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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个声音独到美妙的演员却无一副好皮囊,终身只能成为首席演员陪衬。芭蕾舞跳得好,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世俗化的赞赏或利益,从十岁到十六岁,我的薪金一直是芭蕾舞团中最低的,即便是物价飞涨,六年时间,也仅从二十法郎涨到二十六法郎。
而此时的克丽丝汀已成为芭蕾合唱团中最耀眼夺目的年轻演员,月薪多出我一倍。
幸运的是,我的生活比起其他姑娘来说并不寒酸,吉里夫人的薪水和十年前埃里克赠与的巨款,足以让我和克丽丝汀过着富足的生活。
吉里夫人并未因这笔巨款而打乱生活计划,她决心将它们积攒起来,作为我和克丽丝汀的成长费用和嫁妆,她从未有其他野心,这个时代也无法赋予一个寡妇野心。
不管怎么样,每个月发薪水的那天依然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尤其是在六月的今天,我穿过剧院的层层走廊,跑到剧院的后门处,每年在那里都会有一个惊喜等着我。
马夫将包裹严实的红色牛皮箱递给我,上面绑着漂亮的缎带,精致到马夫不敢用沾满泥土的手触碰,硬是用那条洗得不太干净的手帕垫在手掌间。
“谢谢,查理。”我将一枚五生丁的硬币放在他手心,然后抱着自己的生日礼物,欣喜若狂的朝宿舍赶。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当克丽丝汀推开门出来时,我们彼此撞在了一起,又惊慌失措的搂着怀中的东西,随即相视而笑。
“嘿,又是你的爱慕者。”克丽丝汀好笑着打趣,“年复一年,真贴心。”
我忍不住轻笑着,拉着克丽丝汀一起打开牛皮箱。
箱子里铺垫着厚厚的天鹅绒,为了保护其中躺着的小提琴。
这可真是一把漂亮的小提琴,选取枫木、云杉、乌木最美好的部分,组成这修长光滑的弧线,在中间的部分微微勾起迷人的尖角,两道海波纹似的音孔簇拥着琴弦。
“还不能告诉我,它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么?”克丽丝汀轻轻拥着我的肩膀,带着笑意的睫毛微微颤动,明亮的眼眸让她流露出的羡慕温和却不做作。
“不是大师,是天才,绝无仅有的天才,如此富有灵性的手笔,必是上帝赋予他的灵性之手。”我轻轻触碰它的琴弦,弹拨几下,丰满悠扬的声弧扩散出来。
“弹奏一曲?”
“也许该等它的主人聆听这最初的一曲。”
我将小提琴放进琴盒中,并将牛皮箱放进柜子里,里面已经陈列了五只琴盒,每一只里面都有一把小提琴,贴心的伴随着我的成长,尺寸逐渐变大,唯有擦拭它们时才会取出。
克丽丝汀失望的眨着眼,从裙中抽出薪金,在我面前挥了挥,带着少女独有的得意,“梅格,你的新裙子、新舞鞋、新发带在这里,或许你该恭维取悦我了。”
“至高无上的公主、我岂能不沉迷于你偶尔流露出的善心里?”我连忙夸张的行了个鞠躬礼,手中仿佛捏着一只绅士帽。
“快去换衣服,我们去街上。”克丽丝汀的身上已经穿好一件柳条绿荷叶边的碎花裙,如涂抹了蜜糖的褐发垂落在腰间,用镀银的排梳发卡拢在脑后,其中夹杂着玫瑰色的丝带,玫瑰红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她有着一个少女所能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
她兴致勃勃的打开衣柜为我挑选衣服,“穿那件苹果花色的裙子,我去帮你挑丝带,哦,你要帮我再将束腰减少一寸,我总担心自己会把裙子撑破。”
“嘿,克丽丝汀,你的腰已经快要比天鹅脖子还纤细了,万一你晕倒了,我该如何将你带回来?”我打趣着在她纤秀的腰上摸了一把。
“梅格,我真羡慕你,你不经常束腰,腰身却依然纤细。”
我无奈笑笑,为了那种所谓‘畸形的美感’,这个时代的女人们疯狂的挤压自己的腰身,仿佛少上一寸地位便能提高一层。然而这种疯狂带来的常常是内脏破损甚至死亡,幸运的是,我和克丽丝汀都继承了源自母亲的纤瘦基因,外加日久天长的芭蕾练习,拥有着让剧院其他女孩嫉妒的腰身尺寸。
