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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行冲义愤填膺,正要开口,谢曜已然摆手道:“收拾东西,我们回中原。”
几人没想到谢曜说干就干,申屠行冲不禁大喜,率先进屋整理衣物,杨过和丁跃见谢曜都已发话,不得不跟着收拾东西,待一切妥当,锁好房门,纷纷跨马上坐。
芦苇似乎知道主人即将远行,兴奋的甩甩尾巴,天空中雪花飞舞,冬风寒冷,杨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师父,我们此行是要去哪儿?”
不等谢曜答话,申屠行冲便取下背后斧头,往天一指:“自然是去将蒙古鞑靼杀个痛快!”丁跃愣了一下,想到当初在西夏和申屠行冲的初遇,也点了点头:“我陪大师兄一起杀!”
杨过看向谢曜,唤道:“师父?”
谢曜回过神,微微一叹,道:“为师多年前遭人陷害,此事尚未水落石出,武功我已教授,能练就何种地步,还得看你们自己造化。行冲,你和阿跃此去蜀地,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申屠行冲和丁跃愣了一愣,倏然明白,原来谢曜已然同意他二人前往战乱之处。
正当两人欣喜时,谢曜从怀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他将玉佩交给杨过,定声道:“过儿,你武艺尚不纯熟,需有人再行指导。你携此玉佩,前往终南古墓派,让那位龙姑娘教你武功,她不敢违先人遗命,自会悉心传授。”
杨过怔了怔,忽然仰天大哭道:“师父,你……你不要过儿了么?”
谢曜心下一急,忙驱马上前,伸手摸摸他头发:“你想哪去了,为师这一路追踪仇家,脱不开身,师兄弟里就你年岁最小,不先练好武艺,如何行走江湖?那龙姑娘是个好人,你多讨好她些……绝不会亏待你。”他说到此处,想到杨过和小龙女的佳话,不禁微微含笑。
杨过见他神色和悦,也不哭了,抬袖擦了擦眼泪,将玉佩珍重的放在怀里,点头说:“师父让我干甚么,我就干甚么。”末了低声念叨,“为甚么就不能一辈子好好地待在天山?”
他声音极轻,但谢曜等人都听了清楚。
谢曜摇了摇首,沉声道:“眼下兵火焚烧战乱又起,江湖动荡不安,我等自称侠门一派,当光明磊落,肝胆热肠,决不可偏安一隅。”
三人皆被他这番慷慨豪迈之言打动,陡生意气,昂首挺胸答道:“弟子谨记!”
一股寒风迎面吹来,申屠行冲黝黑的面庞也微微泛起红光,他高举斧头,朗声道:“咱们学艺已成,正是大展拳脚抱负的好时候!能从蒙古铁骑下救得一人便算一人,此番下山,将除暴安良、扶危济困视为己任,以振侠门弟子雄风!”
丁跃闻言不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潮澎湃。
此时雪愈下愈大,将几人眉发都染了一层莹白。
谢曜透过茫茫飞雪,回望天山,目光坚毅,寒风吹得衣袂猎猎,即使此遭难料,天遥地远,亦纵横万水千山!
他一扬手道:“走罢。”语毕一勒缰绳,芦苇引项长嘶,当先迈腿疾奔。
申屠行冲等人扬鞭纵马,纷纷跟上,四匹矫健骏马,风驰电掣,溅起一路轻霜,山回路转,眨眼便消失在苍莽天地中,雪上空留马行处。
第154章 走南闯北
春寒料峭,冷雾频频,天气不见回暖,反而一日冷似一日。地处嘉兴郊外,古道上马蹄声响,但见三名汉子疾奔而至,停在青山旁的茶寮前。
这茶寮倒也不大,但占在岔口,旅人颇多,南北行人不管是往东或北,总要进来歇脚,喝两口暖茶。
“店家,来壶茶喝!”当首一人开腔便是蜀地口音,店伙见又有客至,忙上前招呼,茶寮里凳子不够,便搬来矮桌树桩。那店伙一边上茶,一边谦道:“这茶粗得很,客官您将就喝喝。”其中一名大汉仰头笑了声,“咱们从四川出来,当下还有一碗热茶,已经赛过活神仙啦!”
