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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琴笑着点了点那丫头的鼻尖,“发泄完了?”
陆梦萍装死地哼唧了一声。
王雪琴好笑地看着她,就听陆梦萍的声音,闷闷地从身边传来,“我就是不喜欢他们,不喜欢。”
“好好好,不喜欢他们。”好脾气地哄着哄陆梦萍,王雪琴发现,自从来到这个年代,遇到陆家这几个孩子后,她好像越来越适应与梦萍这样爱耍小脾气的孩子的相处模式了。
这在以前,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不过,斟酌了一下,在哄过闹别扭的小女儿后,王雪琴还是不得不提醒这丫头几句,“梦萍,你这丫头,做事情还是太过情绪化了。”
安稳的语调,并没有引起小丫头的反弹,反而蹭了下王雪琴的手臂,也让坐在她们对面的陆如萍眼中,渐渐盈满了笑意。
就听王雪琴带着暖意的声音继续道:“中国有句老话,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最近虽然性子已经磨得好些了,但还是经常控制不住脾气。有些话,在我们这些亲人面前说,倒也没什么,怕就怕以后你万一没个分寸,在不能得罪的人面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到时候,哭你都找不着调。”
这么说着,王雪琴在陆梦萍的脑门儿上摁了一记。
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
商场如战场般波诡云谲,有时候,或许只是你和旁人的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抱怨,都有可能决定一个家族和企业变幻莫测的未来。
而偏偏很多人,或许直到从云端狠狠跌进泥里,都不清楚,那一切是因为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演说家乐此不疲地教你怎么和人说话,怎么去与别人沟通,以增加别人的好感,从而达到你的目的。
语言,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不容小觑的武器。
运用得当的话,可以让你事半功倍。
而运用不得当的话,则可能让你在一夕之间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这不是危言耸听。
如萍和梦萍被保护得太好了,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样,还没有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所以她们丝毫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一切,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美好,就连她们一直以来得到的安稳生活,都是因为有王雪琴挡在她们面前,为她们挣来的。
但,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出嫁的。
而一旦成婚了,生命的主旋律就会从无忧无虑的公主待遇,猛地变成被柴米油盐填满的世俗生活。
而她们,显然还不懂得如何去经营生活。
王雪琴早就看清了这点,却也只能一点点地在生活中,潜移默化地改变她们的处事方式。
如萍性子太软,过了就是懦弱和没主见。
梦萍又太冲动,很容易伤人伤己。
而对于男人的问题,在这两个孩子的认知中,还几乎一片空白。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我不懂。”听完王雪琴的话,陆梦萍闷闷地说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妈你不知道,今天何书桓和杜飞,看着如萍的眼神有多露骨。杜飞就算了,虽然他给人的感觉很不着调,但起码他是一心一意地喜欢如萍。但何书桓那家伙,明明喜欢的是陆依萍,却偏偏还要来招惹如萍!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嘛!”
“而且,”咬了咬嘴唇,陆梦萍这才带着几分委屈道:“何书桓还说听别人说过我性子厉害什么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陆依萍说的。她都那么说过我,背地里指不定说了妈你多少坏话呢!”
王雪琴诧异地挑了下眉,之前她一直纳闷这丫头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所以才任由她发泄,只是没想到,原来这症结的所在,竟然是自己。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自从有了陆梦萍之后,王雪琴总算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心底忽然就软和得不行,原本想寓教于乐的心思也很快就被扔到了一边。
揉了揉陆梦萍的脑袋,王雪琴的声音中满是笑意,“原来我家的小丫头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呢。”
陆梦萍不好意思地哼唧。
然后就听到妈妈笑着道:“外人说什么都随她去,反正她怎么说,咱们的日子都照样过。我王雪琴的孩子,性子厉害点也好,不然等你们嫁人了,我还得整天担心你们是不是会挨欺负。”
“嘿嘿……”陆梦萍抱着王雪琴的手臂蹭了蹭。
“不过,”话锋一转,看着神情明显有些失落的如萍,王雪琴意有所指地提醒两个孩子,“温柔永远是女人最大的武器。以后,在面对真心爱你们和你们所爱的人时,一定不能吝啬你们的温柔。至于无关紧要的人,也不要轻易就付出真心。”
“无论什么东西,一旦得到的过程太过容易,就不会被珍惜。”
两天后。
五月六日,是陆依萍的生日。
这天不是周末,所以陆依萍在学校的课程结束后,就匆匆赶回了家里。
早上出门前,妈妈说过,今晚会做很多好吃的,来给她庆祝生日。
虽然她已经说过不要妈妈那么劳累,但陆依萍知道,妈妈此时一定已经像她说的一样,早早就开始为她准备晚饭。
最近这段时间,陆依萍的心情很好。
一来是因为学校的课程进展得很顺利,同学们虽然仍旧不太喜欢她,但到底没有特意针对她,所以她在学校好过了很多。
二来,则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叫何书桓的人。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与何书桓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何书桓每次看着她时那温柔而又深情的眼神,陆依萍忽然觉得天气有点热,不然你看,她脸上的温度,怎么会变得这么高呢?
