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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统统在今天以各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出现,打得我几乎措手不及。”
何书桓笑了笑,看出陆依萍的低落,倒是也没介意她片刻前那刺猬一样排斥的态度。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护士早已经准备好了药品要给陆依萍上药,何书桓这么个男人再继续留在这里反倒不好。
沉吟了一下,何书桓对陆依萍道:“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不可以把你叫什么,是哪个系的信息告诉我?现在离开学典礼结束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先去找你的班导,告诉一下他你的状况,顺便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陆依萍怔了怔,她没想到,这个人在被自己态度那么差地对待过后,竟然还会像之前一样这么热情地帮助自己。
简直像个烂好人一样。
心底虽然这么想着,陆依萍却还是无法自控地微微扬起唇角,看着何书桓认真道:“我叫陆依萍,水陆的陆,小鸟依人的依,萍水相逢的萍,是音乐系的学生。”
何书桓眼睛一亮,“陆依萍,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叫……”
“我知道,你叫何书桓,是申报的记者。”看何书桓亮晶晶的眼睛,陆依萍忍不住笑出来,“你在刚才已经说过了。”
何书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心底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愣头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但是很奇怪,在看到这个女孩脸上的笑容时,那种欣喜和心跳加快的感觉,实在是陌生到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从来都是一个擅长控制情绪的人,见护士小姐已经快要赶人了,他连忙先一步起身,和陆依萍告别后,再次顶着雨衣,往学院礼堂的方向去了。
陆依萍看着那个叫何书桓的青年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护士小姐用手掌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护士小姐正一脸促狭地对她笑了笑,“那是你男朋友?还别说,他对你可真温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陆依萍一怔,赶忙摇头,“不是不是,你可别误会,我和那个人也是刚刚认识。说起来,要不是他,我还真不知道今天会怎么样。”
见陆依萍的表情不似作伪,护士小姐诧异地挑了挑眉,“是吗?刚才看到他那么火急火燎地护着你进来,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原来不是啊?”
陆依萍赶忙点头,然后脸上一皱,开始和护士小姐说身上哪里疼。
护士小姐立刻被她转移了思绪,连忙帮她给身上的各处受伤的地方擦药。
何书桓去的时间有点长,等护士帮陆依萍把全身的伤口都上好药,还给她拿了个冰袋把脸冷敷了几十分钟后,何书桓才带了个人急匆匆地回来了。
见陆依萍还好好在病床上待着,何书桓这才松了口气。他之前还一直担心,这个叫陆依萍的女孩会不会见他迟迟不回来,先一步离开或者回家了呢。
快步走到床边,看着陆依萍消肿了不少的脸颊,何书桓笑了笑,“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陆依萍愣了下,何书桓适时地让开一步,露出了跟在他身后的人。
那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面容和善,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半新的厚实旗袍。可能因为是冒雨前来的原因,所以她的鞋上粘了不少飞溅到的泥水。
陆依萍认得这个人,在她来师范学院参加面试的时候,这个人是当时的考官,也是她即将就读的音乐系的系主任肖翠华。
“肖主任……”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人的身份,陆依萍心底一惊,忍不住想从床上下来。
肖翠华赶忙把她按在床上,安抚地说道:“你的事情,刚才这位何先生已经和我说过了。今天的开学典礼不要紧,你的情况同学和老师们都已经听说了,现在主要是先把身体养好。”
说着,她把手中一起带过来的一个包裹拿给陆依萍,“何先生说你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现在还穿不了,所以我就直接把你的校服先拿过来了,一会儿你试试合不合身,合身的话可以直接穿回家去,不能穿着湿衣服回家,不然会感冒的。”
对于陆依萍这个学生,肖翠华的印象十分深刻。因为这个学生,是在他们师范学院报考结束后好几天才来学校考试的。
一开始学校并不肯收,因为连考试时间都不能遵守的学生,他们自然不会录取。
直到陆依萍迫不得已,告诉了她自己家里的状况,和直到现在才来考试的原因,肖翠华才知道这孩子其实也十分不容易。
所以在和校领导沟通后,亲自监督陆依萍的文化课和声乐考试后,才把她录取进音乐系。
说实话,他们师范学院,因为学费全免的原因,每年来报考的学生都数以千计,不过入读音乐系的学生却不多。
一来因为能学的起音乐的孩子,家境都十分殷实,几乎不会考虑他们这种师范类的学院,二来则是因为师范学院的院长,本身对于音乐系这个开支大的院系就不怎么待见,觉得这是个烧钱的专业,近来一直隐隐有想要取缔的意思透露出来。
只是肖翠华一直坚持,希望即使是家境贫寒的孩子,也能有接触音乐的机会,所以才一直和院长争取,把音乐系艰难地保留了下来。
这些状况,肖翠华自然不会告诉陆依萍。
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孩眼底的不甘和对音乐的渴望,也在陆依萍考试时唱歌快乐的样子中看得出,这是个天生就应该为音乐而活的女孩。
所以对陆依萍,她心底隐隐就有了些重点栽培的意思。
今天的开学典礼上,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来报道的陆依萍,肖翠华本来以为那孩子是放弃了入读这里的机会,没想到却在典礼途中被之前采访的那个申报的记者找上门来。
而在得知陆依萍的情况后,她在和系里的副主任商量过后,就亲自过来了一趟。
看着肖翠华眼中毫不作为的关心,陆依萍心下一暖。
她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直接地感受到外人对她毫不作伪的关心了,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未来几年将要师从的长辈。
怀着感激的心情和肖主任寒暄了一会儿后,陆依萍这才挥着手送走回去典礼现场的肖主任。
怀里抱着还有些温热的校服,陆依萍脸上的笑容安静而美好。
何书桓看着她脸上柔软的神情,觉得这女孩真的很神奇,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展现出这么多面貌来呢?到底哪一个才是这女孩真正的模样?
