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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邓嬷嬷皆是莲央的陪嫁丫鬟,如今年逾万岁,姿容却艳若二八少女,一双眼睛已经因高深的力量呈现不寻常的暗紫色。
“还好,这祸水是死了,否则,岂不是又多第二个苏锦璃?!”
莲央说着,搭着她的手腕,从丹陛上瞬间下来,冷怒抬掌一挥……
强大的红光,耀目四射,震得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洛清绝,都从那红棺前飞散开去,文武百官们不敢躲避,被四个高大的身躯砸到大片。
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被震得重伤复
tang发,洛清绝按住心口,滚趴在地上,吐血不止。
那尸体,却精准地落在了红棺之内。
四人相视,皆是不敢再稍动。
否则,他们将连那尸体都看不到了。
莲央却因猝然运功,心口骤然一阵钝痛,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喉头涌动一股刺冷的腥甜。
她狐疑地忙拿手帕捂住口鼻,轻拭一下,看到白帕上的暗红,眸光深冷一凛。
显然,中了毒,到底何时中的,凭她心细如尘,竟也无从察觉?!
一旁扶着她的厉嬷嬷担心地忙道,“太后……还是尽快回宫,让御医瞧瞧吧。”
御蓝斯挣扎着站起身来,听得那低语声,眸光深邃微黯,不动声色过去扶起南宫恪。
莲央静冷看了厉嬷嬷一眼,步履从容,直走到红棺前,俯视着棺材里的女子。
“哼哼,远看是有几分姿色,仔细瞧……倒是更美!”
莲央若有所思,视线阴沉地在御蓝斯和洛清绝之间流转两遍,威严地厉声宣告……
“此女子,便是指使舞仙刺杀哀家的真凶,哀家不管洛将军是用什么法子将其正法的,尸体在这里,他便是功不可没。即日,册封洛清绝为镇国大将军,待新帝登基,再行册封之礼。”
莲央看向礼部尚书,“礼部,新帝登基大典,筹备如何?”
礼部尚书忙站出臣列,“都准备妥当了。”
“既如此,就明日吧!”
“是!”
莲央越是觉得心口痛得厉害,再难坚持下去。
“厉嬷嬷把这女人的尸体,丢进橡树林的白骨坑当花肥。哀家要看着她的尸体,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腐烂才放心。”
“遵命!”
厉嬷嬷袍袖一挥,那本是横在丹陛上的棺盖,当即扣在了红棺上。
她以强大的真气拢住红棺,瞬间不见了踪影。
御蓝斯、南宫恪、御之煌等人则都被送返各自的寝宫。
三人连商讨计划的机会都没有。
*
御蓝斯一入寝殿,看到的是锦璃曾经喜欢的淡雅布置,还有内殿的梳妆台上,摆着他\锦璃、无殇和南宫谨的发饰,墙壁上悬挂着一人多高的巨幅婚礼图。
那熟悉的情景,让他心底的悲恸,愈加遏制不住。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与尘世脱离了,才看到曾经的美好。
他强撑着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画前,抬手摸到女子的脸;触手只是画纸的温度。
“璃儿……本王会去找你的!你等着,本王很快就来陪你!
你那里,一定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吧……如此也好。
你再也不必担心,本王有朝一日,会和康恒与恪一样背叛你。
再也不必担心,会有另一个舞仙出来,与你争抢本王……”
寒冽从内室的横梁上飞身而下,单膝跪下,沉声说道,“殿下,颖王殿下那边不太顺利。”
他侧首,敛住满心伤痛,纵然头脑刺痛,想到几十万将士的命还悬在自己手上,瞬间恢复理智。
“怎会不顺利?”
“城外的暗道入口,都被太后封死了。”寒冽说着,担心地抬头看他一眼,“那巨石都是方方正正,正契合暗道的,不知绵延了多远,若是重新开凿,恐怕来不及。”
御蓝斯自嘲冷笑,“是本王倏忽了,那老妖婆对本王的战术了如指掌。”
他咬牙切齿地几乎站不住,双眸腥红如血,身躯终是蹲坐在了玄铁轮椅上,手摸在椅子扶手上,沉声说道,“让颖王马上撤回玉鳞江,即刻返回莫黎城。”
“殿下……”
“若不撤,明日册封大典,恐怕他们会被围杀于城外。她今日册封洛清绝为镇国将军,显然,定是早有军队给他准备好。让颖王和寒影诸将,务必退回莫黎城,若有人攻城,杀无赦!”
“殿下,我们可以劝说洛清绝……”
“洛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洛清绝不会和我们做任何生意。”
御蓝斯忽然想到弥里和凌一,担心地问道,“怎一直没有收到弥里和凌一的消息?”
“他们三日前入了暗道探查橡木屋里的境况,就一直没有出来……”
御蓝斯大掌打在轮椅扶手上,顿时心急如焚。
御风和父皇也受制,他早该料到,弥里和凌一也逃不过这一劫。
该死的老妖婆,这是要逐个将他身边的人除掉,让他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脑海中最先闪过的还是,前一刻锦璃一身红衣,躺在红棺中的一幕。
强烈的仇火,在心底爆发,他强硬地逼迫自己保持理智。
他扣住轮椅扶手的手,骨节森冷苍白,咔咔作响。
“寒冽,增派人手,暂保护好恪和御之煌。”
“殿下是担心……”
“马上去,另外,盯着那些御医,若有人能解太后身上的毒,马上杀了。”
“是!”
*
然而,寒冽去了半个时辰,方才返回。
御蓝斯正在书房的案前看着暗道的地图,研究着从何处还有进去的可能,听到寒冽的动静,他忙布下结界,防护声音。
“何事?”
