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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队人马驰出统领府,领头者高顽瘦削,双目闪闪生光,顿时吸引了燕飞的注意。
燕飞之所以特别留心此人,不但因为他的警觉性比其它人高,更因他举目扫视街上和附近楼房的情况时,双目隐泛异芒,令燕飞生出似曾见过的感觉。
当他记起曾在谯奉先的眼内发现过同样的芒光时,燕飞心中大喜,暗忖得来全不费工夫,哪敢犹豫,忙跟纵去了。
何无忌府内不住传来大批兵卫走动布防的声音,显示何无忌手下兵将正进驻府内,刘裕仍安静的坐在书斋内,似乎外面发生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刘裕的内心感到出奇的平静,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等待最会折磨人,但他苦待复仇的时候终于过去了,现在他正在复仇之路迈进,与刘牢之更是短兵相接,正面交锋。
这是一场奇特的决战,比拼的是军心所向和两人的号召力。
关键处在于桓玄能否于明天攻陷建康。
想想也觉荒谬,自己本身的成败,竟系于头号敌人桓玄的胜利上。
北府兵内,不论上下,均知刘牢之是采取隔山观虎斗,坐享渔人之利的策略。但假如刘牢之预计落空,建康军根本不堪一击,刘牢之便成作茧自缚,他在北府兵内的声誉将彻底崩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刘裕将成北府兵将的唯一选择,只有他才可挽狂澜于既倒,追随刘牢之的人只会成为刘牢之的陪葬品。
自己的预测会落空吗?
刘裕心中苦笑。
他是不得不行险一博,因为他负担不起任何延误。只有趁桓玄阵脚未稳之际,领导北府军全力反扑,方有击败桓玄的机会。
如让桓玄稳霸建康,封锁上游,再派大军来攻打广陵和京口,那他刘裕将只余待宰的分儿。
想到这里,魏泳之来了,随行的还有刘裕相熟的将领彭中。
彭中令刘裕想起王淡真,当年他送王淡真到广陵去,便在半途上与他率领的一支巡军相遇。那时彭中仍只是个校尉,现在看服饰便知他晋升为副将,比魏泳之只低一级。
三人见面,均有彷如隔世的感觉。
坐好后,魏泳之竖起拇指道:「刘帅你真有本事,竞能压着刘毅那狂妄自大的小子,从他手上夺得海盐的兵权,改写了与天师军的战果。我们刚在兴致勃勃谈论你战功当儿,忽然你又在广陵出现,还收伏了老何,教他为你卖命。现在谁还敢不相信你的『一箭沉隐龙,正是天降火石』的谶言。哈!我们各兄弟均以追随你为荣,没有人比我魏泳之更清楚你做了其它人没可能办到的事。」
刘裕道:「不要夸奖我,我只是有点运道吧!」
彭中曾是他的青楼伙伴,说起话来没有顾忌,笑道:「不是一点运道,而是鸿运当头,将来你飞黄腾达,至要紧不忘我们这班乎足,定要来个论功行赏。」
魏泳之闻言大笑。
刘裕顿感轻松起来,向彭中笑道:「你这小子升了职,人也风趣起来。」
魏泳之道:「不要小觑小彭,他在与天师军之战中当水师的先锋船队,大破天师军的贼船队,故能连升两级。他奶奶的,今时不同往日,小彭已是水师中最有实力的猛将之一。」
刘裕一双眼睛立即亮起来,道:「水师?」
魏泳之道:「这正是何大人特别着我带小彭来见你的原因,广陵水师分十二队,小彭正是其中一队的指挥将,手上有十二艘战船,现在全体投归你老哥的旗下,任凭差遣。」
刘裕的目光移往彭中。
彭中兴奋的道:「告诉你也不相信,我已和手下们商量过,大家一句异议也没有,以后我们便跟着你了。」
刘裕心中大喜,手上忽然多了十二艘战船,局面立时截然不同。自己今次策动的「兵变」,开始有成绩。
