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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纪千千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挽上她的小蛮腰,心叫完蛋时,燕飞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千千放心。’
一道真气从燕飞的手输入体内,纪千千心智精神登时回复正常,忙运劲保住佩剑。
更奇妙的事发生了,狂扬忽起,以他们为中心往四外狂卷,浓聚不散的迷障烟雾竟奇迹地往四外翻滚退开,视野亦随之不住扩展,天上明月再现银光,蔚为奇观。
花妖终于现形。
他脱去罩体的寝袍,露出灰蓝的紧身夜行衣,长发披散,掩去大半容貌,不过仍可看到他先前尚是搽脂抹粉的女性样貌,分别只在颧骨凸高而两眼则凹陷下去,配上他双目射出疯狂邪恶的异芒,令人再难保持初见他时的印象。
他的身材变化更大,玲珑浮凸的曲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丝毫痕迹,全身再没有半分多余的丰肉,像虎豹般充满爆炸性的动力,依然赤着双足。
他身后负着个小背囊,难怪各式武器烟弹层出不穷。
此时的他,离纪千千和燕飞尚有丈许,右手长鞭缠着纪千千的长剑,现出错愕意外的神色。
纪千千甫看到他的‘真身’,燕飞的手已离开她的纤腰,蝶恋花爆开一团精芒,以惊人的高速往花妖激刺而去。
花妖狂喝一声,弃鞭疾退,两手化出千百掌影,迎上燕飞雷霆万钧、蓄势已久的一击。
左右风声骤响,各大高手,先后赶至。
两道人影乍合倏分,花妖踉跄两步,似要往一侧倒跌,旋即回复平衡,拔身而起,不过已被纪千千看到,他左胸胁一滩血渍正不断扩大,显然被燕飞刺中一剑。
只有曾参与揭破和围攻花妖者,方深切感受到此一刺得来的不易。
燕飞虽被花妖反手一掌拍中左肩,却运功化去他大部份功力,只是血气翻腾,内腑受到震荡,要非如此,亦不能在一个照面重创花妖。他的剑未及体,便被花妖的护体真气反弹出来,不过他先热后寒的金丹真气,已令花妖经脉受到严重的伤势。
燕飞虽被震退,但退得很有分寸,直抵纪千千身前,防止花妖临危反噬,二度向纪千千出手。
人影一闪,刀光剧盛,一人从浓烟冲出,后发先至的斜冲而起,投向花妖,威势勇不可挡,赫然是慕容战。
花妖怒喝一声,临危不乱,反手从背囊掏出一支粗如儿臂的短铁棍,全力反击。
刀棍交击之声凌空响起,劲气激飞,倏忽间两人已交换了数招,在空中擦身而过。
花妖反手再一棍往慕容战扫去,慕容战冷哼一声,就势以刀柄狠狠挫中花妖的短铁棍,花妖剧震一下,猛地张口吐出鲜血,脸容凄厉可怖,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燕飞暗赞慕容战,其战略确高明之极,招招均硬迫花妖比拚内劲,显然是明欺花妖身负内伤。
花妖闷哼一声,借力飕的一声,竟临时改向反朝浓烟投去,就在燕飞和纪千千右方上空两丈许处掠过。
纪千千大骇下,猛推前方的燕飞背脊,提醒他去追花妖。
燕飞伸腰笑道:‘放心吧!’
‘蓬’!刚没在烟雾裹的花妖,喷着血倒飞回两人的视野里,全身响起骨折的声音,手足在空中作着反常失控的动作,往地上掉下去。
慕容战此时落往地上,瞧着花妖从天上掉下来,神态从容的还刀入鞘。
‘锵’!‘蓬’!花妖重重掉在慕容战脚下。
赫连勃勃魔神般神态轩昂的在花妖被截处的烟雾中逐渐现形,轻抹拳头,令人想到正是这拳头,夺去曾纵横天下、无人能制的花妖一命。
红子春等纷纷赶至,先后落在恶贯满盈,授首边荒集格里珠驿店的花妖尸首旁。
燕飞终压下翻腾的血气,回头一瞥,纪千千仍紧握佩剑,花容惨淡,显是犹有余悸。轻轻问她道:‘没事吧?’
