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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你不要这么声音大?长得这么好看,却这么大声,也不怕鬼佬笑你。”
这时我们走在黄金海岸的沙滩上。沙滩上风大得不得了。在我们的右边,远远地可以看得见健仔正在和简小姐拍照。简小姐左一个姿势右一个姿势,身子一会儿向这边扭,一会儿向那边扭。而健仔就忙个不停。我看了心里越发恼火。
我用手捂着裙子:“什么黄金海岸,风这么大,哪有海南岛的牙龙湾好。”
娃娃不依不绕地说:“我要吃鲍鱼。我就要在这里吃澳洲鲍鱼。我今天吃不上,我就死在这儿算了。”
我被风吹得受不了:“好好好,今晚我们去吃澳洲鲍鱼。但是有一个条件。”
娃娃眼巴巴地看着我:“什么条件?”
“就是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娃娃眼中显现出舍不得的神情。我得意地看着她。鱼和沙滩,看她选哪一样?
我们往万豪酒店走的时候,娃娃忍不住了。
娃娃问:“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就看了一眼黄金海岸就回去。”
我说:“可不是我要来的。是你要来的。”
娃娃依依不舍地回头看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刚刚简小姐和健仔站的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了。他们去了哪里?
我说:“好了好了,又不是没见过海。这里远不如大堡礁好看。”
游戏太太团 十六(2)
娃娃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说:“到酒店一楼买宝石。我已经打听好了。那儿有个香港老板,在这里开店已经十几年了。货色很好。”
娃娃马上停住脚步:“什么?买宝石?这么闷的事情你都要做?哇,你真是成了师奶了。”她义正词严地说:“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做这种事情。”
我说:“难道你一生都不买宝石?”
娃娃平静地说:“等我有了老公,就让我老公买,我负责戴。”
她真的要走。
我说:“你要走,晚上的澳洲鲍鱼也就没了。”
她痛苦地看着我,然后摇头:“你真没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重回沙滩。
我失落地看着她:“不要太晚回来呀,我也喜欢吃鲍鱼。”
她回头甜蜜地对我笑了。我自知永远也不是她的对手,又何必自讨苦吃?
我敲健仔的房门。第一次没有回应。
我再敲。里面传出健仔年轻性感的声音:“YES。”声音带一点忧郁,令人想起普希金笔下高加索的出身皇族的年轻军官,像他的著名小说《驿站长》里面的那个年轻主角,或者是托尔斯泰笔下的渥伦斯基。
这时站在门口的我,真有点像一个色情狂,一脑子都是那些年轻漂亮的男人的形象。但确实,听一个年轻男人用英文应门对于我是一个新鲜的体验。要是一个粤语的声音:“来啦。”或者是一个年老的、一听就是已经被长期的烟酒泡沙哑了的声音在说:“YES”,你又能有什么心潮起伏?
不一会儿,健仔来开门。我吓了一跳,健仔光着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健仔一看是我,马上想把门关上,我却用手推着门:“怎么?不让我进来?”
健仔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闪开身体。我一看,房间里的沙发上,简小姐衣着整齐地坐着抽烟。我无名火上来,大声地对健仔说:“你想干什么?你食通街呀。”
沙发上的简小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健仔尴尬地说:“张太太,简小姐是准备和我一起到楼下买宝石的。”
我指着他:“你光着身子和她买宝石?”
简小姐发出老鼠般的笑声:“吱吱吱,刚刚健仔在洗澡,我坐在这里等他。你敲门,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就这样。”
我不知说什么好。健仔小声地说:“张太太,真的是这样的。”
我又羞又恼,转身走人。
一出电梯,就看见娃娃站在电梯门口。我如获至宝地抓紧她:“哇,你怎么又回来了?”
娃娃小心地看看我:“沙滩上风太大了。”
我哽咽着:“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你非要再去。”
娃娃伸手摸摸我的脸,柔声地问:“表姐,你怎么了?”
我的眼泪流下来:“娃娃,我受不了了,我想明绚。”
娃娃眼珠子转了转:“再找个男人?”
我摇头:“没有人能代替明绚。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娃娃想了想:“那我们变一个明绚出来。”
我破涕为笑:“怎么变,再来十个大卫·科波菲尔也变不了。”
娃娃坚定地说:“一定可以。”
我说:“怎么可以?”
这时迎面走来陈太太、王太太和苏太太三个人。
娃娃压低声音:“明绚没有死。”
我还没说话,三个太太就大呼小叫起来了。
陈太太说:“哎呀,你们也是要买宝石的吧。青青,以前明绚有没有给你买过这种澳宝呀?买宝石不懂很蚀底的。”
王太太说:“哎呀,娃娃,你最有品位了。到时你帮苏太太看看买什么合适?”
娃娃假装受宠若惊地说:“王太太,真是难得你夸我有品位。我本来也不想买什么宝石的,为了你这句夸奖我也要跟着你们去。可是,你自己不买吗?为什么只想着苏太太的宝石呢?”
王太太抹抹眼睛:“我那个死鬼老公,生前一颗宝石也没有给我买过。等到现在,我也老了,宝不宝石的也无所谓了。倒是苏太太,一直就得苏经理的宠,她的首饰箱里,可是什么宝石都有了,泰国的红宝,缅甸的绿宝,斯里兰卡的蓝宝,夏威夷的黑珍珠,南非的钻石,她应有尽有。所以,这次又来了个澳宝,你怎么也要帮她选一颗好的。”
娃娃眨着眼睛:“这么说,苏太太买不买倒不重要了,反正她什么都有了,再买也是锦上添花。反而倒是你王太太,应该好好地买它一颗。因为虽然王经理生前没有买,但反正他现在也不在你跟前,你就自个儿疼自个儿一回了。苏太太,你说是不是?”