站在家门口敲了几声门,在熟悉的饭香从空气中传来的同时,陆依萍听到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家门一开,陆依萍见到来人,顿时惊喜地叫出声,“李副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知道今天是依萍小姐的生日,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跟小姐还有夫人讨口饭吃。”李副官满脸笑容地说道。
闻声而来的傅文佩,嗔怪地看了眼李副官,“你说这是什么话,你能来帮依萍庆祝生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是啊是啊!李副官我们快进屋,你能来我简直太高兴了!”
等饭菜都上桌后,其乐融融的三人正准备开饭,就又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在坐的都是长辈,陆依萍便手脚麻利地去开门了。
而后,今天的第二个惊喜,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她眼中。
竟然是何书桓!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依萍下意识地问何书桓。
“我从你们学院的肖主任那,知道了你生日是今天,也知道了你家住在这里。”这么说着,何书桓深情地注视着陆依萍,“我知道,我这样或许有些唐突,但我控制不了自己。一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手和脚就完全不听大脑的指挥,自发地动了起来。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这里,也敲过了门。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的突然。”
陆依萍抿了抿嘴唇,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止不住,上扬起来。
“依萍,这么晚了,是谁来了?”见女儿一直站在门口,傅文佩和李副官都从屋里出来了。
陆依萍这才侧过身,紧张地叫了声“妈”。
关于何书桓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过妈妈。
她这么一侧身,立刻就露出了站在门口的何书桓。
何书桓赶忙对傅文佩道:“伯母您好,我是何书桓,是依萍的朋友,听说她今天生日,我就跑过来了。”
傅文佩的目光在低头不语的女儿和何书桓身上来回逡巡,心里立马就明镜儿似的,对何书桓招呼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吧,正好我们也才要给依萍庆祝。”
一旁的李副官,看着门口那对儿年轻男女的情态,也明白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事儿,便也跟着热情地招呼:“是啊,何先生,一起进来给依萍小姐庆祝生日吧!”
何书桓一开始见到李副官的时候,还有点不清楚这人是谁。
毕竟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依萍母女住的地方,应该是没有男人的才对。
在听到李副官称呼依萍为“依萍小姐”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人可能就是依萍口中经常提起的“李副官”。
这么一想,何书桓心头的那点诧异,才渐渐消散开来。
因为何书桓是依萍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进家门的异性朋友,而且何书桓无论是长相还是工作,甚至家世,都应该十分不错,所以傅文佩对这个小伙子,十分满意。
再加上何书桓为了给依萍的长辈留下个好印象,这顿饭,虽然菜色不多,但也算是宾主尽欢。
何书桓送给陆依萍的礼物,是一条淡紫色的丝巾。
因为经常看到依萍围丝巾,所以何书桓才挑了这么个礼物来送她。
陆依萍自然十分喜欢,拿着那条丝巾简直爱不释手。
傅文佩和李副官见依萍欢喜的模样,也在一旁笑得欣慰。
饭后又聊了一会儿,为了赶电车,何书桓自然该走了。
傅文佩让依萍去送送何书桓。
深深的巷子,长长的青石板路。
陆依萍看着头顶已经开始闪烁的明亮星子,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她没想到何书桓会在今天突然跑过来,而且在此之前,何书桓从没问过她什么时候生日。
手指卷了卷围在脖子上的丝巾,陆依萍心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
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何书桓和她来往得这么频繁,是因为什么。
但身为一个女孩子,最起码的矜持她还是有的,所以,她一直在等何书桓开口。
而今天,何书桓不仅忽然找到她的家,还和妈妈一起给她庆祝了生日,还送了礼物给她。
这让她的心头更觉甜蜜,她想,她一直等待的那句话,或许今天就能听到。
只是,直到快走到巷子尽头时,何书桓还没有开口。
陆依萍想了想,觉得或许何书桓是在等她开口也不一定。
所以,“书桓,今天谢谢你。”
“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何书桓停下脚步,帮陆依萍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然后,他的手没有移开。
陆依萍觉得自己现在的心跳一定快得厉害,因为何书桓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何书桓的呼吸都打在了她的脸上。
万籁俱寂。
“哇——!”深巷中,不知道谁家的小孩忽然嚎啕大哭起来,陆依萍和何书桓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各自退开一步,原本几乎快要贴合的身体,忽然拉开了距离。
陆依萍的脸上火热得几乎像发了高烧,就差一点点……
他们的脚步再次动了起来。
直到把何书桓送上电车,陆依萍都没有听到那句她想听的话。
但一想到何书桓今天的种种,心头的甜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
十天后。
这天是陆如萍的生日。
一大早,陆家的几个女人就早早起了床。
今天是如萍的十九岁生日。
陆家并非那种特别传统的遵循旧礼的人家,而且也没什么祖先灵位供他们供奉,所以生日宴会,采取的是现在流行的西式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也不过就是让如萍请了些关系要好的朋友回来,一起热闹热闹罢了。
不过,到底是大姑娘了,所以这天,自然要好好打扮打扮。
身为孩子的妈妈,自然不能给孩子丢脸。
打发尓豪去冠生园取一早就订好的蛋糕,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后,王雪琴迅速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这才来到如萍的房间。
而陆梦萍,则在起床后,早早就来如萍这屋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