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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诸葛一摆手,拦着冯友三的话头,一面朝祁长泰说道:“诸葛真不愿开罪江湖朋友,祁老哥只要说出受了何人指使,兄弟立时释放祁老哥,这场梁子,就此揭过,祁老哥意下如何?”
祁长泰道:“总镖头盛意,在下心领,在下并无指使的人,如何说得出来?”
小诸葛叹了口气,才道:“祁老哥如果没有人主使,决不会有夜探景福堂之举,唉,说实在,自从家岳创办镖局,生意遍及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使得不少镖局同行,心存嫉妒,于是在江湖上大肆破坏,亦在所难免,祁老哥如能明白见告,正是兄弟所渴望之事。”
祁长泰道:“祁某说过,只是一时好奇,并无主使,总镖头见信固然好,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小诸葛俊秀的脸上,微微一沉,哼道:“祁老哥那真是不肯说了?”
祁长泰道:“祁某无可奉告。”
冯友三忙道:“祁老哥今晚不肯说,那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在敝楼住上一些日子,慢慢自会明白敝楼情形,也自然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了。”
说到这里,朝田文海使了一个眼色。
田文海朝两个青衣汉子挥挥手道:“押下去。”
转身向小诸葛施了一礼,率同两名汉子,押着一品刀祁长泰,退出厅去。
君箫心中一动,暗道:“听冯友三的口气,只怕会对祁长泰非刑逼供了,唉,他如果真是武当派派他来的,自己岂能袖手不管?”
小诸葛目送祁长泰后形,轻轻叹息一声道:“他真会是武当派派他来的吗?”
冯友三谄笑道:“属下方才只是唬唬他的,他如果熬不住的话,就会自承是武当派派他来的,那么此人就大有问题了。”
小诸葛点点头,嘉许地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
说完,随着站起身来,向君箫、云如天二人抱抱拳道:“时间不早,二位云兄请回房安息吧,二位之事,兄弟自有妥善安排,明日一早,就不来辞行了。”
转身举步往外行去。
君箫、云如天一齐拱手道:“总镖头好走,恕在下不送了。”
冯友三紧跟着小诸葛身后,抱抱拳道:“打扰,打扰,二位请回房安息吧!”
率同沈功甫,急忙往外就走。
君箫朝云如天笑了笑道:“云兄是否觉得总镖头来得有些突然吗?”
云如天冷冷地道:“在下并未觉得出来。”
君箫正待再说。
云如天道:“在下失陪。”
自顾自转身向屏后楼梯走去。
君箫看他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也颇感意外,望着他后形,暗暗忖道:“这位仁兄真是孤癖得很。”
心念转动,也随着上楼,回到房中,心中兀是想着一品刀祁长泰,不论他是武当派派来的也好,或者是另有目的也好,自己总不能看他落在七星会的手里。
当然救人之事,越快越好,此时只不过三更方过,还不算太迟,虽然今晚小诸葛尚未离开,防范较严。
但如今晚不把他救出,等到明晚动手,人在冯友三等人手中,难保不严刑逼供……
“哦。”
君箫忽然低哦了一声,心中暗道:“不对,小诸葛夤夜到光禄堂来,分明对自己和云如天二人,动了怀疑,擒到祁长泰之事,无巧不巧在他来的时候发生,莫非是故布陷阱,试探自己和云如天二人,亦未可知……”
“不,就算是他们故布陷阱,自己也非要去弄个水落石出!”
他艺高胆大,哪会把他们故布的陷阱,放在心上?
想到就做,迅快换了一件长衫,依旧由后窗悄悄穿窗而出。
这回他没有立时就腾身飞掠,只是隐身暗处,运足目力,朝四周仔细察看了一阵。
这一察看,果然给他发现左首一排树阴间,依稀似有一个人影,其潜伏间,此人潜伏之处,正好监视光禄堂一排楼宇的后窗。
君箫暗暗冷笑一声,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身形悄然移动,避开正面,由檐牙阴暗处,长身掠起,凌空扑上树梢,足尖一点,轻轻落到那人身后。
这一手当真快得如同电光一闪,不带丝毫风声!
