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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饶命啊!”被吓傻了的小宫女总算明白了什么,慌忙跪下磕头,“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闭嘴!想将九瑶宫的人都引来么?”展翠低喝。
绾绡尽力平复心绪,走进几步蹲下将食指放在了萝雪鼻下——早已经没气了,鼻端都是一片冰凉。
“瑶妃,瑶妃……柒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压制住慌张,试图让嗓音柔和些。
“本宫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柒染捂住耳,“萝雪,萝雪一向很听话的……可是她近来越发的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本宫今日回来时心里不痛快,见她一副傲慢样子,就、就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耳光……”柒染扯着哭腔,“我没想到她会跌倒,更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多血……我很害怕,我就捂住了她的嘴,我不想她叫出来……然后,然后……她死了。”
“一个人跌倒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血……何况还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绾绡咬唇,“除非是……流产。”
“这孩子哪来的,是谁的!”柒染骤怒,抓住绾绡的胳膊,尖锐的金镶玉护甲戳进了皮肉。之后又颓然松开手,喃喃:“怎么办,怎么办……”
答案在场人都心知肚明,后宫守卫森严犹如囚笼,这笼子中的男人,只有一个……
“本宫还真是没有想到,瑶妃娘娘居然是治下不严的糊涂主子。”绾绡被这事惹得有些恼火,半分也不客气的讥讽。
失了魂魄般的瑶妃没有反驳,只无助的抱住了膝,“她背叛本宫……她背叛本宫……本宫与她一同长大,本宫对她那么好,什么赏赐都给她了……萝雪,你说过你永远都会和我一条心的!”
“现在不是怨这些的时候。瑶妃,你想想这会有什么后果!”
瑶妃到底还是存了几分清醒的,闻言一个哆嗦,“这贱婢既然勾引了皇上,说明皇上对她还是上过新的……这孩子……谢绾绡,本宫问你。”陡然间她意识到了可怕,“杀死皇嗣,罪当如何。”
绾绡看着不远处萝雪的尸身,一字一句,“谋害皇嗣者轻则贬降位分,重则……赐死。”
绾绡听见一室人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柒染在惊惧后倒渐渐镇定了,扶着墙慢慢站起,面上又是固有的傲然,“那你去告本宫啊……对皇上说,本宫因妒害死了皇嗣……这样,呵呵,这样宫中就无人和你分宠了……不是么,姝贵嫔。”
绾绡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对那个小宫女道:“你叫什么?”
小宫女似乎猜到了绾绡并不想杀她灭口,说话也没那么结巴了,“奴婢,贱名……清越。”
“好,清越。”绾绡沉吟着点头,“你方才在门口,可曾听到瑶妃娘娘与萝雪争执,声音大么?”
清越稳了稳心绪,道:“奴婢方才只听到萝雪姑姑惨叫了一声,像是不慎跌倒了。之后便什么声音都没了。娘娘喜平静,中午这里只有奴婢一人守门,旁人不是在忙别的事就是躲懒去了。萝雪姑姑的声音,只奴婢听到了。”
“好。开口到还流畅。”绾绡轻笑,又对柒染道:“这小丫头是个伶俐人,既然萝雪死了,她便给你做掌事,如何?”
“你什么意思?”不懂绾绡究竟要做什么,柒染冷冷道。
“你那只白头雕儿,还在么?”柒染有一雕鹰,是西戎贡上来的,曾经还伤过展翠,亦惹得她二人大动干戈。
“好吃好喝的养在院子里呢。”柒染答道,倏尔眼眸一亮,“怎么,你有法子救我?”
