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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家族大会的时候,翩翩身为上了族谱的侧福晋,自然要带皓祥一起出席。宴席上,雪如高傲的摆着硕王福晋的谱,对傅恒的夫人爱撘不理的。其他女眷见她这副拎不清的样子,都在心里嘲笑,也不怎么和她说话。
男宾那边,宴席进行到一半,皓祥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不断的滴落,他身边的族兄见状不对,连忙起身询问,这一来,一桌的人都看向了他。福灵安帮着傅恒应酬宾客,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近查看。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皓祥满脸的隐忍之色,看着便十分痛苦,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福灵安顾不上多问,连忙派小厮去叫大夫,亲自扶了皓祥去厢房里歇息。大半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岳礼一见识皓祥出了问题,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声虽不大,可席间的几位族老听得清清楚楚,都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虽说他们也都重视嫡子,但富察一族兴旺靠的是众多子弟的努力,其中有不少都是庶子,因此大家在后院向来都力求公正,绝不会随意苛待,像今日帮忙招待他们的福灵安便是傅恒的庶长子。
傅恒的府上有常驻的大夫,不到一刻钟便赶来给皓祥诊脉。皓祥精通医术,用自己的灵力轻微的变换了一下脉搏。那老大夫眉头越皱越紧,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来,诊完之后叫了福灵安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外室,老大夫回头看了眼门帘,悄声对福灵安说道:“大少爷,这……老朽恐医术不精,这脉实在是……”
福灵安见他如此,心知定是涉及到了后宅阴私之事,眯起眼沉稳的说道:“有什么病症但说无妨。”
老大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少爷恐怕误食了药物,以致……唉!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福灵安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病症,却唯独没想过这方面的,听了老大夫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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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梅花烙(八)
“依脉象看;应该是今日宴席上的食物与那位少爷体内的药性冲突了,所以才会腹痛不止,老夫倒是可以开些药止了腹痛;可这子嗣之事;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老大夫垂着头低声说道。
听了老大夫的话;福灵安知道事情大了;当下不敢耽搁,吩咐老大夫先给皓祥开药医治;转身快步朝前厅走去。见到傅恒;也不啰嗦,悄声将情况说了。傅恒脸色凝重起来,凌厉的眼神看向岳礼,误食药物?这明显是后宅阴私!
富察一族一向团结得很;在皇帝心中颇有分量,这与他们后宅和睦、兄友弟恭不无关系。如今硕王府后宅争斗竟是废了一子;还是个前途不错的大内侍卫,若此事不慎重处理,日后族中女眷人人效仿,岂不是拖累全族?
静默了一瞬,傅恒轻声吩咐福灵安先行调查,这边宴席结束后,他再请大家一起处理此事。福灵安点头退下,又回到厢房询问皓祥近日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皓祥有气无力的说道:“这几日偶尔腹痛,我以为是夜里着了凉,便没在意,谁知今日突然疼痛难忍,扰了大家的兴致,皓祥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劳烦族兄帮我给大家道个歉。”
福灵安心里叹息,这富察皓祥他也接触过两回,言行有礼,武功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却被害成这副模样,真是可惜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福灵安面上不露声色的说道:“你不必担心这些,大家族兄弟,不会计较的。最重要是你的身体,病痛之事不可大意,你还是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误食了什么东西。”
皓祥感激的谢了他的关心,凝眉仔细思索了片刻,说道:“平日当差都是与同僚一起,回家后也是与我额娘共食,若是食物有问题,也不应该只我一人腹痛,其他的……”
福灵安看他神色连忙问道:“你想到了?若有不对的东西,正好让大夫检查一下,不然今日治好也是徒劳。”
皓祥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这段日子比较忙,我也没出去应酬,要说和以往不同的,便只有我房里的熏香了,我先前觉得味道不错便一直使用,已有半月了,从时间上看,还真有可能,难道使用熏香也有忌讳不成?”
福灵安本就怀疑是后宅之事,听他提到熏香,觉得可能性很大,其他的暂时也查不到什么了,刚好丫鬟端了汤药进来,便交待皓祥喝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出了内室,下人来禀前厅那边宴席已经结束,众人正前往议事厅。福灵安赶到议事厅时,见许多族人都面露疑惑,而傅恒正坐在上位喝茶,连忙走到傅恒身边,把熏香的事说了。
傅恒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宗族子弟,沉声说道:“今日在席间硕亲王之子富察皓祥突然腹痛难忍,现在厢房休息。”说着看向了岳礼。
岳礼眉头一皱,以为傅恒是嫌皓祥扰了宴席,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这逆子向来顽劣,想必是在外面吃酒吃坏了,宗族宴席还这么胡闹,待会儿回去我便教训他。”
傅恒眯起眼盯着他道:“方才大夫已经为令郎诊过脉,令郎不是吃错了东西,而是,中、了、药!”傅恒一字一顿的说完,厅中顿时喧哗起来,傅恒咳了一声,众人虽安静了些,但还是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岳礼愣了一会儿,说道:“中了药?什么药?他现在怎么样?”