那人只是聚精会神,监视着光禄堂一排楼宇,不曾防到君箫已经绕到他身后,因此连头也没回一下。
君箫借着树阴掩蔽,这下看清楚了,这个隐伏林间,监视着光禄堂楼宇的,正是光禄堂管事沈功甫。
不由冷笑一声,抬手一指,凌空点了他背后穴道,立即长身而起,朝景福堂方向投去。
就在他掠上花园围墙之际,突听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得像夜枭般的怪笑!
君箫心头猛然一动,暗道:“这不是假扮狼姑婆的厉九娘的笑声?她不会无故发出这种鬼笑,莫非又有什么人闯进景福堂来了?”
心念方动,忽听一声闷哼,传了过来!
这声音相隔犹远,若是换了一人,决难听到,君箫听出那哼声极似有人负了重伤,才哼出来的,一时来不及多想,双足一点,施展“天龙御风身法”,疾若流星,朝那方向飞射过去。
那是狼姑婆居住的小围墙外,一片草坪前面,狼姑婆脸色狞厉,尖声道:“说,你们夤夜觑伺老婆子住处,意欲何为?”
在狼姑婆面前,站着一个蓝袍负剑的道人,在他四五步外,地上扑卧着一个蓝袍道人,敢情就是方才发出闷哼之人,看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就是不死,也伤得十分沉重了。
那站着的蓝袍道人目睹同伴倒地,仍然一言不发,静站原地不动。
狼姑婆目射凶焰,绿光逼人,尖喝道:“你是死人,老婆子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答?”
那蓝袍道人还是恍如不闻,不言不动。
君箫看得方自暗暗奇怪,瞥见西首一排树林间,人影闪动又奔出四个蓝袍道人,这四人同样肩负长剑,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
狼姑婆目光一动,露出浓重的杀机,桀桀尖笑道:“好,好,你们这些武当小辈,果然是冲着老婆子来的了,好……”
“好”字出口,突然右手挥动,连续击出,她出手如电,但却不带丝毫掌风,好像只是一记虚招。
“原来这几个蓝袍道人,竟是武当门下!”
君箫心念转动,因自己停身之处,至少还在十丈以外,此时看她鬼爪连挥,方自暗叫了声:“不好!”
一时要待出手抢救,都已不及!
但听闷哼之声,连续不绝。眨眼之间,五个蓝袍道人被她击伤了三个,每人都在闷哼声中,被摔出去七八尺外,口喷黑血而死。
其余三人,目睹变起仓猝,同门惨遭毒手,但他们却依然原姿不变,站立原地,不避不走。君箫看得心头大怒,但眼看这两个蓝袍道人目睹同门,惨死依然恭身肃立,毫无动手之意,心头不禁大感怪异。
一个人的生死,有轻如鸿毛,重如泰山,这几个武当门人夜入景福堂,必然有为而来。就算有视死如归的豪气,也不用任人下手,束手待毙,一时只觉疑窦重重,不知他们用心何在?
这原是心念转动,电光般一闪的时间,但听西首一条石砌路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善哉,善哉,老施主连施杀手,也未免太狠毒了!”
君箫随着话声看去,但见一个白发簪髻,白髯飘胸的青袍老道,飘然行来,心中不由一怔,忖道:“这老道一派仙风道骨,不知又是什么人?”