剧院的车夫有时会赚点外快,驾驶着马匹送剧院的姑娘们出去逛街。
我和克丽丝汀坐进马车,牵着手朝常去的衣服店去。
位于塞纳河畔的珍佛夫人时装店是巴黎有名的服装店,店中高大的落地镜引得少女贵妇们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断转身、旋转,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迷人的秋波悠悠传出。
克丽丝汀如此钟爱店铺里手工绣制的花边,一些格外精致的花边被收藏在盒子中,唯有出演新式剧目时,才会缝在裙子上。
“梅格,你会喜欢这顶帽子么?”克丽丝汀将一顶绯红色的小羊皮帽子递给我,上面插着墨绿色的鹅毛。
“我以为这一季鹅毛帽已经不流行了,放下它。”我贴在克丽丝汀的耳畔,轻声说。
“玫瑰花式的腕带,它可真精致,恰好与你的裙子颜色相配。”
“克丽丝汀,你看到那个女孩了么?她盯着我有一刻钟了,活像只母狮盯着猎物。”我紧张不安的将克丽丝汀递给我的腕带捏在掌心。
事实上,那个少女的衣装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熨帖,均出自名家之手,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上等红宝石镶嵌在黄金里,垂落在酥胸之上,就连手上的折扇扇骨都是用象牙雕琢而成,身后跟着两名女仆。
她跟这店里的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或者直白点说,出自大贵族家庭的她,会来到服装店自己选购服饰本就不太合常理,她们应该娇弱无力的靠在躺椅上,等着裁缝量体裁衣。
而我根本不记得如何招惹了她。
克丽丝汀抬头张望的瞬间,那紫裙少女终于按捺不住,带着佣人朝我和克丽丝汀走来。
鉴于礼节,我和克丽丝汀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紫裙少女骄傲的扬着下巴,目光不善的打量我和克丽丝汀,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知道你的身份,请你不要再纠缠夏尼伯爵。”
小姐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跑来教训人,我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貌似还是一段情债?因为嗓音的问题,我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主动开口说话。
克丽丝汀十分了解缘故,她小声辩解道,“小姐,您是否误会了什么,我们并不认识夏尼伯爵。”
不过对方明显将我的沉默当成是敷衍,越发气愤,“是谁给你的野心,一个芭蕾舞团成员也敢妄图攀附夏尼家族,你接受的剧院教育并未告诉你该如何保持卑微么?”
克丽丝汀早已被对方扑面而来的浓浓醋味所吓傻,不过仍旧开口为我辩解,“小姐,我想您是误会什么了,梅格她从未,从未……”
“小姐,您完全可以让贴身女佣来说这些话,而不必亲自出马。”我故意将自己的嗓子放粗,让它变得比垂垂老矣的老妪更加难听。
果然,这个贵族小姐被我的嗓音吓到,当即尖叫出声,转身逃跑时,撞到摆放腕带的盒子,累赘的裙摆又让她挂在冒出的方桌桌脚处,活生生被绊倒,这在密集的服装店里简直如同灾难,她带倒了另一位贵妇,两只纤细洁白的手臂在空中挥舞拉扯,却带倒了更多的顾客,女佣慌忙去搀扶,却又被束手束脚的裙撑和束腰阻碍……
整个服装店内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和娇呼声不绝于耳,甚至连一起还未被牵连的贵妇小姐们也被这眼前的一切吓晕了过去。
而我只能拽着克丽丝汀,从宽大累赘的裙摆和裙撑间中,勉强挤出一条道路来,冲出了珍佛夫人时装店。