“恪皇子和之煌皇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寒冽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
“寝宫是空的,寝宫的地上有血,显然是有打斗过,生死难测。”
御蓝斯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俊颜清白如雪,越显得红眸玛瑙般诡异闪动。
伟岸的身躯在轮椅颤抖不止,烈火终是爆发出来,轰然掀了桌案。
“你退下,本王去见那老妖婆!”
“殿下……”
“你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离开这里,把所有的暗卫全部撤走。”
寒冽无奈,也看得出,太后是有意将一切殿下身边的人一个个铲尽,若是他不走,很快……也会轮到他。
“属下遵命。”
*
太后寝宫,御医院四位医术顶尖的御医恭顺低着头,佝偻着身躯,上前挨个为莲央检查身体。
莲央躺在寝殿的美人榻上,安静,威严,警惕地瞧着四个御医的反应。
她却思前想后,还是想不透,自己到底何时中了毒。而谁,又能如此大胆地给她下毒?
昨日,她也不曾做过什么,不过是看那四个小棺材,然后训斥了洛清绝一阵,其他所见,便是几个臣子……
厉嬷嬷进来,上前,手括在她耳边说道,“都办妥了。”
莲央抬手示意她去门外守着,她这才问四位御医。
“怎么样?哀家这毒是怎么回事?”
四位御医面面相觑,左边第一位开口,“太后,卑职以银针试过,也仔细检查过太后凤体,太后康健如常,并无中毒。”
“哼哼,是么?这么说,哀家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喽?”
她手便指向第二位。
第二位忙跪下来,紧张地擦了擦冷汗。
“回太后,卑职也以各种方式查验过,太后……的确没有中毒之病症。”
第三位与第四位所禀奏,亦是大同小异。
莲央狐疑,不禁怀疑,他们是故意商量妥了才如此回禀。
凤翼纹繁复的金色袍袖一挥,四个御医同时中招,脸都被打得歪到了一边去,唇角沁血不止。
四人惶恐地忙跪趴在地上,双臂轻颤不止,自眼角交换着眼神,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半句。
“哀家吐血呈暗红,运内力,心口剧痛,这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最左边的御医忙道,“恐怕这毒只有在太后运功时发作,烦请太后尝试运功,臣可借气血涌动之际,为太后诊治。”
“混账东西,你是说,要哀家毒发,你才能有法子查验出是什么毒?”
“……”
“万一哀家再运功,便毒发身亡,你们给哀家收尸?!”
“……”
“庸医!既然无能,哀家留你们什么用?!”
御医们哑口无言。
莲央挥手一掌,四个御医顷刻间,化为满地残枝断臂。
她却又毒发,这回心口痛得愈加锥心刺骨,呕出两口血,吐在了痰盂里。
殿外,厉嬷嬷说道,“主子,溟王殿下求见。”
莲央敛住满身怒火,忙擦了唇角的血,从美人榻上起身,轻提裙裾,迈过一地血腥,出来外殿。
她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高髻,满头金翠光氲雍容,千万年不曾改变。
一旋身,在凤椅上霸气四射地坐下,才沉声道,“宣!”
御蓝斯的轮椅被两个护卫抬了进来。
莲央当即便扬起唇角,温声笑道,“溟儿,你伤势未愈,该在寝宫里歇着……”
呼吸间,浓重的血腥冲入肺腑,御蓝斯双拳强硬撑着身体,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皇祖母……”
不等他话出口,莲央便起身,瞬间下了台阶,手上强一用力,将他按坐在轮椅上。
“溟儿,哀家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医,瞧着那模样,也似与苏锦璃有些相似,若你喜欢那般模样的,哀家再给你选如此模样的妃嫔。”
她如哄劝一个任性的孩子,戴满繁复金饰的手,捧住了御蓝斯艳若雕刻的双颊。
“明日就是登基大殿,哀家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御蓝斯强硬地打断她,“所以,皇祖母杀了恪和之煌?”
“哀家当然不会那么狠心,你父皇和
皇祖父病得太严重,想见见他们,哀家把他们送过去了。”
“皇祖母这是何意?恪和之煌身上都有重伤,他们受不了橡木屋里的侵蚀……”
莲央弯身,把他揽入怀中,温柔安抚。
“溟儿,哀家以为,你是明白哀家的苦心的!这么多年,哀家独疼你一个,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再让哀家失望。”
御蓝斯悲恸地身躯颤抖不停,她一身清冷的体温,刺得他断骨的骨缝森森刺痛,令他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
此刻,她若杀他,只凭牵引,便可让他筋骨寸断,烂尸如泥。
“孙儿会听话的,还请皇祖母开恩,不要再伤害任何人。还有……恪是在那橡木屋里出生的,他对那里有阴影,皇祖母……能否把他先放出来……”
“哀家没有伤害谁,只是杀一些该杀的罪人罢了。”
“可是,恪……”
“他和御之煌活着,将来都会和你争抢皇位。哀家这是防患于未然。”
莲央松开他,又拂开他紧皱的眉,慈爱地笑了笑。
“走吧!咱们去聊点开心的事儿,去千禧殿见见你未来的皇后和妃嫔们。”
御蓝斯绝望地颓然一叹,“是。”
莲央亲自给他推着轮椅,对殿门口的厉嬷嬷说道,“去,把那几位美人儿带到千禧殿,另外,把溟儿的连心手镯拿上。”
厉嬷嬷忙欢喜应着,“是!”
御蓝斯这才忆起,连心手镯是曾戴在舞仙手上的,舞仙死掉,那连心手镯也便被她留下了。
*
千禧殿内,与御蓝斯的心境孑然相反。
深深浅浅,是喜庆的艳红,层叠的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