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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珊似泪意渐去,四下打量此地后,虽有疑惑但仍点点头:“很美丽。”
太阳使者声音含笑,却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色彩:“这是太阳湖。”他轻抬左手,岸边的湖水应时微微潋滟一瞬,在彩光下宛若瑶池圣水,“太阳在这里升起,在这里沉沦。这湖水是拥抱太阳的神湖,早晚祭祀,在此圣洗,太阳神便会解你忧愁,佑你安乐。”
黄珊迟疑的看着他,似乎不信,但转而似乎愁上心头,她竟有些痴痴的望着湖水:“……真的吗,湖水能够解人忧愁吗?”
天下所有异教本都不能骗人。被骗的人都只是心甘情愿受骗罢了。
太阳使者面朝着她,他的面容藏在黄金面具后,可似乎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悲悯和圣洁:“你想解愁吗,九公主?”
黄珊沉默着,点点头。
太阳使者温柔叹息一声,声音分明肃穆,却又带着古怪的诱惑力:“太阳神会保佑你,带你走入人间极乐。”他说着,右手向她微微一伸,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颗乌金般的小丸。
黄珊问:“这是什么?”
太阳使者仍用那种蛊惑般的声音,郑重而高贵的道:“这是太阳神教的圣草熬制的丹药。人间情爱之痛,离别之苦,一经此药,全可烟消云散。”仿佛应和一般,峭壁之后,礼乐声中,似又有欢声笑语,极尽烂漫的飘来,在山谷中回荡,又倏尔隐没。黄珊望着那颗药,听他继续道,“吃了它,我带你去山壁后。”
狼山有一种独特的草,叫麻草。
这种草是一种可以致人迷幻的草,迷狼众人常年服食,以期在幻觉中体验人生极乐,摆脱愁苦烦恼,忘却凡尘俗事。但是这种草,是可以使人上瘾的。
迷狼的首领不是卜战的儿子和温良玉的女儿么?为何如今看起来,这位太阳使者才像在迷狼中拥有独一无二地位的圣者?
又是谁诱惑迷狼服食麻草的呢?
也是这位使者吗?
黄珊力量充沛,不怕世上任何一种毒。
此刻的她仍无时无刻不陷在千刀万剐之苦中,望着那颗小小的丸药,她却突然感到一丝恐惧。
如果世界上真有一种迷幻药,能使人忘却身上的痛苦,即便是饮鸩止渴,恐怕也会有许多人去尝试。黄珊不怕毒,但她此刻却浮想联翩到,若是她不去抵抗药性,而是享受其中,那么她从此以后,还能停止服食这种麻草吗?
太阳使者以为她在彷徨,又温柔之极的轻声道:“九公主,你不想忘记那个不爱你的人吗?”
黄珊似乎在他面前浑身一颤,她沉默着,最终伸出手,缓缓的接过了那粒小小的却充满魔性的药丸。
九公主黄珊可是不会武功的。
她咽下那颗丸药后,似乎没有几个呼吸的功夫,目光便朦胧起来。秋风吹散了她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衣袂,她孤零零的站在湖畔上,像是一只迷路的水鸟。
太阳使者寂静的守在她身边,分明周身都是黄金灿烂的光芒,可他的目光却像是深夜的残月,又像是幽林中的兽瞳。
黄珊似乎已站不住,她浑身发软,失力般缓缓坐在了湖边的繁花中,眼瞳里又染上了隐隐的泪光。
太阳使者用苍白瘦削的手指轻轻抚摸了她的发丝:“九公主。”
黄珊失神般沉默半晌,才抬起羽睫,眸光湿润的望着他,迷茫而乖巧的“嗯”了一声。
太阳使者似乎微笑着:“为什么要从皇宫里逃跑呢?”
黄珊想了想似的,有些忧郁的答:“我不想嫁给狄青麟。”
太阳使者“嗯”了一声,又替她担忧般的轻声问:“但无论如何,事情已成定局了,是不是?”
