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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陡然皱眉,照黛玉的说法,那天晚上,所谓皇祖陷害于他,其实、是个幌子?
黛玉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咬着唇儿,掐了掐手心,才缓缓道:“七夕宫宴的那些花样,摘桃子、采莲子,其实初衷都是为了蓝姑娘,为她也能‘巧’一番。乞巧宴上,我跟公主都派人留意着她。可是她出事时,我还在东宫,公主也没来得及赶回去……我想,可能是,调虎离山。”
作者有话要说:盒子童鞋真的有苦衷的……
如果不拔园子里的植物,寿安伯府每年领了禄米过后,就可以自给自足的了~~
吃的:白米饭拌糖大蒜~
穿的:自己种棉花自己织~
——谁说皇城里不能种田的?
云翳:御人之术差到、不忍直视。
云珪:这次有何不妥?
云翳:这个何致……
云珪:?
云翳:罢了,你会懂的。
云翳【内心】:御人之术欠佳也就罢了,要命的是眼瞎!
第159章 情愈深思愈甚默契几许念愈执心愈偏险中帛毒
“你刚刚说;你与弄月皆派人看护蓝县主;那些人现在何处?”
云涯问得突兀,且神色异常严肃。
厉色之下,黛玉赫然想到“灭口”二字,心里更是后悔;为何她没有早些想到这些!
“宫宴结束后,大公主办她们看护不力之罪;皆贬为了扫洒宫女,此时应该分在各宫做粗活。”
云涯却陡然松了一口气,又再次确认:“没有关押进内宫司?”
黛玉摇头:“没有。公主说,那晚上实在太乱;其实……也怪不得她们。”
所以只是贬了出去;并没有重罚。
云涯缓了下来;安慰道:“这便不怕,分在各宫,反而让人不好下手。”最怕就是一溜串扔进了内宫司受罚,随意扯一个熬不过刑的借口,便可干干净净地灭个干净。
“暂且不急着找她们。”黛玉领会了云涯的意思,“我先去找公主,打听清楚她们现下分在何处,再一个一个悄悄去问。”
或有内鬼,或没有;但是,既然疑了,必要将那晚的混乱梳理个清清楚楚。
云涯点头,见这一惊一乍下,小姑娘又急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睫上也沾着微微的湿气,更显玲珑,更让人心疼不已。
不由打趣:“劳烦你了,还未过门,便要替我‘管家’。”
黛玉恼了,一瞪眼儿:“那我不管?”
云涯忽然伸手,掐了掐漂亮小姑娘蜜色的腮上软肉,笑道:“那可不行,我还得指望你帮我‘哄孩子’呢。”
竟开始动手动脚的了,明明还没嫁!
黛玉气得双颊冒火,眼儿泛红瞪得如兔子一般,略一低眼瞥见了捏着自己腮帮子的手指,清瘦却挺漂亮,让人真想——“嗷呜”一口咬上去!
