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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朕一听小齐子说你请朕过来,朕便来了。”殷谨繁说的是实话。
原本从祈韶居那出来时,绾绡是劝他前往景一宫探望姁妃的,绾绡同姁妃略有些私交,如今姁妃与淑妃又一同执掌后宫,绾绡不希望淑妃独大,所以时不时也想着要帮衬姁妃一把。
然而殷谨繁却不大喜欢姁妃过分急躁的性子,平日里虽有恩宠,终究对这个女子不是十分上心,故而祯嫔只命小齐子一请,便殷谨繁请来了。
“皇上,尝尝臣妾新做的糕点。”祯嫔端着水晶桂花糕送到殷谨繁眼前,“皇上似乎不大喜欢甜腻,所以臣妾特意少放了桂花糖。”
“你倒是细心。”殷谨繁含笑,“你让小齐子把朕找来,可有何事?”
“难道无事,便不可见皇上了么?”祯嫔楚楚幽怨。
“怎会。”
祯嫔抿唇一笑,从殷谨繁怀中站起,“臣妾新排了支舞,请皇上赏。”
时间,现在她需要的,便是拖延时间。
姁妃孑然立于景一宫外,翘首以望。
夜色渐临,月上柳梢。
“娘娘,您先回屋侯着罢。这外头冷。”宫女慧蝉走来劝道。
“皇上怎还不来呢……”素来素来刚强的女子此时口吻有气无力让人心疼。
“是呀,皇上怎么还不来啊……”慧蝉禁不住为自己的娘娘抱不平。
姁妃是最少耐性的,可就为了等候殷谨繁,已经在景一宫外,等了好几个时辰了,从下午一直到夜时。
“姝贵嫔不是答应了要替本宫在皇上跟前说几句话么?而且、而且钟怜宫的纺杏下午时也告诉本宫皇上正往本宫这来了啊,怎么走了几个时辰还未到,是不是中途出什么事了……”
“娘娘,娘娘咱们先回罢。皇上、皇上大约被什么要紧的政事临时绊住了脚,否则一定会来的。娘娘……”
“不,本宫今夜,一定要见到皇上。”姁妃却是执拗得很,“本宫一定,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慧蝉知道姁妃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她不好劝,只得压低了声道:“娘娘,您就算不累,也该……为腹中的小皇子考虑呀。”姁妃已有两月身孕,是今日晨起时查出来的。姁妃心知后宫险恶不敢过早将此事公之于众,但仍忍不住想要把这一喜讯告诉孩子的父亲。
姁妃面上也有了犹豫的神情,但将门女子的无所畏惧还是让她固执的坚持,“怕什么,本宫也并未真的站了几个时辰,先前也回去坐过好几次,何况本宫的身子不弱,本宫的孩子也必是强健的。”
“娘娘……”慧蝉终于忍不住说实话,“皇上……怕是来不了了。”
“什么?”姁妃一时仍是惑然。
慧蝉斟酌着词句,开口艰难,“皇上原本是要来娘娘这的……后来、后来半道上祯嫔宫里的小齐子来了……说祯嫔主子有事求见皇上……”她觑了眼姁妃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所以……所以皇上就去了苾昌宫是么?”姁妃声音低沉蕴怒,“贱人!”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慧蝉慌忙跪下叩头,“奴婢派去打听的人也是才回来不久。奴婢怕惹娘娘发怒动了胎气,所以不敢以实情禀明娘娘。娘娘恕罪!”
“贱人!亏得本宫还在此等了这么久!”她怒急之下一把扯下发髻上她曾精心挑选的金嵌翡翠蝙蝠缀红珠长钗狠狠砸在慧蝉身上,“贱人!害得本宫就这么站在外头丢人现眼!”
