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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重生-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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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说,你手上的伤,已经痊愈了。”云涯凝视着那玉白的手,好一会儿,方才与她对视,“那些人,我会处置。”那些人敢用那般的污言秽语辱骂他心爱之人,身为太子,若还不使出些手段,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黛玉知道他指的是那些骂街之人,不由蹙眉:“我听他们吵嚷着,说是‘认错人’了?”

云涯本不欲告诉她原委,可黛玉偏偏问了,只得如实告知:“带头闹事的人名为夏金桂,是薛家的媳妇,想要谋夺薛家钱财,故意找了帮浑人,想要污蔑薛家那位郡君。”但是他们认错了车,黛玉何其无辜地受了这一吓。

“这、样。”原来是宝姐姐那位河东狮吼的嫂子,前世只闻名却不曾见面,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还是,前世自己只顾着自怨自艾,傻着呆着痴着,根本顾不上她人的万里冰封。

一句“克父克母克汉子”,何其恶毒,细细想来,却也没错。两世都是父母双亡,弟弟早夭,虽然有叔叔哥哥依托,可真亏着林家人丁单薄,她这个隔房的姑娘还能受着嫡长女的万千宠爱。犹记得当年作诗时玩笑过“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稍稍换换,可不就说的是她么。

黛玉自是美貌,可眉宇间总带着一抹忧愁的风流态度,此时蹙得更紧,清水般的眸子也黯淡了些。

云涯知道,黛玉一向心思重,那顿恶骂又真是伤人,定是刺了心,痛得很。攥了攥拳,云涯冷冷道:“此事,我会命人彻查。”

当街辱骂县主,按律该挨五十大板,又有那泔水车的腌臜事儿,打死都是轻的;这本是定论,没什么可查的,除非,云涯有了别的“怀疑”。

——县主与郡君在仪制上差的不大,所带的护卫也差不多,平民百姓不大能分得出来。但夏金桂居然能毫不怀疑地拦了黛玉的车,确实,颇有,诡异。

竟是没太多的同情,竟是那般的自私,当下只想到了亲近之人。如此急着,担心着,黛玉下一番辩解的说辞正要脱口而出,却抬头看见云涯那清冷中掩不住的关切,忽然觉得说不出口——伶牙俐齿如林黛玉,居然也有差点儿闪了舌头的时候,脸儿不由发红。

云涯却是好笑:“慢慢说,别急,要不要再喝点水?”

水是不必了,黛玉已然想好了该怎么说——别人以一番真心待她,虽然自己朦胧不明,却不能辜负;情不知,诚却不可少。

“我与公主约定,今日进宫陪她。我路过薛家,是想去接宝姐姐。上次公主与我说,若是宝姐姐真被那遭杀人案连累,被逼得受不住,可以入宫,她能稍稍护一护。”

只是,依如今这般模样,宫门是进不去了,泔水味儿别冲撞了谁。刚刚,黛玉已经吩咐过几个丫鬟,向宫里传消息,跟那爱计较爱欺负人的小公主道歉,顺便再可怜兮兮地附上一句“饶了我罢,下次我任你掐可好”。

黛玉却不知道,云涯早已经派人去宫中,那夏家骂得那般难听,非得定个正经的罪名,要不然,还不知道别人会如何说。

宫里有弄月帮着,不会有大事。云涯想了想,还是介意今日这场“巧合”:“也就是说,薛姑娘确实知晓,你今日会来找她。”

“也不算,那日我与宝姐姐通信,她便回了,说她能处理;可我问了哥哥,北静王府的人已经都撤走,我……还是担心。”说到这里,黛玉反而平静了下来,清淡着,缓缓道,“太子可能怀疑,这次‘误会’,是宝姐姐故意的利用我——可是,太子错了。”

“我可不是个好性儿,要她真拿我作伐子,我可要跟她闹的!再者,县主跟郡君的品级差不了多少,冲撞县主跟冲撞郡君,都得挨板子的——这夏嫂子是个厉害的,在家定没少闹,哪个不说薛家可怜;若宝姐姐真跟她计较,哪条算不上七出的?以宝姐姐的手段,简简单单就能收拾了,哪里用得着专门拿我做这个筏子。”