云涯赶紧收回手,“咳咳”两声掩饰一番,赶紧恢复太子殿下清冷孤傲不易近人的模样。他自知长相俊美,对面小姑娘此时的眼神儿竟与那当年害惨了他的穆芳楹有几分像,就是穆芳楹那是几不掩饰的“色|欲熏心”,而这拗脾气小未婚妻的则更接近食欲一些……让他有些心戚戚。
黛玉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手指,直到他两只手全背到身后,才轻轻“哼”了一声,继续瞪人:“你刚刚说,要我帮你‘哄孩子’……你是,想去问二公主吧。”
果然是心有灵犀,却又是情愈深思愈甚。
黛玉心软又心思重,唯恐给他添一丝丝的麻烦,总是时刻惦念着“大局为重”,时刻注意敛着自己;云涯看着心疼,常常给逗弄一番,让她纵纵性情,省得憋坏了自己。
“没错,我想让你陪我去清静庵见弄琴。”
那件事前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得请弄琴公主再回忆一遍。
黛玉犹豫:“二公主向来不喜我,恐怕不会松口。”
云涯苦笑:“她也不见得喜欢我。”
对视,无奈,又慨叹。黛玉有弄月这个酸溜溜的青梅,云涯也有云诺这个傻乎乎的竹马,可细数满宫上下,竟找不到一个真切喜欢弄琴或是被弄琴喜欢的人,难怪那不到十岁的瘦弱小女孩会积攒下那么多的恨意。
似水流年间,二公主真的,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黛玉幽幽叹着,不愿再多说,出去命人套车。
云涯也去安排侍卫,必须得保得安全,又要注意掩人耳目。
清静庵位于京郊,是皇家御用庵堂。按照本朝惯例,帝王驾崩之后,无子嗣的低位嫔妃都要被送入此处清修,据说此处还住着几位伺候过先皇的老人,过着沉寂如死水般的生活。
弄琴公主不过十岁,正是活泼顽皮的年纪,却被送入此处。
云朔到底放不下唯一的骨血,特地调了几百精兵驻守清静庵,反正里头的嫔妃皆老迈,公主也年幼,不怕闹出什么瓜田李下来。
黛玉跟在云涯之后默默走着,顾不上打量一路恭敬行礼的侍卫们,只是发愁。二公主的个性不是一般的偏执,且估摸着还将生母之死记在她头上呢,该如何哄?
两世为人,她周遭只有娇宠与冷漠两个极端。只见过宝姐姐哄人,无论对她还是对湘云,皆是抱在怀里,轻柔舒缓地抚着——可里头那只瘦弱却眼神晶亮的小刺猬能让她碰?
云涯的声音忽然传来:“有我,不用担心。”
有你才担心!
黛玉愁死了,“兄妹”俩一个冷漠一个桀骜,见了面,岂不是雪葫芦对着冰刺猬,公主扎人太子却压根不怕戳,结果只能相互冻着,她一根娇娇弱弱的竹笋儿夹在中间得冻死!
弄琴“修生养性”之所是一个单独的清净小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庵堂皆素净,因此并未种花,但栽了不少香草,不少都结着圆溜溜的籽果儿,散发着清香。
倒是有几分蘅芜苑的雅意。
看护弄琴的是几个年老的教养嬷嬷,因二公主脾气实在不好,陛下也不好找脾气更硬的来硬逼,只叫教养嬷嬷看着不出错便好。
就算皇帝已将要求放到最低,教养二公主也不是个轻松活儿,甚至都不敢近身伺候。见云涯与黛玉走来,两个嬷嬷赶紧上去,却在行礼之后围上了黛玉:“老奴愈矩,敢问县主身上可有带着针?如有,请县主取下,再去见二公主。”
云涯问:“为何?”
教养嬷嬷是满脸的苦色:“二公主执拗,硬是要为黎县主刺血抄经。老奴苦劝不过,只得收了屋里所有的针线与笔墨纸砚。”
“胡闹!”云涯呵斥,“弄琴年幼,身体瘦弱,本就气血不足,怎能刺血抄经!”
而且,哪有公主为县主自残的?若是闹出去,被人说南安郡王府的县主比公主还金贵,乱了君臣之别不说,且南安郡王还是个地位微妙的异姓王,接下来南安王府该如何自处?
教养嬷嬷也叹气:“无论怎么劝,二公主就是不听,说是因为她,黎县主将半个身子的血都流完了,她非得也放那么多血才行……”
“你们没报给父皇?”