不得不说,过紧的束腰让我们差点晕倒在店门口,幸好查理正好将马车赶了过来。
克丽丝汀与我在马车上相视一笑后,齐齐瘫软在车座上,按着自己的胸膛,努力大口呼吸,唯一幸运的是,我们并无喷洒浓烈香水的癖好,车厢内的空气还算清爽。
我看着她们的华美裙装,
少女的裙子上别着各式各样的鲜花,
笑声悦耳如铃,
香扇摇摆如风。
但我只想摘下披肩,
在篝火旁伴着风笛声起舞,
路西安,路西安,
还记得我们的佛朗西法舞么?(芙蕾雅)
作者有话要说: (⊙v⊙),从这里开始就是梅格长大以后的情节了~
☆、Chapter 8
二十五年前的奥斯曼男爵摧毁了几乎整个巴黎的旧城区,才将那些宽阔笔直的林荫道安放在巴黎,在这些林荫道中漫步,便很难在这座浮华城市中保持头脑里的理性。
逛街逛到一半,天空中开始落雨,巴黎的雨水总带着些浮躁,似乎从天空落下时,它们就沾惹了些纸迷金醉,阴云在天空中汇聚,日光被遮蔽许久不曾漏下,却总是草草飘下几滴就翩跹撤去,只能稀释街道上马蹄扬起的浮尘。
雨水混合灰尘的清新气味让我忍不住摘下捂着口鼻处的手帕,深呼了几口气。雨篷的边沿滴滴落落,克丽丝汀俯身将厚毯展开盖着我和她的脚旁,遮挡雨水。
“梅格,我总感觉不太安心……”她还未从刚刚服装店内的混乱走出来,忧心忡忡的望着我,那双纯净的眸子里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愁思。
“你想太多了,她并不认识我们,只是认错人了,我们并不知道谁是夏尼伯爵,而且,克丽丝汀,那个女孩说的是,伯爵,你觉得我能跟一个伯爵扯上什么关系?”我漫不经心的安抚她,事实上自己的脑袋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布满金饰和大理石的加尼叶是巴黎最大的歌剧院,出入歌剧院的名流贵胄数不胜数,能够登上舞台演唱就等于迈入了巴黎的上流社会,知名的女演员甚至会成为皇室的座上宾,当然嫁入豪门也非幻想。
可……我只是个沉默的芭蕾演员,有着一副沙哑到不登大雅之堂的嗓音,在一场场的歌剧表演中担任群舞甚至替身,不要说勾搭个伯爵,就连小贵族都不认识几个,倘若将剧院上下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梳理一下,我跟克丽丝汀必然是关系网最单纯的两个,吉里夫人将我们保护的很好。
克丽丝汀勉强笑了笑,眉头稍稍舒展。
不管如何,原本一场极好的逛街休闲无疾而终。
我们草草回到了剧院。
吉里夫人正焦急的等候在门口,看到我和克丽丝汀回来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妈妈?”我跳下车,连忙发问。
“没什么,只是一件……一件好事,我迫不及待希望与你分享。”吉里夫人一只手按在胸膛上,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长发。
“好事?”
“梅格,克丽丝汀,跟我来。”吉里夫人拉着我和克丽丝汀走进了剧院。
回到房间后,吉里夫人才终于开口。
“我得到一份邀请函,去参加佩里伯爵夫人家的舞会。”
“妈妈?”我吃了一惊。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不得不吃惊的事情,以前吉里夫人严格要求我和克丽丝汀拒绝任何舞台之下的私交,并谢绝任何异性的攀交。毕竟身处剧院,龙鱼混杂,一不小心,女士们的名节就毁于一旦,尽管在剧院工作本就没多少的好评了。
“梅格,你已经满十六岁了,克丽丝汀也已经快要十七岁了,我必须为你们未来的婚姻考虑。”她带着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眼神在我和克丽丝汀之间徘徊。
而克丽丝汀早已满脸绯红,脚尖在地毯上不安的挪动,两只手垂下来作为掩饰。
“妈妈。”我无力的呼唤,几乎无法分辩,脑袋里几乎被这巨大的礼炮声轰的七零八落。
在这个时代,女孩子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