是倒在雨中的那个狼狈的她?还是那个浑身像刺猬一样充满防备的她?是那个会很真诚地对自己道歉的她?还是现在这个浑身充满光明美好的她?
这个女孩简直像个谜,让他几乎移不开目光。
见陆依萍现在抱着校服乐的样子有些可爱,何书桓忍不住打趣她,“现在开心了?”
陆依萍愣了下,抬头看了看何书桓,注意到他眼中的促狭,赶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过唇角的弧度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想到何书桓今天接二连三对她的帮助,陆依萍十分真诚地对他表达了谢意。
何书桓倒也没推脱。
片刻后,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衣服兜里掏了掏。
陆依萍好奇地看着他,而后很快就在他的掌心,看到了原本应该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支手表。
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的手腕,陆依萍心底不禁有些后怕,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不仅把表弄坏了,竟然还差点弄丢了!
“这只表……怎么会在你那里?”茫然地看着何书桓,陆依萍不解地问道。
就见何书桓笑着道:“刚才去礼堂的路上,我又去之前的巷子里看了看,因为之前着急送你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落在那里,结果,就捡到了这个。”
说完,他有些烦恼地皱起眉头,“都怪我太过粗心,竟然没注意到,等我找到这块表的时候,它已经不走针了。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正好我认识一个做钟表师的朋友,我拿去他那里把表修好,然后再拿来还给你,你看怎么样?”
陆依萍心底一顿,虽然很想修好这块表,但她不能利用何书桓的愧疚,修表的钱虽然不特别贵,却也不便宜,所以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就摇头拒绝了,“这不是你的事,我在来学校的路上,表就已经浸水不走了。而且,如果不是你特意跑回去一趟的话,我也许就再也见不到这块表了。”
说完,她就要从何书桓的手中拿回那块表。
何书桓却忽然向后退了退,紧接着,就为自己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有几分莫名和尴尬,因为陆依萍此时也因为他的后退,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诧异。
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把心底那怪异的感觉抛在一边,何书桓对陆依萍笑了笑,用一种十分轻松的语调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那么我去帮你修好这块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整天在外面跑新闻,有很多时间去修表,你明天开始就要来学校上课了,一时半会儿哪有时间去修表?等你下课,钟表行应该都已经关门了吧?”
这些问题,陆依萍还真的完全没有考虑过。
不过,何书桓的话倒也在理。
再加上他之前说的那番他们是朋友的言论,陆依萍也不再扭捏,只是好笑地看着何书桓,“你这个人还真是自来熟,你的朋友难道都是这么来的?”
何书桓见此,自然明白陆依萍这是默认了他去帮忙修表的事情,一时间对陆依萍如此痛快的性格更是欣赏得不得了。而后又见陆依萍用如此轻松的语调和他说话,心底不禁更加欣喜。
这天的大雨,只持续了一个上午。
快到中午的时候,原本阴沉沉得像是快要入夜的天空,就被阳光切割成无数细碎的棉花糖一样的云朵,它们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无踪,只余下一大片湛蓝高远的天空。
陆依萍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像天空一样明朗。
手中拎着装着衣服和书包的袋子,陆依萍穿着之前在校医室换上的大学校服——此时女学生们普遍的浅蓝上衣和长裙,重新绑了两个麻花辫,心情很好地回到了家。
只是,在快要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却猛然响起早上邻居们的那些刺耳的话——
“我也总看到,时不时有陌生的男人上她们家的门,看样子是个生面孔,好像是个拉黄包车的……我都亲眼看过好几次了!那人进门没多久后,傅文佩就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人走了。然后过了大半天才回来!”
“成天摆出一副知书达理的柔弱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心底猛地一颤,陆依萍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忽然像被定格了一样,僵硬得几乎有些吓人。
一些从听到那些话起,就一直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疑问,此时再也不受控制,争先恐后般从她心底疯狂地逃窜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猜想——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妈妈真的对爸爸彻底失望,真的想再找一个男人共度后半生,或者,她已经找到了那样一个男人……那么,她作为妈妈的女儿,究竟该怎么办?
她该支持吗?
不——!
几乎在同一时间,心底就猛地传来这样一声干脆的否定。
陆依萍用力拍了拍脸颊,她深呼吸一口气,对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妈妈而感到十分愧疚。
那是即使被爸爸赶出家门,也依旧对爸爸十分忠诚的妈妈。
她不会背叛爸爸的,哪怕是死。
是的,妈妈不会背叛爸爸。
想到这里,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