傅恒看了福灵安一眼,坐回了座位。福灵安上前一步,冲岳礼一抱拳,说道:“大夫说,令郎日后恐怕子嗣艰难。据令郎回忆,近日来唯一不同之物便是他房中的熏香,还请王爷允许我将那熏香取来验证。”
“什么!子嗣艰难?”岳礼闻得此言顿时惊住,大夫说话向来留半句,这“子嗣艰难”根本就是“无法生育”的意思!对于任何男人来说,断绝香火都是大事中的大事。
“不可能!府中份例都是统一发放,熏香怎么可能有问题!他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说不定是在哪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岳礼被耳边的咆哮声震回了神,看到皓祯的样子,想起前段时间皓祥说福晋苛待他们母子的事,皱眉看向福灵安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府之后,我会查的,就不劳贤侄了。”
“咣!”的一声,族中年纪最大的三叔公重重的将茶杯磕在了桌子上,怒道:“你查?前段时间外面疯传你福晋苛待了庶子,你可查出什么来了?这件事太恶劣了!竟敢断我族中子弟香火!若是你福晋所为,决不能姑息!”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皓祥不过区区庶子,我额娘怎么会去害他!”皓祯虽然因白吟霜的事对雪如起了芥蒂,但十几年的母子之情,他可看不得别人欺负他额娘。他话一出口,厅中所有的庶子看向他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三叔公气的手指发抖,指着他“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旁边的族人连忙起身给他顺气。几位有些分量的族老纷纷指责皓祯不敬老,表示此事必须严查。
傅恒最后开口定论,让福灵安带着几名心腹到硕王府取那熏香,并将接触过熏香的人都押过来。硕王虽是王爷,但面对众多族人的发难,也无法硬抗,只得沉默。福灵安骑着马,不到半个时辰便取来了熏香,为表公平,几位族老分别叫了三位大夫来。加上之前府中的那位老大夫,四人各取了一点熏香验看,最后得出的结果一致,此熏香中有使人绝育的药物,药性极强,用足七日便会绝育终身,无法治愈。
审问了押来那几个下人,采买的没问题,分发的说熏香被秦嬷嬷取走了一部分,说会代她发放。皓祥院子里的小丫鬟哭着招供道:“秦嬷嬷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奴婢家里爹娘病重,正需要这钱救命,就帮秦嬷嬷换了熏香,奴婢真的不知道这熏香有毒啊!求求大人放过奴婢吧,都是秦嬷嬷让奴婢做的啊。还有之前那些劣质木炭、黑棉被子什么的都不是奴婢做的,是秦嬷嬷让小香姐姐做的啊……”
小丫鬟吓得语无伦次,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到底把事情说清楚了,还无意中多说了不少福晋苛待翩翩母子的事。众人看向岳礼和皓祯,皓祯起身愤怒的骂那几个下人忘恩负义、诬陷福晋,岳礼紧握着双拳面无表情,看样子是赞同皓祯的话了。
傅恒摇摇头,这时皓祥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被下人扶着来到大厅,雪如和翩翩也被请到了大厅。清朝虽对女眷要求颇多,但满族人的女子却并不是不能露面的,何况这次情况特殊,雪如和翩翩一个福晋一个侧福晋,到这议事厅一同审问此事,倒也无妨。
待福灵安将之前调查的情况告知几人之后,翩翩顿时扑到了皓祥的身上痛哭出声,皓祥也垂下头紧握双拳装作愤怒绝望的样子。雪如紧张的看向秦嬷嬷,秦嬷嬷倒也是个忠心护主的,见自己推不掉罪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认了罪,“老奴是心疼福晋,看不得他们母子在府中作威作福,这才多次暗中迫害,但福晋确实不知啊,请大人明鉴。”
雪如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帕子,看着奶嬷嬷为了自己不停的磕头,强忍着没有上前搀扶,今日,如果不让秦嬷嬷担了罪名,恐怕她不是被休就是被关入家庙了!
岳礼深吸了一口气,大家都不是傻子,雪如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事,不言而喻,但是,岳礼看了一眼皓祯,他文武双全、引以为傲的儿子,即将成为驸马,怎么能有个犯了罪的母亲?既然秦嬷嬷一力承担,那便顺水推舟,只要日后看好了福晋,再不让她为恶也就罢了。至于皓祥,已经绝了子嗣,不能再毁了他另一个儿子啊。他相信若是别人,也定会牺牲二房保全大房的。
想好了之后,岳礼缓缓开口说道:“此事既已调查清楚,那便赐秦嬷嬷一杯毒酒吧,福晋管教不严,回府禁足三个月。”
“王爷!皓祥也是你的儿子啊!你……”翩翩刚喊出口,皓祥便起身拉住了她,慢慢走到大厅中间,皓祥向傅恒行了一礼,说道:“族长,请允许我带着我额娘分家另过!”
此话一出,大厅顿时静了下来,岳礼怒道:“逆子!本王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你要气死我不成!”
皓祥没有回话,甚至没转过头看他,只面无表情的对着傅恒又说了一遍:“请族长允许我带着我额娘分家另过,我们只带现有衣物,不分硕王府半分财产,求族长成全!”
雪如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她看了看傅恒和岳礼的表情,一脸伤心,哽咽的开口道:“皓祥,出了这种事都是额娘管教不严,额娘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若是分家能让你觉得好过些,那……那便分吧,只在别说不要半分财产的话,怎么说你也是王爷的儿子。”
三叔公拿起茶杯就摔到了她脚边,怒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心肠歹毒,不堪为妇!”
一名在角落的族中子弟看了看厅中的形势,开口道:“依我看,分家也不错,既然在一起生活是非不断,倒不如分开来,以免矛盾积深,影响兄弟、父子的感情。”
傅恒还没看清是谁开的口,便听到众人纷纷议论应该分家,想到皇上前两天刚和他提过皓祥不错,傅恒叹了口气,也罢,若不分家,说不定下次就见不到这个上进的孩子了。皓祥暗中留意了一下帮他开口之人,武功不俗,隐藏功夫甚高,看样子是和亲王派来的人了,各个家族若都有加入粘杆处的子弟,想来调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