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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如她,是断然无法应付深宫腥风血雨和尔虞我诈的!
长久以来,那女子早已成了并肩同行最重要的一分子,他们早已将她当做知己,当做姐妹。又有谁不知道,深宫之中,有多荣耀的荣光,便会有多深重的血泪。难道,他们放心她今生都这样生活吗?
众人脸色阴霾,都替苏清雨打抱着不平,可也都在静等梁逍的回答。
可是,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良久不语。
宁焕之忍无可忍,跪在药王面前,说:“前辈!您是天下圣手!请看在皇上情深似海的份上,尽力帮他们。不管前辈要什么,哪怕是命,宁焕之定会双手奉上!”说完,他连着在地上磕了好多个头。
身后的小麟、宸惊风、莫飞、梁逸等人见状,忙一起跪下对药王求道:“求前辈了!”
药王无可奈何地看着地上的人,道:“不是不救,实在是,不可能救啊!”
听到他的话,梁逍猛地抬头决然道:“师尊!徒弟不在乎其他,只求您救她!”
话音刚落,却听到女子轻微喊了一声,香儿在内失声喊道:“娘娘!娘娘!”
梁逍再也顾不得什么,忙站起来一个箭步就入了厢房。
宁焕之惊跳了起来,刚要冲进去,却被莫飞一手拦住,几不可见地对他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尽是担忧。
宁焕之醒悟过来,脚步立刻停住,可心里却愈加煎熬。
房中,幽幽一盏烛光,摇曳着,连带满室景象都在摇晃。那冲鼻而来的血腥味让梁逍不由得更是心惊,忙奔到*边。
见他进来,带着这样从没见过的惶然。香儿不由一怔,随即却低眉退下了。
*上那一片狼藉已经换上新的雪白*褥。
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被外,黑白相连,反差巨大却似有无穷无尽的交汇,如同生死一线之间。倾城容颜依然,脸上的惨白却比被子更胜三分。
被子起伏处,带动着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吸,他忽然有种感觉,很担心这呼吸是否会随时停掉。
见她紧闭着眼,他坐在*边,手轻抚上那精致如画的眉目,泪却大颗大颗地打在被上。
许是他的呼吸太重,许是她本来就等着他。他刚坐了下去,她便慢慢睁开了眼,唇角虽几次想尽力往上翘,却终于无法翘起。
见了梁逍,她只觉满心的委屈和全身痛楚,都无法再像刚才那样死死忍住。未及开口,泪便珠子断线般往下掉。这一掉,却没个尽头。
他等了许久,忽然听到她气若游丝地说:“方才,师尊的话我都听到了!”
可是,他却说不出话来。只因,早已哽咽满喉。
孩子。。。。。。们的孩子。。。。。。竟死在了还未成形的时候。。。。。。
他有多想,与她有几个他们的孩子。他有多想,像正常人家那样,父慈子孝,白首偕老。他有多想,能过上一天半天,普通人家的平淡生活。
他曾以为,终于等到报了仇以后的这天,终于等到她爱上自己的这天,他们就能够的。能有自己的家,虽然人数不会多,也许是三四个孩子,也许只有一两个。能有她温润倾城的笑,虽然她总是清冷的。能有今生的相依。
可如今,就连一个孩子,老天都不肯给他们。
情不自禁地,他伸手轻抚那早已在梦中出现不知道多少回的脸。
她依然是自己唯一最爱的。如此倾城,却倔强到让人心疼。
老天,要是注定没有孩子,那么,请你一定,要把她留下。
沉默着闭眼,她感受到修长手指在脸上的轻抚,柔得似是怕擦痛她肌肤的力度,却如身体被利箭射穿时那般,一下一下地敲在心上。这力量如此之大,竟让她有种瘫软在*上的感觉。背紧紧贴着身下的厚褥,丝毫无力去做什么。
闭上眼,只觉意识慢慢模糊,浓浓黑雾朝她袭来,将她包围住。
雾中,她看到远处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咯咯笑着。他朝她伸出了手,朝她慢慢爬来。他要她呢!要她抱抱,要她亲吻,唤她母亲,亲她的脸。。。。。。
她高兴极了,喊着孩儿,朝他飞奔过去。
待到过去,他却不见了,只余一片空虚。
她慌极了,喊着孩子,也喊着梁逍帮忙,四处乱找。
孩儿,是母亲不小心丢了你。你该恨死母亲了吧?!
孩儿,是母亲害了你,母亲不该带着你去的。
长久以来,都是他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可自己竟连一个孩子都无法给他。没有子嗣的皇帝,如何承受得住天下公论呢?!
梁逍,我们该怎么办呢?
为了找那个婴儿,脚不知不觉早已走远了。这是一个她根本没去过的地方。她惊慌了,可却不知道,何处是归处。
看着她紧闭双眼,惨白的脸上,泪水早已湿了枕畔。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虽然他是才知道自己曾经将为人父,但喜悦还来不得及诞生,便已经狠狠地如流星一般陨落在那无尽的黑暗天际中。
明白她痛不欲生,可丧子之痛,他这做父亲的,何尝不是一样的?
握住她冰冷的手,他心痛如潮,为了他们共同的痛。
只是今生,他们都还会有为人父母的机会吗?!
☆、VIP031:使臣
夜空早已开始发白,尽管握着的手依稀有了汗湿的感觉,可他不愿意放开。
看她终于沉入梦中,那本来并不稳定的呼吸逐渐平缓。他将她的手慢慢放入被中,动作轻得仿佛担心稍大一些便会惊醒了她。
她在梦中仍不住地蹙眉,他几乎忍不住要抚平秀眉之间让人心疼的皱褶。
那只修长白希的手刚一触到她的脸,却忽然听到她在梦中的呢喃:“逍。。。。。。孩子。。。。。。”
瞳仁不由得紧紧缩了一下,忍了多时的泪却终于落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
薄唇紧贴在惨白却依然柔软的脸颊上。可那肌肤却冰冷得让他心惊。
从小,太傅教的诗歌中就唱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知她如他,怎么不明白她的痛?!
