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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该点头好,还是不该点头好。
“一起钓鱼滑雪?”卡尔继续平淡地说。
我回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谎言聊天聊得太顺利,结果还真瞎编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细节来。也许我跟杰克除了画画跟跳舞外,还能去写小说,搞不好我们都有这种幻想天分。
“你们还一起为对方画画,互相表白。”
语气越来越不对了,而且抓着我的肩膀的力气大到让我皱眉。
“你将他的画像带在身上,时时刻刻看着。”
是时时刻刻恨不得掏出来射飞镖,我有时候真是无法忍受一个大男人唧唧歪歪个不停,做为男人心胸难道不该豪爽点。
“你还……”
你还要继续啰嗦下去!我终于没有耐心忍受他了,直截了当地说:“是又怎么样?”
卡尔,……
我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薰衣草色的裙摆顺着我的动作而滑到脚踝下。然后平静地侧眼看着卡尔,他的手还维持着那个被甩开的姿势,愣住地看着我,外套下的深色领巾有些凌乱。
“我就算跟他一起长大,钓鱼滑雪加画画表白,那又怎么样?”被他念叨到烦了,我也不打算再惯着这个啰嗦的家伙了。
卡尔动动嘴唇,眼角似乎抖动一下,然后他有些迟疑地说:“以后不准再这样做。”
“哦。”我不咸不淡地回答。
“不准见他。”卡尔终于缓过神,他语气严厉地命令。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壁炉,上面的镜子里出现一副美好的画作。复古的镶板房间摆放着华丽精致的家具,一个穿着浅色三件套西装,系着深红色领巾的男人坐着,他的短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干净油光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年轻严厉的脸孔。
比起啰嗦,他那种包工头虐待工地员工的语气更不受人待见,可能是打小被娇惯坏了,这家伙脑子里就没有对人的最基本尊重。大概在他眼里,比他没钱都活该被看不起,典型的纨绔子弟,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还觉得这种命令很理所当然。
我懒得再应付,沉默地离开他,从镜子里消失。走到私人甲板上,随意靠在一棵观赏绿色植物旁边,双手环胸地看着甲板窗户外的大西洋。下午的阳光带着点暖意地晒到我脸上,裙摆在这种光线下有种昂贵的光泽感。
心里的烦躁被这种舒适的阳光给晒干,我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不久后,一个脚步声犹犹豫豫地接近过来,他在甲板那边徘徊了几圈,才手夹着香烟慢慢地走过来。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卡尔挡住我的阳光,来到我面前,有些疲惫地对我说。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打算侧个位置继续晒太阳。卡尔连忙挪动脚步,将我挡住,他看起来有些无措,虽然表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什么钓鱼告白的,我都会忘记。”卡尔勉强地承诺,艰难得像是要陪我去攀登珠穆朗玛峰。
其实他忘不掉也没关系,我只是一时有些累,不想再应付这个被宠坏的大家公子而已。
“你能……帮我画张画吗?”他最终,还是低声地询问,眼神里带着某种过度渴求的光芒。
画画?我刚想拒绝,却见他忍不住地吸一口烟,似乎在缓解内心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阳光终于倾斜着从他背后重新回到我的裙子上,他的发色也由深色变成带着金光的棕色。
“就一张。”他见我不开口,忍痛地说,活似被割下一大片肉。
服了这货了,我无奈叹气说:“一张一毛。”
“这么廉价?”卡尔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要收费,而是嫌弃开价太低。
就你这样画了拿出去,一美分都不值。
“那好吧,如果你画得好,我可以给你很多小费。”卡尔收起自己嫌弃的嘴脸,侧头对旁边示意一下。老贵宾犬神出鬼没地出现,手里拿着一个工具包,走过来将一连串削好的炭笔平铺在甲板桌子上,接着竖起一个支撑架,上面放着画板跟素描纸。他动作干净利索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接着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脚步稳健地走出甲板,不知道又要藏在哪个旮旯里默默地观察我们。
卡尔自发往后退开,然后一本正经地坐在椅子上,还自认为优雅地试着夹着烟,将手搁放在椅子背上,也不担心掉下来的烟灰会不会烧掉他的头发。我突然觉得他这种认真的样子很让人忍俊不禁,将这种笑意忍下去,我严肃地走到画板前,随手抽起一根笔,再细致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他意识到我专注的目光,姿势猛然僵硬起来。海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将他的头发垂落下来,光线带着某种细致的色彩给他蒙上一层温暖的外衣。
我终于落笔,第一笔,直线歪歪曲曲地破坏白纸的纯洁。第二笔,弧线断裂开,本来想再接一笔将线画囫囵了,却发现手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惨,自打从幼儿园出来后就没有提起画笔。眼睛一大一小,没事继续涂黑涂大点,变成黑洞的眼睛似乎有点失真。
画画也是一种想象力,我淡定地继续下笔。手臂跟枯枝长长短短地在画纸上出现,一坨衣服线条终于勉强出来。
卡尔还维持着那个优雅的姿势,烟灰掉落到他的肩头上,他抽下嘴角,接着继续认真地目视前方。
我手再次一抖,衣服好像画得太夸张,跟长出胸部似。再抬眼看到卡尔那么标准的模特姿势,笑意忍不住从嘴角扭曲出来,我终于憋不住,闷笑声变成压抑的低声笑,最后手抓着画板,笑得低头地颤抖。