黄珊眼中泪光氤氲,潸然摇头:“不,如果他愿意跟我回去,我一定叫父皇母后答应让我嫁给他。如果他不愿意,我也可以跟他一块,再也不回去。可……”她哽咽道,“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太阳使者的手指轻轻从她的发丝滑到了她的脸颊上,那触碰如此轻,比蜻蜓点水,荷尖清露还要轻柔,他的手指缓缓滑到她的下颚上,轻而易举的令此刻异常乖巧的黄珊仰头望着他。
他黄金面具下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充满了无言的魅惑力:“不,九公主。”他微笑着摇头,像是宠溺的责备一样,“你已经把他忘了。”
黄珊似乎一瞬间陷入迷茫。
太阳使者继续轻柔的说:“你不认识马真,你从来没有见过马真这样一个人。”他轻轻的抚起她的下颚,“你如今已干干净净,以往一切情爱痛苦,都已跟你了断瓜葛。”
黄珊迷茫问:“干干净净……?”
太阳使者的目光那样圣洁而又莫名古怪:“你不再痛苦了。此刻你不应该高兴的笑起来吗?”
麻草的药力似乎越发发作了,黄珊的目光更加朦胧,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清晰思考的能力,听到他的话,不由向他嫣然笑了下。
太阳使者托着她的下颚,微笑着叹了口气:“九公主……你真美。”
他说着,微微俯下身。
黄珊目光痴迷,似怔怔的望着他,又似什么都没再看:“这就是人间极乐吗?”
太阳使者靠近她的脸容,声音在面具下飘忽又温柔:“远远不是。作为太阳神的使者,我会带你去体会……真正的人间极乐。”
鸟声,乐声,欢笑声。
灿烂的湖畔边,繁花丛中,黄珊被他抱进了怀里。
仰面躺在花丛中,她无力的眨了眨眼眸,望着上方的太阳使者:“你怎么戴着面具呢?”她似乎已经忘了曾经问过这个问题。
太阳使者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脖颈:“你想知道我的模样吗?”
黄珊侧头轻轻蹭了下他的手,似乎有些不自禁的眷恋,她没说话,但仍怔怔望着他面具后唯一露出的眼眸。
太阳使者道:“你见过我。”他说着,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带。
黄珊有些困惑的试图抬起身看看他在干什么,被他一手轻按又躺回花丛:“你在干什么?”她说完,似乎麻草的药性又涌上来,令她失神一瞬,仿佛瞬间置身美妙的幻境。
外裳滑落,太阳使者去伸出手拉住她下一层衣物的系带。就在这时,他忽而听她轻声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感觉好奇怪……”
太阳使者“哦?”了一声。
黄珊望着天边的太阳,半阖着眼睛说:“我一点都不疼了。”
在寂静的日光和湖光中,太阳使者微笑着抚摸了她的脸:“你以后也不会再疼。”
黄珊目光朦胧,似乎想笑,但又没有:“有个人曾经教给我一个道理,他说痛苦使人清醒。只有一个能在清醒中忍受痛苦的人。他的生命才有意义,他的人格才值得尊敬。无论身体和灵魂都应该洗一洗——不是用水洗,是用痛苦来洗。就好象黄金一定要在火焰中才能炼得纯。就好象凤凰一定要经过烈火的洗礼,才会变得更辉煌美丽。……但是我没有听他的,直到现在才觉得他说得或许对。”
黄珊又转而语声飘忽的问他:“你猜他是谁?嗯……还是我告诉你罢,他是小马。”她说完又皱了皱眉头,目光迷茫,又透着股死气沉沉的倦怠。
太阳使者仍抚摸着她的脸,声音温柔而蛊惑:“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在去想那些道理了。极乐世界里,人们相亲相爱,不需要对彼此讲道理。你也不会再痛苦……因为今后,你还会嫁给你爱的人。”
黄珊听他打断自己,似乎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然后向他抬起了右手。
鸟声,乐声,欢笑声。
灿烂的湖畔边,繁花丛中,太阳使者的目光停滞在那番异样的温柔气息中。
黄珊抬起手,轻轻推了推他,他应声倒在花丛里,喉咙上渐渐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她在湖畔坐起,望着水波,静静听了会儿山壁之后,那不知是天真幸福还是糜烂堕落的欢笑声。
半晌她系了系外衣的系带,然后平静的看了看死在一旁的太阳使者,伸手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对方死不瞑目的脸孔上仍带着温柔而诡异的微笑,面容清俊秀雅,又有些熟悉。
他是温良玉。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借操纵朱八太爷尸身而掌控狼山的是温良玉,杜撰太阳神教而引诱迷狼堕落享乐的太阳使者也是温良玉。
他本来应该在因小马等人而行迹暴漏后;一身黄金袍子死在太阳湖边;但是由于被黄珊截了胡,这事情似乎就有点难办——温良玉死的早了,谁来假扮朱八太爷,在狼山山巅的精舍中同小马过剧情呢?
