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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的伤再引起陆轻萍和宋世卿的争吵而往轻了说。
对上陆轻萍怀疑的目光,阿娣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表姑娘,我没说假话,是真的,我伤的并不重。宋先生踢到我的时候,力量已经卸去了一大半,所以我伤的并不怎么厉害,我之所以跌倒在地,不过是顺势而为。当初在书寓的时候因为要招待来书寓里的各色客人,我没少接受这方面的训练,都已经练出来了,没想到都出来这么久了,身体竟然还有记忆。不过时日久了没有练习,到底有些迟钝,不然,宋先生根本踢不到我,他的脚也就是从我衣服上擦过去。”
听了阿娣的话,陆轻萍幽幽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娣虽然是从书寓里出来的,但是自从她来到陆轻萍身边,陆轻萍从来没问过她在书寓的生活,为的就是怕勾起阿娣在书寓里不好的回忆。这会儿阿娣说她在书寓为了招待客人连挨打摔跤都要接受训练,以至于身体自发有了记忆,因此在宋世卿踢她的时候,没受重伤,虽然现在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能够造成这种条件反射,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悲苦与辛酸。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去想了,往前看。就算伤的不重,但是也不能仗着年轻力壮忽视了,上了药好好的歇着,我走了。”陆轻萍沉默半晌安慰了阿娣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进了正房堂屋,冷太太一个人坐在沙发那边,看到陆轻萍回来,忙伸手示意,陆轻萍走过去挨着冷太太坐下。冷太太打量了陆轻萍一番,轻叹一口气,为宋世卿说情:“轻萍,秋儿她舅舅是个糊涂虫,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在外面不知道在哪受了气,没处撒气,回来使到家里来,他不是对你……”
“舅妈,不用说了,我没有怪舅舅的意思。”陆轻萍懒得听冷太太为宋世卿分辨,说好话,出言打断她。若是宋世卿搬出去住了,冷太太说什么都好,但是她这边已经拉下脸来,不止一次撵宋世卿,让他搬走了,但凡有气性的,早就搬出去住了。可是宋世卿闹归闹,最后依旧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既然不能把宋世卿扫地出门,就算冷太太替他陪一百个不是也没意思,所以陆轻萍也就没那个心情听冷太太帮宋世卿说这说那。
陆轻萍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焦躁了。前两天陆振华找上了我,弄得我这边心烦意乱的,正好遇到舅舅挑三拣四,心里的火忍不住就发了出来。是我的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了起来,实在不应该。”
冷太太虽然明理,但是宋世卿到底是她的亲弟弟。人心是偏的,陆轻萍知道,她这样不留情的撵宋世卿走,虽然错的是宋世卿,但是冷太太的心里估计也不怎么得劲,即埋怨宋世卿不给她作脸,又怪陆轻萍不给她留面。日子还长着呢,大家共处一屋檐下,陆轻萍不想彼此之间心存芥蒂,就送宋世卿一个台阶,因此就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她也不是“包子”,话里还是暗暗的点了宋世卿一笔。
“哪里是你的错,和你没半点关系,都是秋儿他舅舅的错!是他没事找事!”冷太太听了陆轻萍的话,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脸色不由得暗暗红了起来,旋即注意力被陆轻萍话里的内容吸引了过去,惊道:“你刚才说什么?陆振华找上了你?他怎么会找上你?他是怎么知道你来上海的?谁告诉他的?难道是……”目光看向西方,隔壁傅文佩和依萍的住处。
“不是佩姨和依萍说的,和她们没关系。”陆轻萍顺着冷太太的目光,见她意有所指,忙道:“前几天有记者上门来采访,那名记者的名字是陆尓豪,是雪姨的儿子。不过陆振华之所以知道我来上海,是因为我补课的一名学生,她家的长辈也是九一八后从东北逃往上海来的,两家有交情,因此陆振华找上了我。所以现在陆家那边,应该都知道我在上海了,而且也知道我的住处了。”
虽然陆轻萍一直子冷太太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她和陆家没有半点关系,她不会认陆家人。她说道做到,确实没有去找陆家人的意思,而且平素对傅文佩和依萍态度很是冷淡,但是在冷太太看来,陆振华和陆家其他的人不同,陆振华毕竟是陆轻萍的父亲,打着骨头连着筋,陆轻萍的身体里留着陆振华的血,这个父亲哪里是说不认就不认的?何况,又是陆振华亲自出面找上她这个女儿,陆轻萍真的割舍的下这份父女亲情吗?