而卡尔还一脸怪异的茫然,他被阳光晒得有些懵,依旧维持着那个优雅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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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丑闻
我不知道那张儿童初学画作最后的下场,反正画完就扔一边。我直接从甲板那里走开;任由卡尔一个人欣赏;我想那张画会被卡尔撕成碎片往海里撒;毕竟画得惨不忍睹。
我随意坐在起居室的一张单人椅子上,浅绿色的椅皮很舒适。脚搁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我伸手轻揉着太阳穴,有些困倦地看着四周。卡尔从甲板那边走过来;他手里拿着那张“杰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合适。
“你不会画画?”卡尔这次的语气没有带上那股高高在上,而是很疑惑,他的手指不自在地捏着纸张。
“没画过。”我老实地回答;我会欣赏绘画作品,却没有绘画的天赋。
卡尔怀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画作;研究了好一会,才真的相信我的话。然后他松一口气地笑起来;看起来很高兴;那种轻松的愉悦感从他的脸部肌肉痕迹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我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无奈地继续揉太阳穴,不打算再去研究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的心思。
“所以我是你的第一次。”卡尔不正经地捏着纸,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接近我,他将画放到桌子上,接着脚步一转俯身双手抓住我坐着的椅子的扶手处。
这是一个带着侵略意味,并且很亲密的接近方式。
“我很满意,你打算要什么小费,艾米丽小姐。”卡尔言语暧昧,手指慢悠悠地抚摸着扶手处的浅绿色花纹,仿佛在抚摸我修长的手臂。
一看就是*老手,他之前没少勾搭良家妇女吧。
他身上的烟味很重,甚至盖住了那种香水味,我忍不住用手磨蹭一下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你先把烟戒了。”
卡尔以为我会要求更高大上的小费,结果一开口就要烟民戒烟,他有点维持不住自己轻浮精致的面具,有些犹豫地说:“我试试。”
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拒绝,毕竟让人戒烟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情。抬眼就看到他的下巴,我试着去解释他现在所做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入爱河的傻子在拼命折腾。
将这种可能性勉强撇开,才认识几天难不成他还对我一见钟情?
他的手非常轻,缓慢地从扶手上移动到我的手臂上,我能感受到他手指停留的小心翼翼,好像只要我表现出一丝不合作他就会立刻将手拿开。
有点痒,毛毛虫的触感。我试着挪动手臂,并且伸出手想将他推开站起身。结果手刚放到卡尔的胸前,衣服都贴到手掌心时,壁炉旁边通往外面白色走廊的门被大力打开了,接着一个尖下巴薄嘴唇满脸冰霜的妇女走进来。她穿着高领长裙,带着长手套,头顶上的帽子花团锦绣。
我跟卡尔的姿势太不合时宜,他抓着我的手臂,我摸着他的胸膛,怎么看都像是要抱在一块。
“不敢相信,太荒唐了。”她看到我们的姿势,快速地关上门,然后站在门边,愤怒得脸上的皱纹都要挤到一块变成条状物体。“你们这样干,这样干还有没有廉耻心?”
这位大婶看起来跟卫道士楷模一样,气冲冲地一连串指责就冲口而出,“卡尔,你跟露丝就要订婚了,你知道丑闻扩散得多快吗?我在餐厅里就能听到她们在议论纷纷,我没想到你这么……败坏道德。”
卡尔松开我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烦躁感又爬上他的眉眼间。
这种表现无疑让她更加愤怒,她气得嘴唇直发抖,声音压抑在嘴里非常刺耳,“你置露丝于何处,你让露丝跟我成为笑话,而你也将身陷巨大的丑闻,被上流社交圈抛弃。如果被你父亲知道你将自己的老情人带到船上,并且……”她气到都说不好话,站得非常挺直,眼神凌厉得跟冷刀子地看向坐着的我,终于冰冷地继续说:“并且将她藏在你房间里,你以为你父亲会放过你?你会让你的家族抬不起头。”
卡尔的耐性看起来不好,可是他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丝忍耐的尊重,当然这几丝忍耐很快就在消失,变成一种显而易见的厌恶。他是那种哪怕做错事,也无法容忍别人来对他指指点点的任性鬼。
而那位看起来有点年纪的妇女根本没有注意到卡尔脸上压抑着的烦躁,而是继续站在道德制高点,滔滔不绝地指责他,跟长辈在教训孙子一样。“立刻将她送走,我可以当作没有这件事,我们可以很快就将谣言压制下去。船就要靠岸,到时候你跟露丝的订婚礼才能如期举行。卡尔,你必须这么做。”
“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教导我。”卡尔被她念烦了,毫无悔过之意,并且对她嘴里那些什么丑闻缠身被父亲教训之类的代价听而不闻。站直身体,手习惯地去掏西装内袋的烟盒,脸色难看地拿出烟叼到嘴里。手要去摸火柴盒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什么,快速地看了我一眼,才将嘴里的烟没有点燃重新夹到手指间。
“这不是教导,而是方法,这种事情已经太过份了,如果露丝知道你让她怎么办。”她气势汹汹地向前几步,眼神极其反感地看着我,我在她眼里已经变成狐狸精一样的存在。
我很想告诉她露丝已经知道了,现在应该跟杰克到甲板上聊怎么骑马吐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剧情大概是进行到这里。也就是说今天,伊斯梅那个家伙会怂恿船长全速前进,将最后四个锅炉也点燃拿来博新闻头条。
不过卡尔说过船会减速,我抬头刚好看到他挡在我面前的背影,想起曾经看过他一次裸背。说真的,他的背部肌肉线条很漂亮,就算包裹在衣服里,我也能勾勒出那种线条痕迹。
也许我能相信那段点燃四个锅炉全速前进的剧情已经蝴蝶了,相信卡尔霍克利的能力。
“婚礼的事可以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