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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什麽气?”
“上次你去看我,我没给你开门。”
“哦,那事啊,我早忘了。什麽大不了的事,值得生气吗?”
“那天我真的生病了,睡死了,没听见你敲门。不如你今天过来,我好好伺候你。”最後那句话是从小泉嗓子眼里发出来的,特别勾人。
林辉听著有些心动,犹豫著说:“我刚下飞机。”
小泉在那边吃吃地笑,说:“你来嘛,我等你。”
林辉听著心痒难耐。他确实好久没和小泉见面,而且这段时间都在忙,那种饱暖思淫欲的事没精力干。反正现在回去也没什麽事,所以他把行李箱往车上一放就直奔小泉住处去了。
两人一见面自然是脱衣服滚床单,不亦乐乎。
林辉从小泉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他想起本来打算去看看魏枫的。现在小孩怕是睡了,等明天吧。
第二天林辉才到公司就一堆事,忙得中午饭都顾不上吃,一直忙到下午下班。到医院一看,魏枫竟然出院了。林辉有点不乐意了,出院也不通知他一声,魏枫又没有手机,找起来还真麻烦。不过小孩除了餐厅也没地方去。
林辉给张经理去个电话,魏枫果然在餐厅,因为才出院所以张经理让他休息两天再上班。
林辉到了餐厅的职工宿舍。作为老板,他是第一次来职工宿舍,真没想到条件那麽差。破破烂烂的一幢五层的砖楼,楼道上黑洞洞的,天还没黑就基本看不清东西,灯也没有一盏。地上不知堆著些什麽东西,一股子怪味。林辉差点栽一跟头,嘴里骂著娘,心里想著怕是要给张经理加工资,太他妈会省钱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魏枫住的屋子门没锁,虚掩著。林辉推门而入,一股子臭袜子烂球鞋的怪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给熏出去。宿舍摆著几张高低床,桌子上是吃剩的饭菜和空酒瓶。典型的男人聚集地,又脏又乱。以前他在外打拼的时候也住过这种环境,但是现在时过境迁了,他连看一眼都不舒服。
魏枫本来靠在一张下床上看书,见林辉进来忙放下手里的书,坐直了身体,高兴地叫了声:“林哥。”
林辉见到他挺高兴的,虽然很不想进这间屋子,可还是皱著眉头进来,坐到魏枫床边。他仔细看了看,魏枫的床铺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简直是垃圾堆里的百合花。
魏枫拉著林辉问:“林哥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林辉微笑回答:“昨天。我还去医院看你,结果你出院了。”面对小孩,林辉完全忘了昨天一下飞机就滚床单的事,真是一副为见他归心似箭的诚恳样儿。
魏枫有点过意不去:“我想著住医院挺贵的,我都好了就别浪费钱了。我不知道你会去看我。”
林辉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带著几分怜爱说:“你这孩子,用得著这麽替我省钱吗?我给你买个手机吧,没个通讯工具真不方便。”
魏枫忙摇头说:“不用,不用。”
“你要是有手机我昨天就不会白跑了
“我自己买吧。这次住院已经够花钱的。”小孩低著头说。
他说这话的样子,像在林辉的心尖上揪了一把,一阵心疼一阵悸动。林辉又用手摸他的头发,软软的,细细的,挠得手心痒。
等那阵情绪地涌动平复後,林辉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魏枫说:“我给你买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魏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卡西欧的运动型手表,简单朴素又时尚。魏枫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很是喜欢。他是见惯名牌的,知道这手表对於他目前的收入来说可算是价值不菲,何况款式年轻很适合他的气质。
林辉见他喜欢,心情大好。转头瞥见魏枫刚才看的书。封面画著几株金黄的向日葵,很明豔活泼的颜色,只是图案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画的。他知道这是梵高的向日葵,心里好奇,拿起来翻看。原来是一本画册,被翻得有些旧了,估计小孩经常翻看。
林辉笑著问:“你喜欢看这个?”
魏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我从小就想当个画家……像梵高那样的。”
林辉心中一动,继续问:“学过画画吗?”
魏枫的脸漫上一层薄薄的蔷薇色,煞是明豔。他腼腆地说:“我从小就学画画,学了十多年。在艺院附中上了半年……”他垂著头,黄昏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可以看见细细的金色绒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排阴影。用句文艺点的说法就是带有诗意的忧郁。
林辉看得有些怔愣,心想小孩这样子还真有点艺术家的感觉。
落架凤凰 5 欺负
自打去职工宿舍看过魏枫後,林辉就琢磨著改善魏枫的生活条件。并不是他发什麽善心,就是觉得这麽美好的一个小人儿搁那垃圾堆一样的地方挺糟蹋的。这种心理就好像看见美丽的东西想藏起来似的。 但是真要实际办起来实在有很多麻烦。第一条,不让魏枫住职工宿舍,那让他住哪儿去?专门替他租套房子,这不合规矩,其他职工会怎麽想,这不明摆著差别待遇嘛。林辉自己单身一人到是住著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但是他的私生活蛮乱的,放个人在家很不方便,以前正儿巴经的女朋友都没往家里带过。他和魏枫有什麽关系,带回去没准儿还要照顾小孩,他有病啊。所以最後魏枫也没搬出破烂的职工宿舍。
虽然不能给小孩换住处,但是林辉还是给他换了工作,从原来的厨房调到仓库,帮著仓管员记记账,不用干体力活,还给涨了工资。
由於老板的关照,魏枫现在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但是这样的改变也给他召来了麻烦。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红眼病,一个餐厅的员工看著魏枫又换工作又涨工资的,难免有人心里不平衡。魏枫平时笨手笨脚的,老是被骂,身板又瘦弱,重点的活儿都干不了,凭什麽他能有这麽好的待遇。那些比他能干比他辛苦的员工多了去了,也没见加过半毛钱。魏枫本身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人,根本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平素就内向木讷,现在也不知道搞好群众关系,所以更不招待见。工作上穿小鞋不说,生活上也经常被人刁难。
一天魏枫下班回宿舍,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放在桌上忘了收的梵高画册被弄脏了。画页上斑驳淋漓全是油渍和汤汁,至於封面就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根本不能看了。这本画册是他考上艺院附中时母亲送他的礼物,他一直当宝贝般带在身边,看见被糟蹋成这样,他当时就急了。大声叫著:“谁把我的书弄成这样?”
