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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这才转向黛玉,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
刚听贾敬那沙哑吓人的一嗓子,有点被吓着,黛玉哪里还笑得出来?轻轻放下帕子,抿嘴盯着人瞧:“所有行当中,最惹人厌便是要债的。看这下还有谁会说你好。”
连贾敬处心积虑放出去的那些“太子贤德”的话,估计都要被扭曲为太子要债的砝码。
云涯摇头:“他们说他们的,与我何干。”不过是个太子,要众望所归做什么?想篡位还是嫌活太长?
黛玉环视着周围,有些担忧,道观毕竟是道观,总显得清贫了些:“也就是说,你还要在这儿待着。快入冬了,钦天监卜出今年有大雪,你……注意些。”
提起这茬,云涯颇觉得哭笑不得:“云诺记得把我的书全送来,却不知道送条被子。”书中就算有黄金屋,也没法保得饱暖,除非划个火折子将书点着了,能生火。
黛玉赶紧问道:“很冷么?”
“现在还好,反正,今夜也睡不成了。”
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又是一个不眠夜。自从开始与贾敬这场相互煎熬,云涯已经不记得有哪天夜里自己能睡满两个时辰……幸好,已是终局。只望所有业障随着肃杀商秋皆落为春泥,而后的瑞雪能兆个丰年。
黛玉瞧了瞧外头,抿了抿唇,有些不舍:“我也该走了。”
道观毕竟是道观,不是女眷该来的地方。尤其,这太子还不肯“还俗”呢。
云涯上前,触及黛玉落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将之全捋到耳后,看清小姑娘一双杏儿眼中深藏的丝丝情谊,才笑道:“回去罢,路上小心些。对了,记得帮我送条被子来。”云诺是指望不上了,那被宠坏了的小叔叔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体贴”。
“知道了,我会让婶婶送来的。”靠得太近有些赧然,黛玉赶紧撇开眼儿,“你千万小心,虽然已经抓到了贾敬,但他或许还有同党……总之,小心些。”
“放心。记得、等我。”
哥哥都叫你算计了去,还有“不等”这条能选么?
黛玉捂着发烫的脸,低着头跟侍卫快步离开。到院里换了个不起眼的小轿,趁着天还没亮离开,正好掩人耳目。
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扣住轿帘,黛玉从窗后悄然望去,恰巧一窥玄真观肃穆的全景,半遮半掩的正殿中依稀可见三清像前紫烟袅绕。本该是世外圣境,却成俗世人分辨爱恨情仇之处。
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罪孽之感。
黛玉轻轻一叹,看着自己吐出的气团凝成一个白色的小球,又渐渐消散不见。还是有些冷了,黛玉正想要掩好窗帘,却陡然瞧见,三清像前,似是立着一颀孤傲的白影。
并未跪,不是因为无所顾忌,而是因为无悔无怨。
黛玉扣着轿帘的手指不由滞住,同样在心中真切地祈祷,这寒风腥血雨冷的一秋,能真的就此揭过,就此结果。
如此情深,如期完劫。
……
人世多苦。
见风使舵党简直没法活了!
前天晚上渡口烧死上百人,昨天早上太子被逼得出了家,结果今天凌晨打鸣的活儿被侍卫包揽了,明火执仗半夜鸡叫,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都知道——罪魁祸首贾敬落网了!
据说还是出了家的太子亲手逮着的,已经连夜押去刑部了。照这么说太子该回来了,反正连道号还没起呢……谁知道,太子竟然赖在道观不肯走了!
说是舍身道观须得诚心侍三清,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于是,效仿梁武帝萧衍,还俗可以,但要用钱来赎。话说,一个把自己折腾到活活饿死的傻皇帝有什么好学的?
比起梁武帝,太子开出的价码倒不算高,仅仅五十万两白银而已。
梁武帝的“赎身银”是四万万钱,将国库掏了个空空如也;相比之下,五十万两对当今朝廷倒不算多大的负担——可是,皇帝陛下对着满朝文武冷笑声声:这笔钱,你们自筹!
皇帝摆出的理由让人完全说不出话来:萧衍出家是他自己脑子不好,朕的太子是被你们这帮胡乱攀扯瞎咬人的混账给逼进道观里头去的!冤有头债有主,朕负责审清楚这案子再宰了贾敬给你们出气,但你们负责筹钱把太子赎回来!
说不掏?皇帝依旧冷笑,那咱们就来算算,污蔑太子、逼迫皇室叫个什么罪过。大不敬,也是十恶不赦,当然比贾敬那种谋反加谋叛的轻了不少,判监的差别大概在于:贾敬住大理寺最深处的死牢,你们住他旁边瞧。
可怜见的,被威胁的满朝中还有不少死了亲朋的“苦主”,葬礼还没办呢,就被皇上威胁凑份子钱,不凑就是找死呢——皇上的论罪真不是说说而已,远在南疆的肃王发了道奏疏回来,皇上看后笑得阴气森森,当朝判了清宁侯谋反并着通敌卖国的罪名。
当然,这场里头清宁侯一家早死光了,还是尸骨无存,鞭尸都没法子。
也就是说,皇上还是没出气儿。
为了防止送上门去给皇上做出气筒儿,乖乖掏钱去赎太子呗!