三人商量妥行事和配合上的细节后,刘裕向魏泳之问道:「孔老大情况如何?」
魏泳之现出尊敬的神色,道:「我已以飞鸽传书知会孔老大,请他老人家回来。说起孔老大,真不得不叫一句好汉子。」
彭中道:「全赖孔老大把胡彬在京口的家小送往寿阳,胡彬才能放手助你们,但孔老大也因此触怒刘牢之,不得不到盐城避祸。」
刘裕这才晓得发生了这么多事。孔靖对他刘裕的支持贯彻始终,不离不弃,确是难能可贵,令他深切感激。
魏泳之道:「今夜是广陵最不平凡的一夜,形势的发展,我们实在无从控制和遏止。消息从不同的渠道传播开去,现在军中兄弟全晓得你老哥回来领导我们。我敢说一句,即使是刘牢之身旁的亲兵亲将,心向着你的亦大有人在。他奶奶的,如到现在有谁仍未看清楚刘牢之只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便应一死以谢天下。」
彭中愤然道:「刘牢之任玄帅之弟饮恨沙场,伤尽兄弟们的心,他娘的,谁愿陪刘牢之这种人去死呢??」
魏泳之兴奋的道:「只要我们北府兄弟上下一心,又有你刘帅领导,桓玄怎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比起苻坚,桓玄差远了,」
刘裕心中一阵感慨,更感激谢玄,没有他的造就,自己怎可能有今天的一日。谢玄对北府兵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正因北府兵内人人视他刘裕为谢玄的继承人,当刘牢之令所有人失望之时,他刘裕便可兵不血刃的取而代之。
魏泳之和彭中的看法,代表的是军中其它兄弟心中的想法。
此时又有其它将领来见,魏泳之和彭中欣然离开,分头行事去了。
燕飞逾墙而入,避过巡卫,抵达内院,那目标人物刚进入一座建筑物内。燕飞忙潜至近处,运功窃听。
一个阴柔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问道:「刘牢之为何忽然召见高将军呢?」
只听他说话的语调,燕飞便感到此君属自负兼有智谋之辈。同时晓得自己跟踪的人是北府兵著名将领高素?
高素沉声道:「刘裕回来了!」
那人愕然道:「刘裕不是在江南与徐道覆交战吗?」
高素叹道:「刘裕此子行事总能出人意表,他今次回来这招确是诈谋奇计,立即威胁到刘牢之,令他统领之位岌岌可危。听刘牢之语气,何无忌已投向刘裕。应先生可有对策?」
应先生沉吟片刻,道:「先发制人,刘牢之为何不动手?」
高素道:「现在形势混乱,刘牢之手下的将领均认为欠缺动手的借口,话是如此说,但刘牢之是聪明人,该知没有人愿意随他与刘裕动干戈。论现时在军中的威望,刘牢之实比不上刘裕。」
应先生道:「此事真教人头痛,若我们的人不是被派了出去办事,便可集中全力,一举击杀刘裕,一了百了,胜过杀几个北府兵的主将。」
燕飞听得心中懔然,晓得魔门正配合桓玄进攻建康的行动,同时展开刺杀北府兵将领的计划,好令北府兵骤失几个关键性的将领,致阵脚大乱,遂无力应付桓玄。
不过他纵然知道对方的阴谋,亦无法补救改变,因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刺杀的目标。
高素叹道:「尽管我们人手充足,恐怕仍难办到,因为刘裕有燕飞随行。」
应先生失声道:「甚么?」
燕飞从应先生的反应,感受到魔门对自己的深刻惧意。
高素道:「刘牢之已向刘裕下了最后通牒,着他明天正午前离开广陵,滚返海盐去。不过看刘裕摆出的姿态,是要和刘牢之对苦干。唉!真没想过,形势会这般急转直下,应先生可有对策?」
这是高素第二次向应先生问计,可知高素已乱了方寸。
应先生沉默下来。