众人听他提到这事儿,皆来了兴趣,座中有人问:“战事紧么?蒙古当初攻了兴元府,大安失守,守城将士曹友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谓真事?”
不等那四川汉子答话,便有人冷哼一声,闷声闷气的道:“都是哪些个杂碎乱骂?蒙古狗贼拥万余士兵,曹将军以寡敌众,阳平关外尸积如山,一家殉国而亡,实乃蜀将真男儿!谁敢骂他,老子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众人听他语气激昂,纷纷转头一看,原来说话者乃是一肥头肥脑的汉子,坐在茶寮角落,敞开胸膛,露出胸口一排长长的黑毛。
那四川汉子点了点头:“是啊,曹将军以身殉国,值得敬佩。”他以茶代酒,朝那肥脑汉子举杯,“敢问这位兄弟如何详尽的得知此事?”
肥脑汉子诶黑一笑,遥遥举茶碗还了一礼,“前些日子有幸得遇天山双侠,与其对酒长谈了整整两天,这些自然也是从他们口中知晓。”
茶寮里江湖人士但听“天山双侠”的名号,或高或低都惊呼一声,那四川汉子更是满脸欣喜,说:“啊,老兄你可当真有幸了!这天山双侠近年游走蒙古大小战役,杀了不少鞑靼,真州之战这二位更是功不可没!”
听者有人不明,问:“天山双侠是谁?真州和他们又有甚么关系?”
那四川汉子抿了口茶,方道:“知州丘岳丘将军治军严明这便不必说了,本来以寡敌众难以取胜,他正自焦灼,突闻敌军头子睡梦中被人一斧头将脑瓜劈成两半!蒙古军心大乱,丘将军趁机力挫,并乘胜出击。那蒙古鞑靼逃去胥浦桥,半道又出现一名少侠,以铁扇透骨钉射杀一将,于此又得了不少时机。丘将军设三道伏兵,置炮西城,等那蒙古军再次进攻,伏兵突起,炮石俱发,直打的蒙古狗哇哇直叫,抱头鼠窜,蒙古军想着退回营帐,岂料营垒庐帐燃起熊熊烈火,全被烧了个精光!”
他口才了得,众人虽未见过此战,但尽拍手叫好:“如此说来,这天山双侠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哩!”
“天山双侠固然了不得,但却远不及那人厉害。”这回说话的是个文士,三绺长须,衣冠修洁,手中折扇轻摇,显得颇为风雅,但众人仔细一瞧,他那扇面上画着个伸长舌头的无常鬼,煞是可怖。
众人听他语气讥诮,有些不乐,那肥脑汉子平平道:“以你所言,谁更厉害?”文士微微一笑,问:“你们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座下有人纷纷揣测:“是郭靖郭大侠么?”“洪七公洪老前辈?”“全真掌教马道长?”
角落一名道姑听到此处,皱了皱眉,看那年纪不过二十来岁,颈脖间插着一柄拂尘,雪白的柔丝拂在耳畔,衬得面庞愈发美艳。她左右两侧各立一名少女,左侧身穿杏黄衫的道姑年纪稍长,右侧的的少女十四五岁,俗家打扮,皮肤微黑,一身白衣,腰佩亮银弯刀。
还有人猜甚么“归业堡蒋诚志”“万兽山庄史荣”,左侧那道姑听不下去,脱口便叱:“愚笨之极!天山双侠武功好,那也是他们师父教出来的,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侠门掌门么?”
她声音清脆,在一干吵嚷大汉的声音里格外明亮,众人纷纷循声望去,瞧见角落三名美丽女子,皆是眼前一亮。
文士纸扇轻摇,颔首道:“不错,正是谢大侠!”在座诸人听到三字皆惊呼一声,众人虽知此人名头甚响,但长相极其丑陋,行踪不定,也不知真名。
那肥脑汉子有了兴趣,不禁追问:“谢大侠竟然是天山双侠的师父?那定是武功极高?”
文士道:“去年春天,在下有幸在武夷山上,目睹洪七公洪老前辈和谢大侠切磋。”他顿了顿,显在回想,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纷纷大感好奇,文士良久开口,“但在下武艺不精,根本没有看清两位前辈如何出手,只见谢大侠袖袍一挥,凌波踏步,没几招功夫,洪老前辈便言自己技不如人。而后两位前辈携手下山,一路谈笑,只说甚么销魂鱼汤、甚么美味佳肴,我再想上前细听,他二人却已消失无踪!”