只是,他却没有把握,她是否明白,无论有没有孩子,他都不可能再失去她。
凝视那紧闭的眼,他不由得摇了摇她:“阿清。。。。。。”
摇了许久,她却没有理他。
他一捏她的手腕,只觉脉象虚浮轻滑,不由得惊叫起来:“师尊!师尊!”
众人其实一直还在,此刻听梁逍在内惊叫,心里更是恐慌。
话音未落,只见宁焕之满脸苍白地一把推开门,药王便几乎是奔着进来的。
药王熟练无比地掀了掀苏清雨的眼皮,把脉,探气息。
“如何?!”梁逍看着药王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心里不由真慌了。
药王却只是摇了摇头,叹口气,便背着手走出房外。
梁逍忙为苏清雨掖了掖被角,便大步追上药王的脚步。
药王一言不发,只来到前厅。看见依然跪在前厅的应岸光,他忽然重重叹口气道:“陲远将军,你也不必跪了。恐怕,这次也不是跪一跪就可以算了的。”
不但梁逍闻言大惊,即便是追随着过来的众人,心里顿时也感到一种从来没有的恐惧。
应岸光为了求梁逍放过翁经,早已经跪了整整一宿。此刻听药王这样说,他忽的一惊,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却恰好撞入了药王深邃的眼中。
药王坐下,叹气对目光从没有离开他的梁逍说:“方才我已为她清理了腹中淤血和胎儿,她身子其实无虞。”
“那为何她竟不醒?!”梁逍心急火燎,刚才明明看见她不管怎么叫都没有醒来。若说是睡着了,他是肯定不信的。
“想来是两件事的打击太大了。说到底,并非她不能醒,实在是要看她愿不愿意醒。”话音沉重,药王脸上哪里还有平日的那种老顽童的模样?!
众人都明白药王的话。这女子素日虽清冷敏锐,心思却重,既不愿意欠人的情,更不愿因为自己而让人担忧。这内敛的性子,偏遇上这样的事,简直让她比死更难受!她既不会像普通女子那般大吵大闹,也只得用这方法来逃避了。
梁逍脸色铁青,一直握着的拳头忽然“嘭”地击向身边雕花云石面圆桌上,那云石桌面承受不住,裂成无数粉末和碎石,倒塌在地上。
莫飞和梁逸不敢再劝,只是沉默站在一旁。
宁焕之脸色发白,盯着应岸光,一字一句地说:“老应,你是不舍蓉儿。可你为何不想想,以娘娘的为人,这次的事对她来说,可不比杀了她还要重?!你让她以后怎么活下去?!”
他喉音早已哽咽,素日里那暖意融融的样子早荡然无存,一双眼不知道是熬夜的还是什么,竟变得通红。
听了他的话,梁逍倏地站起来,厉色斥道:“当日若不是顾念你,早在发现她假装军士,在营中窃取情报给楚瑜时,朕便已杀了她。你说过会好好管她的!可如今呢?她竟狠毒到要朕的孩儿和皇后的两条命!你还有何话说?!”
应岸光无地自容,自在那林中见了应韵蓉假扮的翁经以后,他就后悔当时一时疏忽,而让本来被软禁在家的妹子逃走了。
他更后悔的是,早在发现妹子爱着当时还是陵王的皇上时,他明知道皇上不喜欢妹子,却还以为即便不能将苏清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降低,至少也可以让妹子与苏清雨共事一夫。
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妹子扮成叫翁经的小将,每日都在营中暗地里看梁逍。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妹子居然如此任性骄纵,在遭到皇上拒绝以后,她就投向楚瑜,以出卖军机为条件,要楚瑜将苏清雨带走。
皇上发现以后,震怒得要杀了妹子。当时虽有焕之莫飞他们都拦着皇上,可众人何尝不明白,他这个娇惯妹子的人要负极大的责任?!
可他却料不到一时心软放走了妹子,竟让皇后娘娘逢此大难。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知道皇上定然不会再放过妹子。
即便当年被太子追杀到几近绝路,他都没见过皇上如此颓废的神色。
这男人,素来城府颇深,所以世人都会被他的纨绔迷惑,即便连应韵蓉这样常见他的女子,也最多只会以为他在*不羁的同时,有着不一样的雄图大略。有谁会想到,当年他常光顾的那些*勾栏,其实都是他自己的?!
这一点,他也曾以为自己所见到的就是事实。
早在彼此认识之前,他就耳闻这位皇子许多荒诞不羁的事,什么夜夜眠花宿柳,什么晚晚莺歌燕舞。这些,都让家教甚严,专心研读兵书的他所不齿。
可那年,他以副将身份在边陲守城,却被辽源国大军围困整整半月。正在苦无突围良策,而又眼看着粮草渐尽的时候,刚好九皇子四处游历到了此地。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自己苦思十日都找不到方法突围,但在九皇子轻松指点了几下就真让辽源国大军乖乖退去,他定会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战神王爷。
只是,两日后,他却又亲眼看见九皇子亲率军队追杀辽源国君,捧回了辽源国太子的头颅。
当他看见回来的大军最前头赫然便是九皇子,但那慵懒的神情却仿佛刚赏花归来一般。那一刻,他才忽然惊觉,这九皇子也许不会久居人下。
尔后,看着九皇子一步步运筹帷幄,打下根基,他这才知道,其实九皇子的*纨绔,也不过是为了躲避暗杀阴谋,强大自己的外衣。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