老道身后,紧随着一个身穿青布道袍,胸飘五绺黑须,肩负长剑的道人。
一脸俱是激愤怒容。
最后又是两个蓝袍负剑的中年道人,亦步亦趋,状极恭敬。
狼姑婆碧绿目光一动,呷呷尖笑道:“我老婆子还当是谁,原来今晚来的不速之客,居然会是武当掌门无为道长,这就难怪老婆子住所前后,被你座前护法弟子蓝袍八剑包围了起来。”
君箫听得不由一惊,这白髯老道,原来竟是武当掌教无为道长,那么跟随无为道长身后的,该是武当三子中的老三无量道长了。
(武当三子中的老二无尘,二十年前死于围剿狼姑婆之役)
这就难怪蓝袍八剑任由狼姑婆施展“天狼爪”,杀伤多人,并未还手,原来是他们掌门人驾到了。
他们只是奉命监视狼姑婆,没有掌门人的命令,他们不敢出乎对抗,故而任由狼姑婆残杀了!
当然狼姑婆“天狼爪”出手如电,凭武当门人也未必躲闪得开。
无为道长望望横尸地上的四个门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贫道认为老施主隐迹二十年,想必已经悟彻人天,从此修心养性,不再重出江湖,不料老施主修复玄功之后,出任七星会副总护法,助纣为虐,逞凶肆恶,依然不知丝毫悔改……”
狼姑婆呷呷尖笑道:“老牛鼻子,你不必和老婆子说大道理,干脆,你就说替二师弟报仇来的好了。”
无为道长微微一晒道:“二十年前伤在老施主手下的,并非二师弟一人,此事本已随同老施主的隐迹山林,悉成过去……”
狼姑婆道:“那你来此作甚?”
无为道长道:“贫道听说老施主南来,特来奉劝,老施主修复玄功,正该静参玄机,不沾人间烟火,何苦担当七星会……”
“呷,呷、呷、呷!”
狼姑婆仰首发出一阵狼嗥般的刺耳怪笑,说道:“老婆子双手血腥,就是八洞神仙,也难以渡化于我,老牛鼻子,你们五大门派,总不会请我老婆子去当副总护法吧,我退而求其次,当当七星会副总护法,又有何不可?”
无量道长怒喝道:“老妖婆,你二十年来,怙恶不悛,大师兄好言相劝……”
狼姑婆没待他说下去,厉声道:“无量子,老婆子和你掌门大师兄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老婆子若不看在你大师兄的份上,狼山百石崖,就不会让你全身而退,你还能活得到今晚么?”
无量道长听得勃然大怒,朗喝道:“老妖婆,你敢小觑贫道么?”
呛的一声,从肩头掣下了青穗长剑。就在此时,东首一条花径上,又有四条人影,如飞而来。那是住在景福堂来雨轩的任驼子、屠青庭,和总镖头小诸葛诸葛真、总管冯友三。
小诸葛诸葛真走在最前面,他青衫飘忽,手持折扇,朗朗一笑道:“聚英楼何幸,居然连武当掌教都会夤夜光降,在下诸葛真,恭迓来迟。”
他是聚英楼的主人,说的自然是主人的话。
无为道长目光一动,稽首道:“施主何人,恕贫道眼拙。”
冯友三接口道:“道长原来不认识敝主人,他是九大镖局总镖头人称小诸葛的诸葛真。”
无为道长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贫道听说七星会在大江南北开设了九家镖局,并以镖局作幌子,设立聚英楼,招揽黑白两道高手,原来是施主主持其事。”
小诸葛冷冷一笑道:“道长不愧一派掌门,消息果然灵通得很。”
无为道长道:“贫道今晚是找狼老施主来的,既然遇上施主,贫道倒有几句忠言相告。”
小诸葛微微一笑道:“道长请说。”
无为道长道:“七星会近来所作所为,明眼人早已看出来了,江湖同道所以隐忍不发,是你们还没有公开作恶。但七星会所属的九大镖局,却以镖局作幌子,勾结各地黑道匪类,坐地分脏,成为罪恶渊薮……”
他话声未落,突听任驼子大喝一声:“住口!”
无为道长目光一注,还未开口!
任驼子洪声道:“无为道长,你这般说话,那是不想回武当山去了。”
无量道长听他出言辱及掌门人,不由得修眉一挑,凛然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出言无状。”
无为道长一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