纪千千不好意思的道:‘千千尚是首次目睹有人被活生生打死呢!’
武士从四方赶至,表情虽异,均为能击杀花妖额手称庆,亦是惊魂甫定。
燕飞伴着纪千千,来到花妖伏尸处,人人不由自主望向纪千千,不知她会如何论功行赏。
姬别不屑地伸脚踢花妖一记,道:‘天下竟有如此改变肌肉的邪功?确是闻所未闻,令人大开眼界。’
卓狂生吩咐旁边的武士道:‘快去请方总来,让他验明花妖正身,我们便可解除戒严令,同时把花妖死讯公告天下。’
燕飞往赫连勃勃瞧去,刚好对方亦朝他望来,两人目光交触。
赫连勃勃微笑道:‘我是冷手执个热煎堆,若非燕兄和慕容兄接连重创花妖,逼他逃回烟雾里,结果可能不一样。’
窗子打开的声音此起彼继,显是旅客们耐不住好奇心,纷纷探头窥看。
呼雷方盯着燕飞沉声道:‘燕兄是如何可像未卜先知似的识破花妖诡计行藏,他尚未现身而燕兄已能肯定花妖是在客房内,且瞒过其它旅客。’
红子春点头道:‘花妖未露出尾巴前,横看竖看都是个女人,没有任何破绽,燕兄怎能如此肯定他是花妖呢?’
燕飞早晓得众人不会在此事上放过他,目光扫过众人,人人现出用心聆听的神色,摊手道:‘或许是花妖杀孽太重,令我感应到他的杀气,又或是冤魂的力量,使我生出感应,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众人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纪千千却晓得他总算挡塞过去。
四周的武士愈聚愈多,围得水泄不通。
蓦地长廊另一方的武士纷纷让路,方鸿生胀红着脸的赶来,直抵花妖尸身旁,全身剧震,像忘记了鼻子的不适般,呆瞧着脚下的花妖。
人人屏息静气,看他如何反应,更担心他说这个并非花妖,哪就呜呼哀哉。
方鸿生忽然矮了一截,原来是双膝着地,接着羊脸现出非常古怪的神情,口唇不住颤动,在万众期待下,呜咽着道:‘大哥!我终于为你报却深仇哩!’
说罢放声大哭。
众人这才晓得,他刚才的古怪神情,是强忍着心内的激动和涕泪。
全场欢呼雷动,声震驿店。
烟雾开始稀散,现出更广阔的夜空。
燕飞仰望星空,心忖花妖的一场风暴总算成为过去,可是边荒集的内忧外患将接踵而来,他能捱过去吗?