苏太太像孩子一样地点着头。但我看到王太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我赶紧拉了拉娃娃,让她住嘴。
娃娃却一反平时的聪明,越说越起劲:“我最讨厌那些不疼女人的男人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辣椒不辣,就不是辣椒;女人不漂亮,就不是女人。’当然,这是彻头彻尾的歧视女人。什么叫女人不漂亮就不是女人。其实女人的漂亮关乎于男人。有男人宠的女人,不漂亮的也漂亮,没有男人宠的女人,漂亮的也变成不漂亮。就说王太太你吧,本来的脸相和身子板都是漂亮的,你看你的头发,到现在还是一头青丝,又黑又亮,光是这头秀发,就足以羡慕死多少号称漂亮的女人了。还有你的身材,到现在还是保持得这么好。这也是美人的其中一个标志。而就是因为你老公不疼你,你才变得这么憔悴。所以我说,不疼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
游戏太太团 十六(3)
我看看王太太,脸色已经变得又青又白了。“娃娃,你不要说了。你太不懂事了。”我厉声说。
“吱吱吱,让她说,让她说。”大家顺着声音一看,简小姐和健仔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一旁。
简小姐说:“张太太这就不对了。我看娃娃说的是大实话。我也赞同她的看法。不疼女人的男人就不是好男人。而且岂止不是好男人,简直就是垃圾。我的那个死鬼刘总,就是因为疼我,我才甘心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这两年,有多少男人追我,可就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我那天到他坟头烧香,就跟他说,死鬼,你还要不要我活下去呀。你明知道我没有男人不能活的,可你偏偏把好男人的好处都做尽了,这不是堵死了我以后的路吗?”
说着简小姐的眼睛都红了,我看到健仔偷偷地摸了一下她的手。而这期间,我看到王太太一直都死死盯着娃娃,眼睛里满是怨毒。
李太太打了个哈欠:“好了好了,疼也好,不疼也好。反正人都死了。按我的说法,疼不疼的首先是要有个人在身边,其次才说到疼不疼的问题。有没有男人是需要,男人疼不疼你是奢侈。娃娃,你这就不懂了。”
娃娃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健仔笑笑:“总之女人就是麻烦。男人没钱也不行,有钱也不行。讲这么多干什么?快点去买宝石吧。照我说,女人最大的乐趣就是购物。其实我也是喜欢购物的,只不过我是男人,要赚钱潟口。没办法啦。”
于是一伙女人就跟着健仔到商场买宝石。
我和娃娃走到最后。我小声地对娃娃说:“你今天发神经呀,突然间这么多口水,别把王太太逼急了。我看她看你的目光是含着杀机呢。”
娃娃也小声地说:“我就是有意逼她的。我跟了几天,觉得太太团里面她是最可疑。”
我浑身一激灵:“就因为她老公对她不好?”
娃娃摇摇头:“是因为她变化最大。而且她跟苏太太的关系也很可疑。”
我点点头:“她们真像一对恋人。”
我们走进商场的时候,几个太太都一字排开坐在店里的玻璃柜前面了。这个店的店面很小,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点儿垂头丧气,不太精神。
我和娃娃走进去。娃娃说:“哇,已经摆开阵势了。”
陈太太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笑了一笑。
我说:“陈波儿,有没有看中的?”
陈太太可爱地把头一歪:“你为什么叫我陈波儿?”
我笑着说:“因为你的发型像极了美国的那个童星秀兰·邓波儿。”
陈太太说:“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我说:“以前还未来得及。”
陈太太想了想:“那是不是觉得我长不大?”
我怔了怔。奇怪的思维。
我说:“不是,只是发型的问题。”
她又想了想:“是不是我还是很天真?”
李太太转头看我们了:“还让不让我们挑宝石了。”
我伸了伸舌头。陈太太回过身子。
我挑张椅子坐下。
老板看了我一眼,继续介绍:“澳洲宝石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宝石,除了它具有别的宝石的物质以外,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变换颜色。一颗澳洲宝石,在阳光下可以变成七种颜色,红黄蓝绿紫橙白,你们看看这一颗。“老板举起一颗宝石迎着灯光,果然,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现出黄、绿、橙三种颜色。而且颜色是流动的,变换得一点也不生硬,很舒服。
“哇,”李太太赞叹着,“颜色变换得真舒服。”
老板:“是不是像流水一样?”
李太太和苏太太都在点头:“真的像流水一样。”
老板说:“这也是澳洲宝石的另外一个属性,就是它喜水。有很多宝石,包括钻石,都是怕水的。而澳洲宝石则是越见水就越亮,越见水就越滋润。”
李太太说:“那好啊,可以挂在脖子上洗澡也不用脱下来了。”
老板说:“这是当然的。”
几个太太开始在挑宝石。
苏太太举起一颗绿得发黑的宝石问老板:“老板,这一颗颜色怎么这么深呀?”
老板:“哎呀,谁都知道澳洲宝石是颜色越深越名贵。你拿的这一颗,虽然比你旁边那位太太手里的那一颗小,但是价钱要贵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