总归,林霁风跟自家妹妹说过实话,北静王府的护卫不是自己撤出来躲事儿的,而是被郡君姑娘毫不留情地撵出来的——就在薛蟠出事的第二天!颇有宝钗之风,不是不留后手,而是她的进退……没人看得分明。

“再说,宝姐姐清高的很,我做不了的事儿,她——也不屑为之。”又想到前世宝姐姐那句“欲偿白帝凭清洁”,黛玉干脆结了,“太子殿下,我要禀的就是这些。太子如何看待?”

这真是……云涯摇了摇头,叹息:“什么都让你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看待’的。”

“多谢太子。”想了一通前世今生,伤感倒是没那么重了,黛玉继续抢先着福礼,进一步堵对方的话。

云涯不由有点堵心,皱眉:“我还不是为了你。”

这话说的颇为直白,黛玉不知道如何接下。真有些后悔,得了安心便有些失了谨慎小心,刚刚倒有些前世对宝玉的那般刺头儿的态度:且不管他是合缘由,抢先一步给堵死了。侵了别人又伤了自己,终是不妥。

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样,云涯却反而觉得好笑,走近了一步,轻笑:“我刚刚还在想,你、应该不至于为了个商女欺瞒于我。”

黛玉脖子有点儿发烧,刚刚她确实有些“巧舌如簧”的冲动。幸亏止住了,要不然,以云涯的通透与敏锐,只怕,自己以后没脸再见他。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看看云诺。”就算当了太子,云涯还是逃不过给自家小叔叔当保姆的宿命,正要赶去“监工”,却见黛玉也一起跟了出来,不由有些担心,“府里还在动工,灰尘大,你还是进去为好。”

“太子放心,我没那么娇弱。”黛玉拢了拢毛毛领子,向远处看去,不由停下了脚步,那景,那人,那情,实在萧瑟得让人心寒。

后院处,无砖无瓦,也无树无花,只有一潭清清冷冷的水。平如镜,带着霜,云诺就蹲在寒潭旁,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拨弄拨弄着,方显示他还是个活人。

大红色簇新的袍子,在一片灰白的后院里头,反而显得更寂寥,更可怜。

“这潭水……”黛玉远远看着,竟是说不下去,还颇想哭一场。

一同长大,云涯哪里会不了解云诺。况且,云诺,心思从来单纯通透得很,无论是爱还是恨,从来都不用猜的。

“来年夏天,这里会是满池的红莲。”

云诺看到了他们两人,吐了那狗尾巴草来,指了指寒潭旁的空地,鼓起了腮帮子,不知道是在跟谁怄气:“我让他们在这里加个亭子。亭子都是要写东西的……我反正是不会的,你们……帮个忙吧。”

云涯摇头:“你自己写。”

云诺更拗,干脆撇开头:“才不要!”

“你还真是……”云涯不惧做太子对着满朝文武,可真是拿云诺没辙,只得转身,对着黛玉,“你帮他写罢,浅显些,让他自己学着!”

黛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心的复杂,看着别人送上笔墨纸砚,轻轻巧巧的,只书了一首五绝,确是浅显:

寒冬数莲子,盛夏簇红绿。

深情何须许,一潭漾心漪。

云诺看着,倒是扯开嘴角笑了:“还不错,我将就看得懂。”

黛玉放下笔,复杂地看着云涯——云涯对她摇了摇头,黛玉明了,无言地退开。她与云诺不熟,却知云诺是个死心眼的,留他们两人,云诺大概不会那般逞强。

见黛玉离开,云诺斜着眼,毫不客气地瞪着当朝太子:“你真不写?比女孩子还别扭!”

云涯看他一眼,无言地执笔,同样是一首五绝:

渔光篙叠影,摇蓬水迷离。

画梁三折戏,浅唱金缕衣。

云诺读得艰难,不由翻白眼:“就你卖弄,这首我看不懂!”

