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面前坚强笑着,不让他担忧。
可她的手心,却随着他的冰冷,同样失了温度。
看着始终静默的他,她开始相信了。
只因,焕之从不曾要她这样煎熬着等待。
除却梁逍,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痛如海啸般疯狂袭来,铺天盖地,席卷世间,过后只余死寂。
无意识地抬头看看巨石上方,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她似是看到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看不见。
头顶上方,兵器搏击声,呐喊声,惨叫声,人体坠崖声,依然不绝于耳。可为何那些震耳欲聋的声音,如今却像隔了几千年那么的遥远?
暗黑的利箭依然不时在身边嗖嗖地飞过。只是,她早已忘记要躲开。
眼前见到的,只是焕之的样子,无论眸子转到哪里,都是他。
兴州初见,他的融融笑意。
天牢探视,他的焦灼眼神。
清濡山庄,他的软语安慰。
俞国营中,他的担忧不安。
金銮大殿,他的默契回应。
天狼宫中,他的乔装陪伴。
如今这可以是梦吗?能否等她明日睁开眼,就依然可以知道,他还像往昔那般,早已在外间等候她与梁逍?!
举目处处都是人,可为何她竟找不到一个人来帮她将焕之唤醒?!
泪早已不受控制,落了一脸,湿了衣襟,蔽了天地,遮了星月。
看着焕之的满脸血污,她虽然泪眼朦胧,但也看得真切。往日的他最是清儒文雅,她如何能让他这个样子?
一点,一点,伸手擦拭着那俊容上的斑斑血迹,更想暖回他的脸,正如往日他用笑暖了她的心。只是,无论她如何擦,他的脸还是那样的冰。
很想用力一些,却又怕将他擦疼了。
也许焕之是个怕疼的人吧?
五公会审时,她被用刑伤了手指,看他盯着自己的那眼神,却似乎比她还怕那手指的疼。
可是,他负着伤迎战那鞭子兵,那该是如何的疼啊?光是筋骨尽碎的疼痛,便足以让常人无法忍受。
还有几乎贯彻了前胸后背的两道鞭痕,深可见骨,血流一地。若他怕疼,如何竟忍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惊动她一个字?
擦了许久,终于却擦不净他脸上的血迹。
她终于崩溃,哭倒在那早已与夜风一般冷的怀中,双臂紧紧拉着再也没有回应的臂膀,不知道该如何遏制那从心里满满溢出来的悲伤。
焕之,这么多的风雨都一直相随,你今日怎可不辞而别?!
焕之,告诉我,要用什么才可以换你回来?!
焕之,难道你竟不知道,你是我与梁逍最珍视的知己?!
焕之,求你,别舍下我与梁逍。回来可好?!
绝望地看向无尽天际,清风明月,朗空星子,依旧都在。
只是,那个一直对她暖暖笑着的宁焕之,如今安在?
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无法抗拒地传入耳中。
以为是焕之的心跳。她半惊半喜地抬头看去,却惊讶看见远处不知名的通天火光,照亮了焕之静默的脸。
那领着大队骑兵飞驰而至的,不是梁逸吗?
只见手握着大刀的骑兵,骑在剽悍骏马上,如砍瓜切菜地斩下措手不及的天狼军的头颅。骑兵所到之处,只留下一地天狼军尸体。
整个山头顿时如人间炼狱般,处处响起了天狼军的哀嚎和痛哭。
梁逸的马奔至梁逍面前,猛地收脚停住。梁逸翻身下马,立刻跪在梁逍面前恭敬道:“臣梁逸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兄来的正是时候呢!朕也开始有点累了。”梁逍笑了笑,顺手抽回刺穿了一个天狼军的长剑。
那人虽已奄奄一息,可却也被这抽回的力拉得再痛呼一声,血涌之处,这才气绝了。
梁逸环顾一下,看向梁逍问道:“皇上看此处该如何处置?”
梁逍瞥了一眼正走来的楚瑜和莫然,尽管二人身上衣服带了几许血迹,但并无甚伤痕,可见刚才与天狼军对敌,他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都清理了吧!”他随口抛下一句,眨眼间,人已经急速纵身跳入谷中。
跳入谷中,他轻声唤她:“阿清!”
这一地的凌乱,夹杂着熏人的血腥,让他有点担心她是否会害怕。
刚才看见焕之去和她一起的,应该无事。他相信,焕之定会护她无虞。
只是,为何那个地方,竟一片寂静?
脚步随着心情,也开始急了起来。奔到那块巨石下方,他不由得惊住了。
躺倒在地上的焕之,那熟悉的脸,即使紧闭着眼,依然像第一天看见时那般,让他感到亲切。只是,像现在这样的一脸惨白,他却从没见过。
即使如此漆黑,前胸那道深可见骨的鞭伤仍如此骇然,身上破碎的衣衫显然是被这鞭子的力度击成的。
俞国左相,素以清正之名传于天下。见过的人,从来都惊叹他的清明端方。
可如今,眼前的焕之,头发披散,胸前背后衣衫尽碎,满身血污,哪里还像是那个以清儒淡然而闻名天下的俞国左相?