也不知她骂的是慧蝉还是祯嫔,但姁妃此时无疑是愤怒的。她冲进大殿,将能砸的东西通通砸了。
景一宫的宫人被自家主子吓得慌了神,纷纷上前阻拦劝慰,于是场面愈加的混乱。
姁妃想起自己自入宫来便一直不甚得宠,虽位列从一品妃位,可头上时时都有人压她,得了协理后宫之权却始终赢不了淑妃,好容易怀了子嗣受此冷遇,连个舞姬出身的祯嫔都斗不过,越想越是委屈,少不得又是一场痛哭。一面哭一面咒骂。姁妃素来自恃身份且好强,如此失仪是少有的事,于是那些宫人连忙齐齐跪在地上请她息怒。
姁妃哪里听的进,后来还是宫人劝她要为腹中孩子着想她这才想起忧思伤胎,只好勉强止住了一腔怨怒,任宫人服侍着更衣睡下。
但心绪万千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止住的,姁妃躺在床上仍咬牙切齿,入宫几年的委屈因今日的这一桩小事涌上了心头,寻常总是故作强硬的女子崩溃时往往脆弱得很。姁妃抚摸着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低声哭泣,也不知是几时方睡下。
但睡得也是极不安稳,半梦报醒间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人在蹑手蹑脚的靠近。
大约只是幻觉罢。姁妃迷迷糊糊的这样以为。
可那声音在逐渐的靠近,逐渐的清晰。在寂静的夜中分外诡异。
姁妃不像管那么多,哭累了的眼只想合上。
可那声音不依不饶,终于到了几步之远的地方,还在越来越近。
将门中人自幼养成的警惕终于才此时逼迫她睁开了眼,她看见重重帘帐外一道模糊的黑影。
来不及害怕来不及惊讶,一道雪亮的光在月色下一闪,而后刺破一层层的纱帐直扑了过来。
剑!刺客!
长剑刺入被褥时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个翻身起身,挥掌出其不意劈向刺客,她凄厉大叫,“来人呐,有刺客!”
大约是想不到一个深宫里的妃子竟也会武,刺客被袭了个措手不及。
可他并没有急着还击,反是上前几步一把掀开了被褥。
来不及想他为何有如此举动,姁妃就趁着这一刹那的空当侧身逃出。
刺客紧随追上。
姁妃抓起所有能抓到的东西充做武器,努力回忆幼时父亲教她的剑法。
打斗声惊动了早已歇下的宫人。刺客仿佛在混乱中被姁妃的长簪刺中。他果绝的不再做停留,跃窗逃离。
宫人纷纷去追,却被姁妃一声喝住。
她软软的靠在椅子上,额上尽是冷汗。藕色连珠暗纹小裙上梅花大朵大朵绽放,鲜亮的触目惊心。
那是宣告一个孩子死亡的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章 风雨隐约
自从身边多了个蕤君后,绾绡就很少睡个好觉。只能怨这小家伙不安分,一个晚上起码要醒来四五次不是饿了就是因为水漫金山。绾绡警惕高,最初收养蕤君时怕有人暗算,所以蕤君睡都是谁在她身旁。如此虽是保护了这小丫头,却也让她尝到了睡不好觉的苦果。
偏生这妮子眼睛生的委实好,像她的生母,杏子眼儿水灵灵的,每每惹得绾绡怒急时便委屈无辜的瞅着她,让她的一腔的怒火都没处发。
自此绾绡便养成了赖床的坏毛病,晚上睡不好早上来补,故而今日被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她很是不快。
“展翠,展翠——”她唤自己贴身宫女的名字,可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公主此时也醒了,看着母妃眉开眼笑。
绾绡刮了下她的鼻头。
“娘娘醒了。”展翠掀开帘子进来,后头更着几个奶娘。
“嗯,服侍本宫更衣。”绾绡揉了揉眼睛。几个小宫女清脆刺耳的声音犹在窗外,让晨起时的不悦陡然间又回到了胸中,“外头那些宫人,在那议论什么呢。”
“想必是她们扰了娘娘睡眠。”展翠捧了群裳过来,神色有些复杂,“下回奴婢将她们撵远些。”
“是有什么新奇事么?”云嫣御下有方,祈韶居的宫人很少有不懂规矩的时候。
展翠含着丝丝苦笑,“昨夜……宫里来刺客了。”
“刺客?”绾绡整理衣襟的手一顿。
“是啊,行刺了姁妃娘娘。已被抓住,现在……大约在受审罢。”
“那姁妃她……”
“没死。”展翠替她束好腰带,又坠了个白玉镂空云纹珮做饰,“姁妃娘娘到底是将门虎女,自保的功夫还是有的,只是……”
“受伤了?”
