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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悄悄复苏了。
她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她跟秦林分手以后就不曾再回过家乡,所以那种街头有意无意的偶遇父亲和他的新妻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医院里有着浓郁的来苏水的气味,那种气味刺激而呛鼻,让人退避三舍。老干部病房的护士小姐笑容亲切温和,声音柔美地安慰初夏:“你要去探望倪老先生啊,倪先生在28床,不知道你是倪先生什么人?”
初夏动了动嘴唇,忽然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她想她只是担心他的生命,现在既然性命无虞,那么她是不是就没有了出现的必要。明天还有一场试要监考,她的公寓还乱糟糟,沈诺就要回来了,自己是不是该去机场接他。
“怎么不动了,是不是累得慌了?”秦林疑惑地转头看初夏,后者的脸上闪过一阵慌乱,结结巴巴地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见了他们就说我很好,让他们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告诉他,该退下来的时候就退下来吧,他也不是年富力强的当年了。那个,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再晚就买不到车票了。”
他抓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恼怒还是哭笑不得,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咬牙切齿:“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都已经来了,你的父亲刚刚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护士小姐奇怪地看着他们,有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到护士站拿病历,见状皱眉:“病房里不要大声喧哗,有什么事可以去外面说。”抬头问护士,“那个28床的家属呢,他们一到就叫他们去医生办公室,我等着跟他们谈话。”
小护士呶呶嘴,指了指初夏:“好像就是她。”
医生眼睛一亮,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奇异弧度:“你可算来了,这老爷子都住了半个多月,我总算见到了他的家属。”
她张开嘴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爸爸,现在怎么样?”
“不是太好。”医生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他们进了办公室,客气地请他们坐下,“你父亲肾衰竭已经发展到了尿毒症期,现在透析只能缓解病情的发展,想要提高生活质量,目前最好的方法还是换肾。”
医生还说了很多,但那些复杂的专业名词任医生如何试图深入浅出地解释她都听不懂,她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所有的话陷在里头,被模糊的面目全非。医生还在尽心尽力地用图表用手势向她说明现在的情况,可是她迷茫的眼神宣告了医生在做无用功。医生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做进一步努力,他在心里嘀咕,难不成那个倪老爷子在吹牛?眼前这位小姐怎么看也不像名校硕士毕业留校任教的高材生。
秦林先察觉到了初夏的失态,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初夏,你还好吧,先别着急,我们去看一看你爸爸。”转头俨然成了这个家庭的支柱,“医生,她现在情绪有点儿激动,等我们看完了病人,再来找你商量好吗?”
可惜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啊,昨天忙,忘了更新阿姨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中有星光点点,是人间的温暖色。病房里多出来的人让她有一瞬的慌张,三十多岁的女人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丈夫前妻留下来的女儿。她几乎很少有机会跟初夏正面接触,上一次见她还是个二十挂零的小姑娘,满脸的青春和朝气,和她身边的男孩子说说笑笑消失在街角。这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是一位成熟干练的职业女性,这样的女子,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搬起生硬的笑容跟来人打招呼:“初夏,你来了。”
初夏没有说话,越过她,走到父亲的病床边,床上的老人正在安睡,原来父亲已经老成了这样,病痛的折磨和膝下无子的孤单让这个原本高大硬朗的汉子过早地苍老了下去。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父亲的头发,稀疏花白的头发,带着老骥伏枥的悲凉。她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后妈,突然开口:“辛苦你了,阿姨。”
阿姨张了张口,连连摆手:“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忽然有点儿伤感,血缘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看着他们父女见面,她蓦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那种情绪突如其来,让她生出心痛,原来自己始终不曾真正融入这个家庭。她正感慨横生时,初夏又接着说:“阿姨,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您伤心了。其实过去种种,无论谁是谁非,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倘若要说怨恨,唯一有权利怨恨你的人是我的母亲,既然她都没有对你说出怨怼的话,那么我就更加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了。谢谢你这些年一直照顾我的父亲,让你受累了。别人都看你是处长夫人,人前光鲜;不过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也很不容易。”
父亲的新妻双手捂住眼睛,默默地流泪,她也老了,当年那个在丈夫原配面前趾高气昂青春无敌的小姑娘脸上也被如刀的岁月割出了深深的法令纹。生活是最好的老师,她成长为了丈夫的贤内助,然后成为他最巩固的大后方,登堂入室,挟天子以令诸侯,成功地登堂入室。可惜生活不是童话,简爱尚且得接受罗杰斯特先生双目失明,财产损失过半的现实;何况是她。她失去了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大出血,她只能切掉子宫保住性命。现实的重重一击反而让她沉静下来,这对于无可逆转的人生而言,谁又能断定是喜还是悲。