“我本就不想帮你写这些”云涯扫他一眼,又皱眉,“总让人代笔,你打算给谁看?”

“有人帮忙写就行了,我已经不想学什么诗了。”学诗的由头早就不在了,云诺只需要做个纨绔的小霸王,继续这般没心没肺,怯懦又憋屈地活下去……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解释一下可怜的呆霸王的“斩立决”:

第一次,薛蟠为了香菱,聚众打死冯英,真是该死,可偏偏使了银子,逃过一劫;

第二次,薛蟠跟留学生醉酒斗殴,注意没有当场打死,而是薛蟠扬长而去后,暗娼馆怕担事儿,把重伤的留学生扔了出去,导致死亡。这种情况下,按照律法,其实可以不判薛蟠死的。

仅仅针对打死留学生的,如果薛蟠还有门光鲜的亲戚,有人能说说话,最多也就判成斩监侯(死缓)。

但是,偏偏这个案子落到了云征手里,旧案被翻了出来,云征又有意往重了判,那薛蟠是非死不可了。

逃过一劫是因为权势,非死不可是因为更大的权势,这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是歪打正着了……

第90章 葫芦官终得死不瞑目晶莹雪谋死地后生

夏家人并着一帮混子被拖进大理寺时;正逢宝钗与水溶在门口等待着;闻着那腥臭的酸味,看着那蓬头垢面,宝钗紧紧皱眉;真不想承认;那破口大骂的泼妇是自己的“嫂子”。

夏金桂糊了一脸腌臜雾,脏得活像个泥鳅,偏还能瞧见宝钗,还要骂:“果然是你这小蹄子作得!偷鸡摸狗勾搭汉子,还让人家县主帮你顶着……你这小蹄子……”

一声声的叫骂实在不堪入耳,水溶一面不让宝钗上前;一面示意侍卫,赶紧将这泼妇堵了嘴!

宝钗隔着人,淡淡的,看得明白:“看来,她是将林县主当成了我。弄得这一身,还被拖进了这里……自作孽。”

水溶不由皱眉,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宝钗自认不需与他解释——北静王一向爱管闲事,最喜欢通透人心,还清高得很,自以为是;自己不由一介郡君,还是个破落户,且由他想。

水溶却摇了摇头,有些好笑:“薛姑娘,本王并不认为这场误会,是你故意为之。依薛姑娘的才智,不必假借他人之手。”

水溶的禁军撤出了薛家,夏金桂便可肆无忌惮地蹬鼻子上脸的闹——敢在四品郡君跟前撒泼,这不是什么失德,这是明明白白违了当朝律令。

泔水车,是宝钗准备好的,甚至这馊主意也是宝钗命人透露给夏金桂的;是以,夏金桂才会埋伏在宝钗回家的路上——哪里知道,县主姑娘先走了那条道,偏巧被错认了。

“多谢王爷。”女子无才便是德,水溶这句,真不算是夸。

小兔子似的,战战兢兢的脚步声传来,香菱完成了“差事”,赶紧出来“复命”。香菱整张脸儿都是惨白色,只有脸颊处稍稍带了些红晕,宝钗仿佛没看见似的,替她裹好了黑斗篷。

“多谢王爷帮忙通融。”宝钗微微福礼,表达谢意,又道,“我需立即送香菱到庄子上,还得去林县主处赔礼。总之……多谢王爷厚谊。”

被救了两次,宝钗也算熟知了水溶乖僻的个性,没说“王爷千金之躯不宜长留此处”之类的客套话,免得徒然惹人厌。

“那本王也不送了。”人家的家事,不好掺合太多,水溶想了想,只是提点道,“林县主一向和善,况且,这只是一个误会。”

“别人和善,我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到底是因为我。我与林县主乃是知己,不必如此拘礼,却也不能失礼。”宝钗端得平和,又福了一福,便带着香菱匆匆离去。

陪人进这满是血臭味儿的大理寺监牢,看到的却还是一场平平淡淡的戏,水溶却也习惯了,毕竟,他早就清楚:“这姑娘,天生就是个尼姑的性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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