虽然知道像这种事,她最好不要插手,但是陆轻萍毕竟和她住在一起,而且现在她和女儿还有娘家弟弟住在陆轻萍的房子里,因此冷太太沉默半晌,问道:“那你打算好怎么办了吗?你父亲找上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接你过去和他生活在一起?还是你准备继续住在外面?这个父亲你要不要认?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是怎么想的?……”
“舅妈!”陆轻萍神色坚决的说道:“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嘛,我除了姓陆,和陆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舅妈,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改变。只是恐怕最近一段时间不得安宁,因为陆振华来找我的时候,我虽然和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但是他独断专行了一辈子,未必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所以恐怕还会找上门来,到时,说不得要扰了舅妈的清静。”
对陆振华,其实冷太太并没有好感,甚至隐约之间还有仇忾。因为正是因为陆振华强抢冷梅为妾的行为,造成了冷太太公公和婆婆临死叮嘱冷太太的丈夫要出人头地,从而能够将冷梅从陆振华手里救回来。因此造成冷太太的丈夫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刻苦读书,伤了身子,从而早逝。
陆振华可以说间接害得冷太太守寡,对害了自家的罪魁祸首,冷太太自然是厌恶的,所以冷太太内心深处是不想看到陆轻萍和陆振华父女两个相亲相爱的,因此在陆轻萍再次表明态度之后,她笑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算陆振华上门来,若是好声好气的来做客,我就当客人接待,若是作恶客,就怨不得我不客气了。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东北权势熏天的黑豹子了,能拿我怎么样?只是这是你的事,舅妈也不好多插手,不过只要你自己拿定了主意,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你,反正舅妈支持你。”
陆轻萍如果真不认陆振华,被人知道的话,她是会被非议的。不过相比于陆轻萍的不在乎,冷太太则是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为此事定下了论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0章
顾家厨房一角;燃着炭火的红泥小炉上,一只黑漆漆的圆口沙罐咕嘟咕嘟翻涌不休;淡淡的药香弥漫在贫寒窄小的小院中。顾太太轻摇着手中的蒲扇;小心掌握着火候;等药熬好了,倒入一旁的粗瓷大碗中;端进屋里。
“曼帧;吃药了。”走进仅有三两件粗木家具的曼帧房间;顾太太将药碗端给躺卧在床;间歇咳嗽的曼帧。
曼帧瘦削的脸上有着两团病态的嫣红;见顾太太端药进屋;刚忙费力的用双手将自己上半身支撑着坐起来;身后垫着枕头;半靠在床头,接过顾太太递过来的粗陶琬,慢慢的喝着。
喝完汤药,曼帧将碗递给一边的顾太太,长叹一口气说道:“妈,我这边因为生病请假,就算病好了,工厂那边估计我的这份工也没有了,所以到时可能需要重新找工作。我这里这段日子虽然攒了几个钱,但是这些天家里吃饭,连带我吃药的花销,等我病好了重新找到工作,那个时候估计剩不了多少,不倒欠债都是好的。所以伟民的大学今年还是不让他去念了吧?当然,我的……我的意思不是不让他去上学,只是让伟民在中学再念一年,等明年这个时候我把他上大学的钱存出来再去也不迟。”
曼帧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星期,如今才有所好转。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曼帧的脑子也没有闲着。
虽然曼帧身上有三份工,但是其中两份是兼职,在工厂的工作才是正职,这份工作占了她收入的大头。曼帧在工厂的表现并不算特别出色,而且在她的职位上她也不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
前一阵子同一办公室的和老板娘关系非常好的方姐想介绍她高中毕业的表侄女来工厂上班,当时工厂没有空缺职位,方姐就瞄上了她的职位。因为曼帧工作认真严谨,挑不出什么错处,所以老板也不好意思无缘无故的就辞退她,因此这事就没成。但是这次她因为生病,请了这么长的假,有方姐在一旁鼓动,所以等她病愈回去,恐怕位子已经被人顶了。
原本顾家的经济大权都是交到顾太太手里的,只是顾太太不会持家,所以曼帧好不容易才从顾太太手里将财政大权抢过来。但是顾家底子薄,她赚的不算多,家里的花钱项又多,而她拿到财政大权的时日又短,不等她攒下多少抵御风险的钱就病倒了。这一病,本就不多的积蓄消耗一空,如果工作再丢了,等她重新找到工作,又要花费一番功夫,所以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支付伟民的大学学费了。
那日,和陆轻萍偶遇,她和她说的话曼帧都听进去了,当时,她说她做不了主,要看顾老太太和顾太太的意思。考虑到家里的现在的实际情况,其实让伟民出来工作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是曼帧知道,不让伟民读大学,那是不可能的,顾老太太和顾太太绝不同意,而伟民也不会答应放弃学业去工作,所以无奈之下,她提出了让伟民暂缓一年读大学的提议。
“你说什么?重新找工作?”曼帧已经将困难摆了出来,她的提议完全是从实际出发,但是顾太太听了之后,还是炸了。顾太太虽然没有在外面找过工作,但是出了这么长的摊子,她也清楚一件事,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如果曼帧失业,就算她重新找到工作,但是这中间来回折腾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其间坐吃山空,只出不进,伟民的大学学费就成了问题。至于曼帧所说的让伟民明年读大学的话她自动忽略了过去,气急败坏的说道:“好好的为什么要重新找工作?难道你们老板就因为你生病就要将你解雇?要是这样我倒要找他问个清楚,这是哪家的道理?难道还不许人生病了呢?你……”
“吵什么呢?曼帧正在生病,正是需要安静休息的时候,伟民他妈你跑到她屋子里吵闹像什么话!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孩子呢!”顾老太太板着个脸,从外面推门进来,厉声教训着顾太太。
顾太太委屈的说道:“妈,哪里是我想和她吵。是曼帧,是曼帧说不让伟民上学……”所以我才和她吵起来。
曼帧赶忙说分辨:“我没说不让伟民念书,只是现在家里的情况,根本拿不出让伟民念大学的学费,所以我想着拖一拖,伟民年纪不算大,明年念也来得及。等明年存够钱,再送伟民去念大学也不迟。”
“让伟民明年念大学?那要是万一明年伟民考不上呢?”顾太太从旁立刻添了一句。虽然顾太太没读多少书,但是考试这个事情说不准,她还是知道的。她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比如她父亲是前清的举人,之所以和将她订给顾家,就是因为和公公交好,当年父亲和公公是同窗,据说公公的文采不输于父亲,但是最后父亲中了举,而公公却连个秀才都没考过。父亲是这样,丈夫也是这般。丈夫当年读书的时候,平日里来往的同学甚至有几位在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