阿姨叹了口气,慢慢开口:“初夏,想必医生已经跟你说过你父亲的情况,他得换肾。其实老早以前医生就跟老倪建议过做肾脏移植。不过老倪不同意,因为换肾是笔大费用,而且现在哪儿肾源都紧张,哪儿那么容易弄到。我打电话给你,想跟你商量这事情,但是你工作忙,我也没找到机会开口。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倪倒下去,所以我去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肾脏符合要求,于是我就想,把自己的肾脏给老倪一只。你别担心,手术的钱我已经筹好了,这两年房价涨得厉害,我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刚好够手术的钱。至于以后的修养什么的,我们还有点儿积蓄;而且我年龄又不大,还是可以出去工作的。”
初夏目瞪口呆,半天才期期艾艾:“就算是捐肾,也应该是我给爸爸啊,怎么会是让你来呢。阿姨,明天,不,马上我就去跟医生说,用我的肾。”
秦林失声叫起来:“初夏,你别胡闹,这是一只肾脏,不是200ml血或者是捐献骨髓。”
阿姨也笑了起来,摇头:“初夏,你的心意我了解,不过你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是B型血,而老倪却是A型血,血型都不符合,要真用了你的肾脏,那不是在要人命吗。所以,还是用我的肾脏【。qisuu。】,那些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老倪的身体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医生说,越到后面情况会越糟糕,就是想做移植手术都难了。”
初夏还想再说什么,阿姨阻止了她:“初夏,真的,你不要和我争,我不可能争得过你,因为你始终是他的女儿,而我什么都不是。”
“阿姨——”
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她微微地笑:“你还年轻,不懂的有些事对于男人的意义。其实我很高兴能够为老倪做些什么,他的身体里装了我的一部分,那么就是将来再发生点儿什么,我始终都还会是他的一部分。其实我真的已经很疲惫了,以前跟你的母亲争老倪,完了以后又变成了你。我很庆幸,我能把肾脏分一只给老倪,而你却不可以。好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那么无私,你看,倘若是那个需要肾脏的人换成了你,我会不会主动?我肯定,我不会。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的人值得我去这样做,这极少的人就是老倪。”
初夏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老干部病房既宽敞又明亮,然而即使是这样条件优越设备先进的医大附院也免不了生离死别,免不了眼泪和悲伤。父亲单位上的领导亲自来探望生病的得力下属了,阿姨尽职尽责地接待领导,感谢领导对他们家老倪的照顾。初夏站在病房里觉得拘束,她想,阿姨错了,阿姨才是真正站在父亲身边的人。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是课堂上,老师让一位女生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女生写了:父母 伴侣 孩子。然后老师让她擦去其中一个最不重要的,她咬着嘴唇擦去了父母。然后老师让她再擦去一个,她又舍弃掉了孩子。老师问她为什么,她告诉老师:因为父母终将会先于自己老去,而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不断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真正等到风景看透,陪你在身边看细水长流的人只有你的伴侣。阿姨其实不用跟我争,现在拥有父亲并且还会接着拥有父亲后半生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秦林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没有多语,因为他知道初夏有话跟他说。果不其然,初夏终于开了口:“秦林,你回去吧,我不想你再插手我们家的事情,这样不好。”
他虚虚地笑,面色略有些尴尬:“初夏,别这样见外,无论如何,我们起码都是老邻居,现在你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又刚好知情,你让我置之不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你不要想太多,有的时候,你过于敏感,总是算的太清楚,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肯占别人半丝半毫的便宜,这样子,会让你身边的人无所适从的。”
初夏轻轻地笑了,窗外,晚霞的最后一道光芒,也已经被黑暗的外围渐渐吞噬。她擦了擦疲惫的脸,低声道:“走吧,我们去吃饭,一会儿我还得过来接阿姨的班。”
初夏执意不肯去秦林家吃饭,理由是不想多花费时间。其实秦家离附院距离不远,开车的话,不过二十分钟。秦林知道她执拗的缘由,也不好太过勉强,唯有让电话那头的母亲失望了。他们经过很多小吃店,初夏都没有半点儿胃口。初夏直觉这样不妥,她知道自己得吃东西。后来走到三两个吃串的小摊前,闻着香味扑鼻而来,她停下了脚步:“就这儿吧。”
于是两个衣冠楚楚的时尚男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地在一家小摊前坐下。每个小摊都支起雨布,外头挂着一个点亮的白炽灯,冬天的夜晚,天气晴朗,烤炉上烟尘冉冉,羊肉串的油滴在炭火上,冒出呛人的膻味,却出奇的香。秦林拿了刚出炉的羊肉串递给她,她却不想吃。最后要了碗煮油豆腐,里面放了豆芽什么的,很烫的一碗,她吃的很慢。
秦林忽然从她碗里夹了一个油豆腐放进自己的嘴巴,微微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啊,好像在外面都吃不到这样的了。”
初夏忽然没了胃口,她想是油豆腐汤太烫了,她刚才喝了一口,把嘴巴烫麻了,所以什么东西入了嘴吧就再也没了滋味。她放下筷子,问秦林:“我舅舅家的电话,你还有吗?”初夏对于数字的记忆力一向糟糕到令人发指,只要离开手机电话簿,现代通讯工具在他面前就是一纯粹的摆设。
天知道她那些年是怎样将关于秦林的一切记得那么清楚的。
可惜不是你
秦林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有,我一直都留着。”
“抄给我吧,我手机充电器忘带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你拿我的手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