高素道:「还有另一件教人烦恼的事,刘牢之已怀疑孙无终的死与我有关,不过比对起刘裕的事,算是无关痛痒。」
应先生忽然道:「我们立即走!」
高素失声道:「甚么?」
应先生道:「形势非常不妙,刘牢之肯定是从刘裕处得到消息,方会对你生出怀疑……」
燕飞再没有听下去的兴趣,心中叫了一声「太迟哩」,从潜伏处扑出来,破窗入屋,接着电光爆闪,两声惨叫后,燕飞又穿窗离开,闻声赶至的府卫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
推开舱门,小白雁的饮泣声传入耳内,高彦顿感肝肠欲断。
小白雁伏在床上,把睑埋入枕头里,显然是不想被人听到她的哭声,不过只看她整个人不住抽搐,便知她哭得很厉害。
高彦轻轻关上房门,自己也忍不住泪盈于睫,走到床沿坐下,勉强忍住心中的悲痛,探手按着她肩头,俯身凑到她耳旁道:「雅儿!雅儿!不要哭哩!早晚我会割下桓玄的一双卵蛋,来给你送酒。」
尹清雅抖动一下,沙哑着声音嗔道:「我不要他的臭卵蛋。噢!你这死怀蛋,引人说粗话。」
高彦道:「我们夜窝族的人都知道,人在失意时,最要紧多说几句粗话来壮壮气势,这更是医治悲伤的灵丹妙药。我要是能割下桓玄的卵蛋,才不会拿他的卵蛋送酒。便如我说要操桓玄的十八代祖宗,难道真的会这样干吗?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何况我只对雅儿一个人有兴趣。」
尹雅倏地坐起来,犹带泪珠的俏脸现出哭笑难分的表情,哭得红肿的秀眸,狠狠盯着高彦,大嗔道:「臭高彦!死高彦!人家伤心得要死了,你还来和人家说这种臭话,乘机调戏人家。」
高彦举袖为她抹拭脸蛋的泪渍,心痛的道:「千错万错,都是我错。雅儿要打要骂,悉随姑奶奶你的心意,最重要是不要再哭,哭坏了身体,只会让桓玄那奸贼一个人高兴。你师傅是怎样教你的,不是绝不可减了他的威风吗?」
尹清雅默然不语,任由高彦为她拭泪,
赤龙舟在风平浪静的鄱阳湖滑行着,明月高挂天上,和平宁静。
高彦见尹清雅平复下来,心中暗喜,道:「老卓那小子亲自下厨,弄了几道拿手小菜要让雅儿品尝,现在他和程公、姚小子都在舱厅恭候你大小姐大驾。唉!雅儿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哩!看!人都瘦了!」
尹清雅白他一眼,幽幽道:「你不也瘦了吗?人家没吃东西的心情,你也陪人家不吃。你这死混蛋。」
高彦挤出点笑容道:「只要想起你没吃过东西,我便食难下咽。」
尹清雅垂下螓首,好一会后轻唤道:高彦!」
高彦欣然道:「小人在!」
尹清雅终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起来,然后又恼又嗔的骂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人家伤心时,偏要来逗人家笑,弄得人家不知多么难堪。」
高彦道:「令雅儿快乐,是我高小子一生人最伟大的成就,其它的事再不放在我眼内。我可以向你保证,终有一天可打得桓玄卵蛋不保。桓玄怎可能是燕飞和刘裕的对手?他只余等待卵蛋被打掉的一天。」
尹清雅再控制不到失控了的笑意,既喜且嗔的道:「你这坏家伙,又逗人笑了。」
高彦探手摸上她仍有点湿漉漉的脸蛋儿,赞叹道:「雅儿的脸蛋真滑。」
尹清雅任他放肆,还道:「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儿,连续十多天都没再对人家动手动脚,岂知仍是死性不改。」
高彦的手移往她后颈,触手处的肌肤娇柔细嫩,顿时魂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