于是看够了朝阳;也吸收尽了来自温良玉的力量后,黄珊想了想;决定亲身上阵。
她适应了下麻草作用下疼痛麻痹的轻飘感;站起身时,原本雪白的衫裙已化作了一袭黄金色长袍。
一地残花中;黄珊伸手捡起了黄金面具,覆在了自己的面容上。
红云已散,日光渐暖,她一身金衣灿烂,轻描淡写的踏过温良玉尸身旁的草地,在尸身倏尔消失的同时;缘着湖岸缓缓走了几步。化作了太阳神使的黄珊在脑海中用力量探了探老皮与小琳的所在之处;横座幽谷的青崖断壁之后;他们的气息同礼乐声一样隐绰飘忽。
微风拂起湖面叠叠明粼,光影杳杳间,水畔的黄金袍影一抹而逝,空谷之中再无人响。
碧湖青崖之后,是一片四季如春的山谷。
一条浸湿细草的溪流汩汩没入山壁深隙,不知名的粉黄花影斑斓簇簇,花气和着绮靡的胭脂甜香弥漫腾入山雾,一群少男少女衣衫不整的嬉笑*,乐器和酒具胡乱散了一地,正吹笛的一个少女眨眼便被人拉入怀里狎戏,她也不恼怒,目光迷离的嘻嘻笑。
黄珊的金衣淡影像是凭空在雾色中凝聚而出,隐在山壁清溪之角。
她望了望谷中满目的迷乱堕落,也不做停留,也不与人言语,便径自朝小琳和老皮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不知多少年轻男女都望着他满目憧憬却又踟蹰不前,她半丝情绪也无,直到走至谷底,目见一片葱茏秀木。
这时,她面前的林中,就像昨晚一样,走出两个步履曼妙的白衣女郎来。二人遥遥望见她,施施然的抿嘴一笑,一左一右乳燕归林般便要扑到她怀里。
黄珊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以她如今的力量,如果她不想,又有哪个能碰得到她的衣角呢?
两个少女扑了个空,也不气恼,左边的抚摸着长发笑道:“你怎么今天这样冷漠?”
黄珊也微笑道:“你们两个要杀我,我怎能不躲呢?”
左边少女咭的一声向右边少女嫣然道:“她知道我们要杀她呢,原来她竟然懂武功的!”
黄珊也不用力量假作温良玉的声音,而是坦然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啦?”
两个少女心有灵犀般一齐道:“你实不该扮作他来呀,只要你一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切计谋都白费。”
她们一人一句,依然嫣然微笑着,左右将黄珊退路截断,抚衣向她缓缓踏近几步。
左侧的貌色温柔的少女轻而怜悯似的道:“你进了这里,就留下吧。”
右侧更加明艳的女孩子双眸如水的补充:“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身衣裳呢?神使去了哪里?”
黄珊静静听温良玉这两个女儿自说自话,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等她们靠近,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问二人:“除了你们,还有谁认出我了?”
左边女孩子脸色变得又似娇媚又似恐惧:“法师他一定看出来啦!”她缓和似的痴痴笑了声,“他呀……他看到你脸色变都没变,一定在想偷偷的把你吃了……”
黄珊回忆了回忆,记起了那位人肉法师,被他割掉一半胸部烧来吃的少女之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