来脖子痛可别怪我啊。”
埋怨的童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
元夕艰难地撑开仍旧难舍难分的眼皮,一睁眼就看到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眸。
……怎么最近大家都喜欢挨这么近进行人际交往吗?这样恐怕不太好我会看到你不太齐整的眼睫毛你也会看到俺脸上熬夜的黑眼圈的么。
摸摸心口,叹口气,元夕慢慢从白朔怀里拱出来。她都懒得去探究为何他们之间的姿势会变成这样,猜也知道是自己又突然厥过去了,然后白朔就……
突然想不开了跑过来扶她一把?
他有这么好心?
“你醒了。”他语调有些暗沉,脸色也不大好,是生气她给他造成了多余的麻烦?让您特地过来扯我一把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我……刚才怎么了?”微微使力从那个温暖的属于人类的胸膛中脱身出来,她面上表情迷惑,脑中想的却是她没有把那四个字喊出来吧?
——应该不会,在梦里她也不过喊出了一个字而已,就被那个坏娃娃一棒子打回来了。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松下来,白朔慢慢眯了眯眼。
元夕不知道,就在方才,她还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蛊师的怀里。
她不知道在她漫步在那条长长的铁索桥的时候,在饿鬼道中独自拥着她的“遗体”的白朔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情绪。那种感觉,有生之年白朔都不愿体会第二次。
“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一字一顿地说,鹰隼般紧紧盯着她的眼。
“大概睡过去了?”元夕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哎呀,本来我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撑到丑时的……”
她的话凝住了,因为突然之间,她醒悟到她已经不用撑下去了。
黑色碑林不知所踪,没完没了的诡谲小径也成为了过去。
饿鬼道已破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景象。
黑色的河流,稀薄的雾,漫长的铁索道。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站在索道旁的男子。
而他正回……
作者有话要说:
现码现发的风险就是你不知道当你拼死拼活码出一章,内牛满面地捧着热腾腾的章节奔过来的时候,是否肯大手一挥放你入关。cheers。
67章
元夕未曾计算过,只是当她想起自己必须避开元璧的视线时;她已经望进了那双沉静的眸。
听见心中恐慌混乱的脚步声;仓惶如堕入陷阱的困兽。完了完了完了……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是她正在蛊咒的驱使下朝他走去吧。
啊,相距不到一丈了。咒语已然生效;接下来她会冲他举起利爪……
——咦?
元夕后知后觉地发现,拉近两人距离的原来不是自己。
是的;自始至终她都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真正在动的只有元璧一个人;他面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踏过布满沙砾的土地。
终于来到她身前;他微微一笑;元夕就抖了一抖。坏了,她一声不吭地就跑到云鼎天窟这种地方,现在还被师兄逮了个正着。
“原来你是想来这里。”元璧语气温和,“怎么不和我说呢?要知道,若没有雷炎,仅凭一柄天机剑是绝对无法打算天窟的呢。”
元璧师兄,你的眼神冻到我了……
咧咧嘴元夕撑起一个笑,眼角悄悄去瞧白朔。
毒咒并未开启。
从见到元璧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半晌,可她的身体仍是属于自己的,每一个指头都还在她的掌控内。白朔是绝不会主动解开毒咒的,那么就是因为某些意外,他下的毒咒失效了。
元夕简直要感激涕零了,喜悦像年三十晚纷纷爆开的鞭炮,热烈得让人想流泪,就算正被元璧用凉凉的目光瞅着也不能削弱她的好心情。
白朔神色相当平静。元夕有些惊讶,她原以为会看到一张愤怒又惊讶的脸。
事实上,若她早一瞬望向蛊师,那么她是可以在那张脸上望见她想看到的情绪的。可惜她晚了一步,于是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披上伪装的白朔。
唇角轻轻一扬,蛊师似笑非笑。
“素素。”他唤。
素素?
元夕一点也不想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但是白朔的眼神已经望过来了。
那是……警告的眼神。
……好吧她只是觉得没必要节外生枝,才不是因为怕白朔什么的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顶着那边越发锐利的眼刀,她低声问:“干嘛?”
“拔|出天机剑。”
你想做什么?她警戒地望着他。
他只是微笑着将她瞧着,渐渐地元夕就觉得有些冷。
算了,反正元璧师兄也在这里。而且只要她小心不让白朔触到她的额心……
这么想着,她伸手去摸腰间的天机剑,一握剑柄,却怔了一怔,幸好在其他人察觉之前,她已恢复了常态,右手朝外一扬,灿烂的紫光像一道阳光下的瀑布,照亮了迷蒙的雾。
小小的剑魂娃娃从紫芒中飘出来,睁开眼,正对上元璧的目光。
撇撇嘴,剑魂对元璧说:“来吧。”
以此二字为起点,半盏茶后,元夕第一次见识到了天机雷炎双剑合璧的威力。
迷雾消失殆尽,四周一片清明。
这才是真正的,饿鬼道破了。
陆回雪等人就站在不远处,望着突然清晰的天所有人先是惊疑,接着便是恍悟。看起来他们其实从未离开过这里,只是被阵法餍住了。
元青从昏迷中苏醒。在确认饿鬼道对他的影响已经消完全除后,元夕解开了元朱的傀儡虫。
于是全员到齐,接下来似乎就该直捣龙潭了。
但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
穷奇是第一个出现异样的,他面色痛苦地倒下,当元夕等人赶过来的时候,这只名声赫赫的凶兽已经气若游丝,脸色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金。
这种淡金的面色就像一个狰狞的恶兆,很快,元青与元红也显出了同样的症状。
“是之前的虫子。”
在一片可怕的沉默中,终于百里怀第一个出声,白朔面色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金蚨。”
他们都大意了,刚进入天窟时所遇到的金属虫并非等闲角色,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被金蚨叮咬的人第一时间就中了毒,虫毒一直潜伏在体内,直至现在才发作。
元夕不知道金蚨是什么,但她看得到元青与元朱脸上的痛苦。强压下心中的慌张,她极力镇定地问白朔:“要怎么救他们?”
白朔看了她一眼,“无药可救。”
海潮好像冲了过来,整个人都被巨浪灭顶,耳朵嗡嗡的,元夕呆住了。
很久,她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