“是啊,就要看你舍不舍的下这只雕了。”绾绡看着展翠额上被雕爪伤仍未淡去的伤疤,“你那只雕,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无需再多言,柒染瞬间明白了绾绡的意思,一双凌厉美艳的眸子盯着绾绡,又死死看住地上的尸体,而后,她重重颔首。
九瑶宫瑶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消失的悄无声息。九瑶宫得脸的宫女,换成了一直跟在萝雪身旁默默无闻的清越。
没有人知道萝雪为什么不见了,也很少有人愿去追究这个。一个宫女而已,多她不多,少她不少。人们只隐隐约约听说,萝雪是被瑶妃养的那只雕给惊着了,故而不慎失足落下台阶而亡。
殷谨繁来九瑶宫时见瑶妃身旁斟茶的人换了一个亦有所惊奇。但听瑶妃哭诉其不幸而亡时也不过是淡淡颔首,而后吩咐瑶妃将雕看管好。
除了那日的四人外,无人知道真相,亦无人知道,一个幼小的皇嗣,曾存在过,尚未来得及看一眼人世,便随着他的母亲一起湮没在了宫廷尘烟之中。
泄水置平地,东西南北流。人这一生,各有其命,有人注定一世荣耀,有人注定半生孤苦,有人注定大起大落,有人注定寂寂无名。谁也怨不得谁。
柒染与绾绡的关系倒意外缓和了许多,原本只是因生存利害而合作,而今有了共同的秘密,不自觉的也走近了许多。
回想起初见时的针锋相对,绾绡只能感慨命运无常。
不过毕竟,她们的确是站在一起的人。那天午后她们一同处理了那具冰冷的尸身,在抹掉所有血迹后静静等待夜临寻个马车将萝雪以意外身亡为名拉到乱葬岗掩埋。
柒染没有说话,绾绡亦不曾开口,气氛凝重沉寂,展翠与清越两人也不敢在主子前开口。
“你可以叫我阿染。”忽然,柒染开口,这样道。
绾绡愣住。
“还有,多谢。”柒染低声。
这一幕足以被镌刻入回忆,若干年后绾绡也会记得她晋封贵嫔那一日闷热阴暗的九瑶宫,天地静的只剩更漏的声音,四周的压抑逼得人不欲开口。她和她,大息后宫的双姝,如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太师椅上。柒染就在这时开口说,你可以叫我阿染。
阿染,她的小字。这是一份特许的亲密,消弥了过去的愤恨、嫉妒、猜忌。
绾绡侧首望去,坐在身旁的柒染退去了往日里的跋扈骄傲,墨色的眼瞳里有安静真挚的光华。
谢绾绡一生的朋友不多,能被她记到白发的也就那么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一章 映柳弄璋
映柳宫陆顺华诞下皇子是一个月后的事。
连阙一朝第一个皇子,降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一出生便备受瞩目,殷谨繁为了他大宴群臣,赏赐将映柳宫都快摆满。天子的欢喜可见一斑。绾绡也按耐不住的羡慕,随了份厚礼还亲自前去探望了陆顺华一番。那个初为人母的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笑得慈爱,眼角眉梢都是和蔼温柔,而皇长子在母亲怀中睡得安稳,母子相依的画面叫绾绡不由感慨。
皇长子满月时殷谨繁又于太熙殿前摆满月席。绾绡没有不去的理,只是蕤君却病了。仿佛是天生的冤家,蕤君与她唯一的弟弟就是如此互不相容,当他们还未出世时他们的母亲便彼此缠斗不休,当他们诞生时也是一个夺了另一个的风头,一个在另一个满月时便二话不说便染病。
虽说不是很严重,但绾绡初次养育孩子,对蕤君重视的不得了,蕤君本就是早产的孩子不比她弟弟康健,绾绡是生怕她有个好歹。原本都坐上前往太熙殿的轿辇了,听闻蕤君发热,又半途匆匆赶了回来。
两个月大的三公主蕤君仍是瘦瘦的模样,在服过韩敩开的药后稍稍好了一些,在摇篮里迷迷糊糊的睡下了。