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雪霁山庄的大弟子,居然会死得这般惨。可见伤他的人,并非一般人。更不可能是眼前的那道鞭痕就夺了他的性命。
可焕之对他们,却不仅仅只是一个臂膀。他早已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知己。
掩下满心剧痛,转过墨眸,却见那个袅娜身影在不远处默默坐着,无语间,那无法言明的悲伤却更让人心痛。
他眉头一跳,无限怜惜浮上心间。虽然他看到的只是背影,但她那氤氲四周的悲伤,恰如此刻他心中的痛。
应是听到了脚步声,她蓦地回过身去,却撞入了那怜惜中泛着痛楚的墨眸。
一见到是他,她眼中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就在同一时间迅速泛起,周围一切,连着那个躺在地上的身躯,连带着这个挺拔身影,都在水光中盈盈浮动。
“阿逍,焕之他。。。。。。”话没说完,她的声音早已哽咽在喉,无法再说,人只是下意识地朝他的怀中扑去。
搂住她的手渐渐攥紧,衣襟被她的泪浸湿。她的痛,他如何不知道?!
焕之于她,是良师益友,一直倾心以待。
焕之于己,是手足战友,更是生死相随。
焕之是她的知己,何尝不是他的?
自相识以来,焕之就视他亲如兄弟。无论何时何事,焕之总会暖暖包容。
即便他登上皇位,焕之虽然位极人臣,却没有居功自傲,反而为了朝堂天下,日日苦心经营。
光是这点,焕之便已胜过所有人。
轻抚她的发鬓,他忽然发现,少了焕之的前路,他竟开始有点迷茫了。狠狠地闭上眼,他却发现眼睛竟干得连泪都没有了。
焕之,你怎么这样就离开了?!不说朕,即便是她,又何尝舍得?!
头顶上方,厮杀声惊动天宇。两国大军此刻应该正在激烈交锋了。
他却只觉得这声音遥远得很,远得竟如此地不真实。
苏清雨满腹哀伤,但也明显感到他身子轻微的颤动。
用力回抱他,她却发现他缓缓松开手。
默契如她,心里自然明白他想做什么。擦去腮边的泪,她也走上前去。
只见他迅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再为焕之穿上,那样子仿佛像是怕慢一点,都会让焕之冷着。
随后,他亲手将头上那孔雀蓝发带拆下。不管没有梳子,他迅速地将焕之一头散发重新绑好。而他自己,则绑上了焕之那条早被鲜血浸成黑色的发带。
他细细检查着焕之身上的每一寸衣物,从发髻,到束腰,再到锦靴,无一遗漏。每发现一个不足,他总亲手为焕之拉好。那神情,一如处理朝政时的专注。
可所有动作,却又都轻柔如斯,仿佛生怕用力一点,都会吵醒了沉睡的焕之。
看着他的动作,她的泪,再一次泛滥在这个漆黑的夜。
她知道,焕之是名动天下的俞国左相,是他视如至亲的兄弟,他不能让他这样去。所以,他堂堂天下第一大国的君主,竟亲手替焕之整理衣冠,更要留下焕之的发带,从此代替焕之,常伴在他们身边。
默默蹲下身去,她自相识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焕之整理衣襟。手一次又一次地抚平那些皱褶,她认真的表情仿佛像是怕任何一道皱褶都会碰痛了那深可见骨的伤痕。
焕之,我们今生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其他,只等来生相遇。
看着焕之一身干净,他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却被彼此眼中的悲伤惊动了彼此。
擦去她脸上的泪,他仿佛是下了决心地说:“别哭了。焕之不愿意看到的。”
苏清雨点点头,她自然知道焕之对他们的用心。
只是今后,这暖暖的笑意,不再会相随他们身边。
拥紧对方,他们知道,此刻彼此心中的哀,早已不需要再说什么。
上面的厮杀声渐渐低落下去,忽然,有人跳入谷中的脚步声。
“别担心。我一早就约定宣王带兵来的。”见苏清雨愕然抬头,梁逍带了点鼻音的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动手?”虽是没有回过神来,但苏清雨却惊讶了。
梁逍回首望去,却没有再说话。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苏清雨只见那几张熟悉的带笑脸庞,在看清巨石下方的情景后,同时变得苍白。
“左相!”
“焕之!”
起伏的惊叫声中,脚步纷沓而至。只是,无论如何都再也唤不醒当今这个天下第一能臣。
小麟跑在最后,却从那些惊呼的人中,依稀看到宁焕之静默惨白的脸。
这,是他们清隽文雅的左相?他只感到脑子里一片糊涂。
只是,这熟悉的五官,不是左相,又是谁?!
转眼看去,只能见到的,俱是悲伤。
他们的左相,真的没有了吗?!
见梁逸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梁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应岸光:“老应,将焕之好好带回去。”说着,便背着手走出谷中。
走了几步,却只见苏清雨忽然便这样从他面前经过,朝刚跳入谷中的一人飞奔而去。
“啪!”
这清脆的掌掴声,在山摇地动后复又沉寂了的山里,是如此刺耳。
看那雪白小手高高扬起,继而狠狠掌掴在那张飘然出尘的脸上,连旁边的叙遥都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天下都知道,明烨帝一怒,便是血流成河。
可是,叙遥却再一次发现,他家皇上对这女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因为,若是换了其他人,不说当众一个巴掌,即便忤逆一句,也是九死一生。但是此时,明烨帝却只会对着那女子发呆。
本来见她一看见自己就飞奔而来,楚瑜心里突兀地跳了一下。半惊半喜中,他却丝毫没有思想准备地就受了这一下。
可是,他却更被苏清雨眼中的滔天痛恨惊住了。
“凝儿,怎么了?!”他从没见过她会对一个人痛恨至此,而如今她看着的竟是自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看楚瑜一脸诧异,她不说话,用手指着那巨石下方,泪却一滴一滴地直直落到地面。
她的样子更是惊动了后一步下来的莫然。
莫然忙奔过来,看着她,讶然问道:“阿清,究竟怎么啦?!”这女子从来清冷,如今竟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