展翠抬头,缓声答道:“姁妃娘娘腹中两个月大的皇嗣,没了。”
绾绡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慨。
姁妃求她劝皇上去景一宫时她就猜到了端倪,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如此快失去的也如此快。
而姁妃骤失一子,会搅起什么风浪,她不得而知。
“对了,皇上有没有受伤?”她蓦然想起了这一点。
“不曾。”展翠想了想后答道:“皇上并未去景一宫。”
“什么?”
“皇上昨儿原是要去姁妃娘娘那的,可是半道上被苾昌宫的祯嫔请了去。”
绾绡不语,心头隐隐觉着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一室压抑的沉默。
“娘娘,太妃请娘娘早膳后前往明悠宫。”云嫣的声音响起在一片寂静之中,沙哑低沉。
明悠宫的药香比往日沉重,绾绡站在宫门口,有些种窒息的感觉。
还未进门便闻得咳嗽声声凄厉,太妃俯在榻上,形容枯缟。
“太妃。”她走过去扶住自己的亲姐姐,有些心疼,看似精明强干手握大权的姐姐,不过是个病弱的女人,偶尔的气候无常,便能要了她半条命。
“无碍,这时节发病是常有事。”太妃轻声。
“宫里昨夜来了刺客。”绾绡搂着太妃,轻拍着她消瘦的脊背。
“我知道。”太妃勉强抬眼,“怎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人不是我派的。”
绾绡愣了愣。
太妃冷笑,“还不信我么?会琴楼虽不由我掌管,可依旧在我的控制下,会琴楼若想遣刺客来杀繁儿,我焉能不知?何况,现在时机未到,无缘无故要繁儿的命,只会打乱布局。”
“那会是谁……”
“不知道。”太妃又是一阵咳嗽,“不过天底下想杀皇帝的人多了去,不止我一个。”
兰碧端了药过来。漆黑的药汤盛在粉釉寿字瓷碗中,药味浓郁。绾绡慢慢吹凉,舀了一勺喂给太妃。
“我知道你担心繁儿。”太妃缓了缓气,“但你最好先担心担心自己。听说了么,南萧的事……”
“听说了。”绾绡淡淡颔首。殷谨繁再宠爱她都不曾让她沾染前朝之事,可那有如何,她有的是发子打听到她想要的信息。
听她买通的御前内侍小匡子说,近来南萧出事了。
说是坏事倒也算不上,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南萧章氏外戚掌权后,开始扩充军队,偷偷向西戎胡人买马。这事本无可厚非,绾绡知道两国相争从来客气不得,私底下厉兵秣马为的是有朝一日的刀戟相向,南萧不能依赖天险长存,大息也无法永远宿敌的苟延残喘。
备军买马是必然之举亦是无奈之举。
何况南萧掌权的还是一心想要光复大萧的人。
她对南萧的章太后及其背后的那个家族并没有多少的印象,她只知道他们是与太妃结盟的人,他们和太妃相隔千里却联手织着一张网,只等将大息网住。
可这事坏就坏在被大息察觉了。南萧是大息的番属,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不臣之心。大息自然无法容忍。
绾绡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够这几日都是战战兢兢的,侍候殷谨繁时都随时觑着他的脸色。她是在明处的一颗棋,南萧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她的命。
好在殷谨繁待她如故,让她稍稍放了心。可她却不知她的故土将面临的,是什么?
“绾绡,谨慎。”太妃这样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