绾绡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只觉一颗心也平静了许多,看着时辰晚宴大约已近尾声,再赶过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坐在灯下做绣活。
“我就去拿盘点心的工夫,这孩子便睡下了。”红罗软帘一掀,落荫笑吟吟的近来,手里还端着小厨房才做好的如意糕。
落荫在宫中并不惹眼,长年受殷谨繁冷落的她不过是个从五品的芳仪。她不喜宫中大宴的热闹,见绾绡要照顾蕤君,索性也像淑妃告了假来陪绾绡一同看护身子娇弱的小公主。
“忙了大半夜了,来,常常这个。”她将做工精致的糕点递到绾绡唇边。
绾绡推开,“我哪有心思吃,这小丫头的额头还有些烫呢。”
落荫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你呀你,还真是慈母心肠。依我看呐,就是这孩子的生母都比不上你操心多。”她略有不屑的向西头瞟了一眼,“孩子两个多月了,除却满月酒那次出来看了眼,旁的时竟连醉烟居都不肯出半步。”
“罢了,她现在身子不好,想多走动也是不能的。”也许是养了蕤君后性子连带着温和了许多,她竟开口替曲滢辩护。
不过说来也是,曲滢生下蕤君可谓是九死一生,大伤元气。之后殷谨繁该记着她想要谋害陆顺华之事,兼之她生的是个女儿,连位分都不给她擢升,后来还是在蕤君的满月宴上绾绡见大病未愈的曲滢委实可怜,于是才请殷谨繁将其晋为了选侍。
“不过蕤君倒真是个惹人爱的孩子。”落荫看着婴孩熟睡的容颜,由衷感慨,“我原本也替她缝了件小衣裳的,只是那针工……唉,我都觉着难看,改日带来给你瞧瞧,你若不嫌弃,便算是我的心意了。”
“我怎会嫌弃,我自己这女红也不好呢。”绾绡莞尔,点了点蕤君身上做工精致的小衣,“这可不是我做的,是白淑容送的呢。”
“白淑容?”落荫面露惊讶之色,“她那样清冷的一个人……”
“是啊,她那样清冷的人,却也是很喜欢蕤君的呢。”绾绡抿抿唇,“大约是因她早年失了一个孩子的缘故,她对孩子格外喜欢,蕤君才抱到我这不过几天,她便亲自跑来探望,还送了不少东西——我呀,还是头一次见白淑容笑呢。”
“这样大的孩子谁不喜欢。”落荫轻轻摇着蕤君的摇篮。
“只是不知她父皇喜不喜欢。”绾绡似笑非笑。
“这天下哪有不疼爱女儿的父亲。”落荫不以为然。
“说不准。”绾绡摇头,下旨封她做贵嫔那日的柔情蜜意犹在眼前,但她总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他。寻常人家尚且轻视女儿,称生儿为弄璋生女为弄瓦,何况帝王家,“你瞧瞧皇长子诞临皇上的欢喜,在蕤君出生时可曾有过。”
说话间有烟火绚烂绽放,姹紫嫣红一瞬芳华,落下时拖着长长的烟划过漆黑夜幕,美不胜收。
“瞧,这也是为皇长子备下的。”绾绡朝窗外扬了扬下颌,“还是场烟火雨呢。”
数百枚烟火一个接一个被放上天穹,明亮刺目,将熟睡的蕤君扰醒,不住啼哭。
绾绡忙将女儿抱起,“蕤君乖啊,乖。”
“若是蕤君迟出生一个月就好了。”绾绡忽又感慨。
“为何?”落荫疑惑。
“你想啊,皇上已有两女,于是万分期盼蕤君是个皇子,熟料蕤君又是个女孩,一连得三女,皇上自然心中郁郁,这时皇长子的诞生便十分珍贵了。”绾绡娓娓道来:“若是皇长子先于蕤君降生,那皇上求子的心愿已遂,此时再多个女儿便也不会在意了,反倒是锦上添花也未可知。”
落荫托着腮,“我听闻曲氏怀胎时月比陆顺华迟,谁知她竟生在陆氏前头,这也是命呐……她若知道她所怀的是个女孩,她还是否仍敢铤而走险在冷宫防火杀人?”
绾绡笑着摇头,意为不知。
庭院隐约有女子谈笑的声音愈来愈近。
软帐掀开,是盛妆华服的瑶妃娘娘柒染。
“嫔妾参见瑶妃娘娘。贵嫔娘娘,嫔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