在座不少人都未曾见得二者,但听着文士口述,仿佛已见这当世大家的卓然风采,不禁心神向往。
肥脑汉子点了点头,问:“这谢大侠长得是何模样?”
“他脸上尽是刀疤纵横,可怖得紧,看了第一眼,决计不敢再看第二眼。”
只听先前那杏黄衫道姑忍不住道:“面上刀疤有甚么稀奇!”
坐着的美艳道姑抬眸瞪她一眼,呵斥说:“要你插嘴?快吃东西,我们赶路。”那白衣少女顺着美艳道姑的话说:“是啊,洪师姊,这江湖上甚么谢大侠、郭靖郭大侠、天山双鼠……都不过是浪得虚名的鼠辈罢了,你若喜欢,我以后也称你一句‘洪大侠’呀,依我看,他们武功还不如师父精湛呢!”
众人听得她这话,无不皱眉,那文士一拍桌而起,道:“你一个小姑娘知道甚么?在下这条命正是谢大侠所救,他早年乃天龙寺高僧忘玄大师,助西夏、平匪帮,陆家庄上技惊四座,慑李莫愁那女魔头;还俗后助杜将军守城庐州,大败蒙古东路鞑靼,护了多少百姓之命?谢大侠暗中烧了蒙古军粮草,蒙古士兵无粮撤兵,襄樊诸郡和信阳能得以收复,便是孟珙孟将军也说多亏于他!”
四下听得谢大侠便是还俗的忘玄大师,惊讶至极,人群中道:“原来是忘玄大师,无怪能教出天山双侠这等人物!”
白衣少女被他大庭广众说教,双颊生晕,拔出弯刀,怒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长篇大论聒噪甚么?”
文士顿了顿,肃容道:“张一氓平生只佩服两人,一是郭靖郭大侠,二则是谢大侠,你这小姑娘一口气将他二人都骂了,我如何不和你理论一番?”
那白衣少女还欲争论,美艳道姑忽将拂尘一扫,微微笑道:“原来是转轮王张一氓。”张一氓正要抱拳相敬,就听那道姑淡淡启唇,“甚么时候当别人狗啦?”
张一氓原本瞧她姿色艳丽,尚以礼相待,没曾想这道姑口出狂言,好没道理,当下怒得说不出话来。
在座中有人识得,撞翻桌上茶杯,连连惊道:“啊哟!她……她是赤练仙子李莫愁!”
这美艳道姑正是李莫愁,她虽三十来岁,但因内力精深,看起来不过二十多。身旁年长的道姑正是大弟子洪凌波,这白衣少女名叫陆无双,是陆展元的侄女,四年前她灭陆家庄满门时掳来,本想杀了了之,但瞧见她颈脖中系着的红花绿叶锦帕,心下犹疑,正好陆无双嘴巴甚甜,处处讨好,李莫愁久而久之的加害之意日渐淡了。
李莫愁有时记起当年恨事,就将陆无双叫来折辱一场,她幼年脚伤,落了残疾,走路一瘸一跛。李莫愁见了她这副模样,胡乱打骂一番,出了心中之气,也就不再想着取她性命。
陆无双平时和洪凌波交好,后来洪凌波乘着李莫愁心情甚佳之时,代陆无双求情,也拜在她门下作了徒弟,但李莫愁心中总是怨恨陆展元,是以从不将高深武功授予。
“认出了就好,张一氓,你方才叫我女魔头是么?”李莫愁冷冷一笑,站起身来,将手中拂尘一搭臂弯。
张一氓素来知晓这李莫愁心狠手辣,虽是女流,却四处逞凶作恶,武艺高深。
他微微后退两步,正欲开口,就听身后脚步声响,先前那肥脑汉子已走到他身侧,“人厨子就见不得你仗着武功为非作歹,张兄弟不必怕这娘们儿,老子来助你!”
四下里众人纷纷退出茶寮观望,有的则直接走了,谁都知赤练仙子不好惹,不愿因口角争斗殃及鱼池。
人厨子话音甫落,从腰间取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