教养嬷嬷战战兢兢:“太子,此事不宜外传啊……”
云涯气愤不已,再顾不上她们,甩袖便推门进去;黛玉慌慌张张地将装针线剪子的荷包解下,又快手快脚地拔了头上两个细细的攒花簪子,一骨碌塞到嬷嬷手里,散落了柔软细黑的青丝,也顾不上理,赶紧跟了进去。
云涯已经进了内室,却静静站住,神色是一片冷漠。
黛玉赶到他身边,向前看去,就见房里一片空空荡荡,书柜是空的,香案也空的,应该摆着各式瓷器玩意的檀香木架也空空如也,真如教养嬷嬷所说,所有可能被二公主用来自残的尖利物,都被收走了。
或许弄琴还可以用牙咬破手指,但是没有纸,她往哪里写?连纱帘、卷帛,甚至内屋里头床上的帐子,都被收了个干净。
只有茶几上放了个毫无棱角的香炉,一缕寂寥的青色香烟掩不住屋内淡淡的血腥气。
弄琴就在香案之后,小小的女孩抱膝坐着,蜷成一团,似在不断颤抖。弄琴怀里似是抱着一团书卷类的东西,也是满屋里唯一的纸张了,应该就是所谓的“刺血抄经”。
黛玉不由捂了捂心处,她或许还是太心软,明知道这小女孩心思歪了,差点害了云涯……可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一片心疼。
觉得有点对不住云涯,黛玉不由瞥眼看着,却见云涯的面色比他凝重百倍。
云涯对着黛玉摇了摇头,一句低语“你别说话”,便大步走到弄琴跟前,硬是从她怀里扯出了那些“血经”,血气扑鼻,一字字皆泛着黑色。
云涯将血经递到黛玉手上,而后转回看着弄琴,对上小女孩桀骜的双眸,忽然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若将这些东西带回宫中,黎樱便不必‘养伤’了,大概能得三尺白绫或是一瓶鹤顶红。你害她一次还不够,非要把人逼死么?”
此话一出,黛玉都心惊,何况是弄琴——无论是悯恭郡王还是太子,云涯与弄琴一年说不上十句话,且都是平平淡淡的问候之语,这是云涯第一次与弄琴“认真”,竟是如此诛心之言。
弄琴陡然站了起来,咬着牙死死瞪人:“你说什么!”
云涯作势要推着黛玉出去,又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我再说一遍,我若将这些东西带入皇宫,黎樱必死无疑。”
“你!”
云涯愈发的严厉:“别忘了你是父皇唯一的亲生女儿!”
看着对面小女孩宛若晴天霹雳的模样,黛玉真是揪心不已,一手紧紧揽着溢着血腥味的经书,一手握住云涯的手,也不知道是想拦还是想劝、或更多还是相信他,知他气急也不会乱了方寸……
弄琴却已然方寸大乱,她不愿相信云涯之言,可仔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瘦弱又失血,脸色惨白,真是摇摇欲坠。
可笑,真可笑!“唯一公主”的身份,换不来尊重爱护,却可能会害死她本就对不住的“无辜之人”么?
黛玉又抬头看向云涯,果见愤怒之下掩不住深深的疲惫,心里更疼,却不知是心疼谁。
无法思虑更多,黛玉一咬牙,忽然转身回去,正对着弄琴,依旧紧紧抱着血经,真诚道:“二公主,我与太子只想请教你一件事。只要你如实相告,我们便把这些经书还给你。”
竟有转机,顿时顾不上恨与伤,弄琴急忙问:“你们想问什么?”
云涯淡淡地接下:“七夕宫宴的前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弄琴脸色一白。
“关键是,你怎能确定,要你‘配合’的,是皇祖之人?”
“就是、就是几个侍卫与宫女,给我送来了皇祖的贴身玉佩!”弄琴眼巴巴地看着黛玉手里那些血经,急得都带上了哭音,“我之前就说过了,玉佩也给你们看了,那些侍卫宫女也被父皇带走了,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涯紧紧盯着她:“那,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教唆之语?比如,皇贵太妃?”
“怎么可能!”她就是再蠢,也知道不能听皇贵太妃的话!
云涯立即接下:“那云绿蓁呢?”
“绿蓁、姑姑……”弄琴却愣了愣,露出一丝茫然,“那几天,她好像、来跟我说过话。”
果然如此,又是一桩“明知不可为却为之”——上次云绿蓁被弄琴“教唆”,闯下大祸,按理应该对这二公主避之不及,怎么又亲厚了起来。
“她与你说了什么?”
“就说,不幸也是万幸,她不用去和亲了,又可怜我,说等我长大,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这还不叫教唆之言么?也就弄琴这个傻丫头听不出来!
云涯定定看着弄琴,却不再说话,黛玉摇了摇头,知他问完了,那么,按照约定,也该将这血腥气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