宿舍里只有两个人,转过头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书,没人搭理。
魏枫更急了,冲到一个正抬著碗吃东西的同事面前质问:“是不是你弄的?”
那人对他翻个白眼说:“你有病啊?”说完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魏枫伸手推他的肩膀说:“问你呢,是不是你弄的?”
那人被推得火起,将碗重重摔在桌上说:“我弄的又怎麽样,不就是本破书嘛!”
魏枫拽著他的衣服说:“你赔我!”
那人抓住他的手使劲一推,把他推倒在地上,啐了一口说:“赔个屁!”然後甩门出去了。
魏枫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拿著画册去楼顶,将画册摊开,拿纸巾擦过之後放在风里吹。
最近魏枫老是被欺负,心里很委屈,可是他不知道怎麽还击,甚至不知道怎麽保护自己。
眉月低垂,淡淡的月色跌碎在楼顶水泥地面上,一片凄迷的青光。风中断断续续传来一阵歌声:“原来不是白就是黑,只不过是天真的以为……灰色空间,我是谁,记不得幸福是什麽滋味……”
这个世界庞大而光怪陆离,他只是一颗小小的尘埃。
魏枫觉得心底有深沈的悲哀悠悠铺漫开,缓缓浸润肺腑,每流过一寸,便多一寸绝望。
魏枫摸摸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想起林辉那张亲切的笑脸。这是唯一对自己好过,关心过自己的人。他的微笑变成了灰色世界中仅有的一点亮色。他将手表贴在耳朵上,仔细聆听表针滴答滴答的声音。心随著这细小的声音渐渐平复下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像哥哥一般的人。
魏枫在楼顶吹了很长时间的夜风才回到宿舍。
他看见他的被褥被人泼了菜汤,还有垃圾丢在床上。他默默将床上的垃圾扫下来扔掉。又将被套垫单换掉。刚才和他争吵的那人此时正幸灾乐祸的看著他。他抬著脸盆准备去洗脏掉的床单。从那人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人伸脚绊了他一下。
魏枫扶著桌子站直身体,把背脊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从那人旁边走过。
他在水龙头旁使劲搓洗著床单,把手都搓红了。眼泪不断地滑落下来,极缓极缓,一颗一颗的。一丝丝染了晶莹,沾湿他暗白的衣袖。
月亮又升上去一点,一室冷白的月光。一个流泪的人。
第二天张经理见到魏枫,奇怪的问:“魏枫,你的眼睛怎麽啦,怎麽这麽肿?”
魏枫摇头说:“没事。”
张经理见他面色黯淡,一副含冤受屈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他问:“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魏枫低著头不说话。
张经理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有什麽事你直管说。林总可是交待过的,不能让你受委屈。”
魏枫依旧低著头回答:“XX把我的书弄脏了,我要他赔,他不但不赔,还在我的床上扔垃圾。”
张经理一听就急了。魏枫是林辉特别关照要照顾好的,被这麽欺负,要是让林辉知道他怎麽交待啊。
他当时就拍胸脯保证:“忒欺负人了。放心,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不会让你白受欺负。”
张经理把XX叫来骂了一通,不但要他当著众人的面给魏枫道歉,还扣了他半月的奖金。XX看魏枫那眼神都要杀人了。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魏枫就被XX带著几个人堵在宿舍门口。
XX揪著魏枫的衣领把他怼到墙上,恶狠狠地说:“臭小子,你长能耐哪,会告黑状了!”
魏枫使劲推他说:“我没有告黑状。我说的都是事实!”
XX抬手就扇了他两个耳光,“他妈的,你还嘴硬!你一个贪污犯的儿子,拽个屁!”
魏枫听到“贪污犯”三个字,一下就炸毛了,举起拳头乱打,嘴里叫著:“我爸不是贪污犯,不是贪污犯!”
XX没想到他会突然反抗,被他打到几拳,顿时眼睛都气红了,抬起脚踹在魏枫肚子上。魏枫捂著肚子倒在地上。XX上去又是几脚,边踢边骂:“不是贪污犯能给枪毙啊!你不就是会巴结老板嘛,我叫你拽……叫你拽……”
旁边的人早就看魏枫不顺眼了,现在有人起头,全围上来出黑拳。
拳脚象雨点一样落在魏枫身上。魏枫使劲咬著嘴唇一声不吭,只把身体蜷成一团,拼命护住手腕上的卡西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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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架凤凰 6 解困
魏枫被揍得有点昏,由开始的剧痛变成麻木,只觉得落在身上的拳脚像不会停止一样。
黑暗中两道亮光扫过来。众人骤然停手,转头向灯光处望去。
林辉今天吃完饭正好没事,想来看看魏枫。车到职工宿舍门口看见一夥人正围著一个人殴打。车灯打在那群人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