就这样,贾敬的案子继续审,肃王的奏疏继续发,满朝被判“犯上作乱”与“通敌卖国”的越来越多,太子的赎身银也越凑越齐整,估摸着据五十万两大差不离了。
因为,不只是逼迫太子的掏了,其他人也凑了这个热闹?譬如林霁风,憋屈无比还得连他小叔那份一起出了,赖在观里不肯出来的是他妹夫,他怎能不管?还有甄老爷子,虽然没多少钱,也凑了个份子,得管着他的乖学生不是?
依旧有人觉得冤枉,主要是这钱掏多少合适?掏多了怕被知情人逮着说“心虚”——肃王的外家,至今还养着个残废了的暗军周诚的周家。
周秉肃愁眉苦脸,宫里的皇贵太妃早传话出来,叫嚣“一文都不许给”,还愤怒非常“这关咱们什么事儿”!
皇贵太妃的话自是不能听的,周秉肃满怀希望地等着肃王的消息,总算等回来了——肃王妃代表肃王府掏了银子。
那就是说,周家也得出这笔钱,还不能少。因为肃王妃捐的不是个小数目。
也就是说,这笔钱,周家也得掏。掏就掏罢,周家不缺钱,可周家怎么都想不明白,肃王本人为何要给小辈儿送这份银子。莫不是因为打胜了仗,心情好?
没错,打胜了仗。兵部传来奏报,南疆战中,肃王势如破竹,接连捣毁巨木堡垒,“护送”着暹罗小王子临近王都。
周秉肃走后,云朔起身,命人点了点钱,东宫属官报:“已经足数。”
最后一笔恰巧是周家人出的,大概也是天意。云朔不由冷哼一声:“便宜他们了。”
又下圣旨:“从国库里再取五十万两,凑齐一百万,给云征送去。”
太子这笔“赎身银”,到最后竟然便宜了肃王。
第二日,满朝文武才赫然发现被坑了。
玄真观原是个废观,现在从上到下就太子一个“道士”,这笔其实就是投给太子的私房钱,因此——太子给捐了。
明白了说,叫做充为军饷。而且,这笔军饷真有些特殊。
南疆大胜,肃王趁势与周围各族定明白了分疆之域。光靠画地图肯定不够精准,还要埋界碑。界碑不说流传千秋万代,至少要能撑足了大几十年,因此必须得选上好的石材。
这整整一百万两银子,全被肃王用来采买石材了。当然,考虑到这笔钱是太子的赎身银,还是大家一块儿凑的,肃王特意请了能工巧匠,将出钱的各人姓名全嵌在了石碑之上。
效仿寺庙功德碑,定疆之功,千秋万代,皆有一份矣。
当然,亡羊补牢、赎出太子,也皆有一份矣。
不是白纸黑字,而是入石三分,抠都抠不掉。
满朝怔愣,真不该是欢欣鼓舞还是该戚戚然,或许还是林霁风那无语问苍天的翻白眼模样更能书尽诸人之心:原来一开始就在这儿等着了,皇家这几只果然够狡诈,这真是人干事儿?
满朝皆暗暗打量着终于肯脱下道袍重新穿上朝服的太子,云涯置若罔闻,他最近很忙——快过年了,年后便是婚期。
黛玉倒是不忙,嫁妆早就备好了,可她想哭,可怜兮兮地拉着柔兰公主的袖子:“婶婶,我能不嫁了么?”
柔兰公主吓一跳:“怎么了?”
黛玉委屈得直冒泡泡:“再过三个月就是公主大婚,太皇太后让我准备好绳子铐子铁链子,将大公主绑上花轿!”
“这、这大概用不着吧……”
“太皇太后还跟我说,虽然二公主年纪小,可性子太拗,须得尽早相看……”真怕那小刺猬团子扑过来戳她一身的窟窿,可怜的太子妃愁到不行,而且还不止这一桩:“而且,我跟穆县主约好的,要在过年后给她找个好的,她昨日来信,说是已经赶在路上了!”
“据说黎县主喜欢上她那儿的一个小将军,不肯再往京城嫁,正跟南安太妃拧着呢!”
柔兰公主:“……”
还有呢!
“蓝姑娘及笄,请我去做赞者,据说她摆了十几坛子的美酒,大公主说要一醉方休,可萧大哥拜托我看着大公主,别让她多喝了!”
“还有,前几日,还有几个人来打听宝姐姐,可是宝姐姐说她不想嫁人!”
这一桩桩的简直愁死人,能不嫁了么?
上了贼船还下的来么?
当然不可能。
新年伊始,太子大婚。瑞雪之后,春回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太皇太后,您不能把人骗来了再派任务么?再这样下去,您重孙媳妇要吓跑了~~
正文完~~
还有几个番外,交代未完之事~~
【由。'。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