刘裕仆倒地上,不住喘息。
他身处荒村内一间废屋,本意是穿过荒村,到另一边的密林觅地休养疗伤,岂知甫入村已撑持不下去,只好狼狈窜入此破屋,总好过栽倒屋外。
他不论体力和真气,均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胸口翳闷之极,非常难受,此时若遇上敌人,只有引颈待宰的份儿。
孙恩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是他平生所遇的第一人,即使谢玄也有所不及,慕容垂亦是输面居多。以燕飞目前的实力,或许有跟他一拚之能,取胜却是绝没有可能。难怪孙恩数十年来,稳居南方第一高手的宝座。
直至此刻,他仍弄不清楚发生甚么事。
对付屠奉三的陷阱,怎会变成任遥和王国宝反过来围截攻击他的包围,更不明白是,孙恩竟会忽然从天而降,掌握机会一举搏杀任遥。
‘啊’!刘裕咯出一口鲜血,胸臆反舒服轻松许多,勉强坐起来,把厚背刀从背后抽出,搁在盘坐的腿上。
他的头脑仍乱成一片,此为神疲志散的现像,苦在虽明知如此,脑筋仍有点不受控制似的。
忽然一阵晕眩袭境,刘裕心呼不妙,如撑不住昏迷过去,对他的功力会有极劣的后遣症。
吃惊下,他收摄心神,奋起仅余的一点意志,苦苦支持。
倏忽间他又回复神智,发觉已是浑身热汗,晓得自己已挡过一次内伤的发作,神智清醒过来。
现在只要安坐静养、调气行息个把时辰,凭他过人的体质和扎实的内功根基,应可恢复逃亡的能力。
忙闭上双目,进入经脉内真气运行的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刻半刻钟,忽然感觉有异,正要睁眼,脖子已被冰寒的刃锋压着咽喉,背心要穴被制,失去一切力量的往后倒下,如非对方一手抓着他肩头,肯定四脚朝天。
女性的气息满鼻。
朔千黛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你也有今天哩!这是你作恶多端的结果,惹得人人愤起攻击。老天爷有眼,教你落入我手里,我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酷刑方能泄我心中之恨。’
刘裕心叫冤枉,却说不出话来。
朔千黛见他再无反抗之力,把长剑移开少许,狠狠道:‘你还有甚么话要说?’
刘裕咳嗽两声,方回复说话的能力,知道否认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其背囊更是铁证如山,苦笑道:‘姑娘看见我被人围攻吗?’
朔千黛的声音从牙缝间溅出来般寒声道:‘当然看到,否则怎能追到这里来,你也算本事,可惜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
刘裕道:‘你知道他们是甚么人吗?’
朔千黛冷冷道:‘我没有这个闲情。’
刘裕叹道:‘若你不给我辨白的机会,而我又真的不是花妖而是北府兵的刘裕,岂非让花妖可以继续逍遥法外吗?’
朔千黛沉默片刻,接着沉声道:‘他们是甚么人?’
刘裕猜到她是因目睹任青媞一方的人,反过来和他连手对付孙恩,故生出疑惑,所以肯听他说话。
忙道:‘他们其中有一个是“天师”孙恩,另一方是建康司马道子的人,试问他们怎会劳师动众地去对付花妖。噢!这些东西我可以解释。’
最后一句话是因他察觉此柔然族女高手正在检视他的背囊,心叫完蛋。
果然朔千黛态度立改,大怒道:‘物证俱在,还敢狡辩,让我立即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教你乖乖受刑。’
刘裕苦恼得差点要先行自尽,可惜却办不到。
朔千黛长身而起,刘裕失去支持,往后倒跌。
剑光一闪,朔千黛长剑往他右脚疾挑。
【 BBS 精心收藏:黄易大师小说】第 九 卷 第 四 章 诱人提议
第 九 卷 第 四 章 诱人提议
“当!当!当!当!当!当!”
六响悠扬的钟声从古钟楼传来,为边荒集解除戒严令。不过现在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夜窝子又正在休市,夜窝族想趁机狂欢也只好留待下一个晚夜。
事实上花妖授首被诛的消息已像旋风般从驿店扩散,闻者无不额手称庆,与为世除害的边荒集共荣。
燕飞与纪千千策骑转入柬大街,往营地缓驰。
方鸿生则被卓狂生霸占,在未来的十多天,方鸿生将成为说书馆的台柱,此为方鸿生发大财的机会,燕飞当然不会阻止。
纪千千不住朝燕飞瞧来,温柔地道:“燕老大是否心内着恼呢?”
燕飞正在担心刘裕,又怕到集外探察敌情的高彦遇上危险,闻言淡淡道:“不招人妒是庸材,我该高兴方对。”
一队二十多人的夜窝族武士正在前方街道把关,听到解除戒严令的钟音,正在议论纷纷,又见到燕飞偕绝色美人而至,齐声叫问。
燕飞欣然道:“干掉花妖哩!”
众夜窝族人立即大喜若狂,尖叫呼啸,全体跳上马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