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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轿由两名大脚婆子打起轿帘,狼姑婆一脚跨下轿来,呷呷尖笑道:“有劳觉老远迎,老婆子如何敢当?”
那红脸老者正是七星会总管姬觉迷,只见他一张红脸,堆满了笑,目光转动,接着手拂苍髯,说道:“副总护法好说,兄弟只是奉命行事,教主因武当派归顺本会,乃是本会第一件大事,自应隆重接待,副总护法请看,本会十二座山头的山主,不是全来了么?”
他话声甫落,但听山前号炮连续响起。
东首山林间,出现了二十四名青衣劲装汉子,前面有一面白底黑字的大旗前导,上面绣着“宝瓶宫”三字。
走出一个满头珠翠的俏娘子,看去不过四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正是宝瓶宫官主七花娘。
东南首也同时出现了二十四名青衣劲装汉子,前导大旗上,绣着“天蝎宫”三字,走出来约六十左右的蟹面老者,是天蝎宫宫主左公亮。
西南首出现二十四名青衣劲装汉子,前导大旗上绣着“巨蟹宫”三字,走出来的是巨蟹宫宫主游龙李从善。
西首两处山脚间,也出现了两拨人,一拨大旗上绣的是“白羊宫”,宫主羊角风、副官主宫南园。
一拨大旗上绣的是“室女宫”,宫主竟是小诸葛诸葛真,另外是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妇,那是渚葛真的妻子副官主姬红微。
十二宫只出现了五宫。
除了任驼子的双子宫,梁子畏的金牛宫,尚有摩羯(宫主白眉老妖从未到任)、人马、天秤,狮子(宫主查天禄死于百里雨之手)双鱼等宫,全未露面。
七花娘笑吟吟说道:“老大姐替本会建下大功,谢过你啦!”
狼姑婆眼看五宫宫主在四周出现,心中不禁暗暗一怔,忖道:“莫非咱们定下的计划,走漏了消息,这情形分明是把我老婆子围堵起来了。”
心念迅速一转,双手向四周连拱,口中呷呷笑道:“诸位宫主这般看得起老婆子,真使老婆子深感不安,俟老婆子见过教主,再行一一致谢。”
黄竹老人姬觉迷道:“教主有命,请副总护法在此稍待,教主即将亲临。”
他话声末落,只见一道人影如飞从山上奔来!
这人一身道装,背负长剑,手持铁拂,正是七星会令使赛纯阳司马宣,他朝狼姑婆稽首一礼,说道:“教主命兄弟传下令谕,要副总护法陪同武当派掌门人无为道长,上山晋见教主,其余之人,一概可在山下休息。”
这话听得狼姑婆方自一呆。
自己此行,原是在武当山慈航殿大家计议好的事,由自己率人混入黄竹峰、七星会总坛。
由华山商桐君,师妹常夫人各率一拨人拦截十二宫的人赶来黄竹山驰援,一举破去七星会总坛,十二宫也可立时瓦解。
如今十二宫有五宫已集合在这里,七星会主又只准自己和无为道长二人上山,这明明是布好的陷井……她一时尚未答话,只听赛纯阳司马宣接着说道:“但兄弟之意,副总护法和无为道长不用上山去了。”
这话说得十分突兀,他是七星会传令使者,教主要狼姑婆陪同无为道长上山,他却说出不用上山的话来。
姬觉迷一怔道:“令使此话怎说?”
司马宣大笑道:“因为左天霖听信了申副教主之言,认为狼姑婆此行有诈……”
姬觉迷大怒道:“司马宣,你反了。”
司马宣大笑道:“兄弟实话实说,如何不对?”
姬觉迷大喝道:“你们给我把他拿下。”
狼姑婆脸色一沉,尖喝道:“姬总管,他说的可真?”
姬觉迷急道:“副总护法,你别听他的。”
早有四名黄衣大汉亮出九环刀,朝司马宣逼了过去。
司马宜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大声道:“你们谁敢过来?”
就在此时,瞥见西首一处山峰上,嗤的一声,射起一道火花,接着又是“叭”“叭”两声爆响。
姬觉迷变色道:“伏虎山有变!”
伏虎峰天秤宫,正是伏兽天王黎不违所主持。
他手下弟子都是黎人,而且还豢养了大批恶兽,善驱虎豹,是十三妖中最厉害的人物。
狼姑婆不知是什么人去袭击了天秤宫,心头还在迟疑,但听远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狮吼虎号之声,大有群山相应之势!
紧接着远峰头,冒起了一股黑色浓烟,直冲霄汉!
紧接着但听一个焦雷般地声音喝道:“老小子,你逃上三十三天,老子一样要你的命。”
“乖乖,不得了啦!”
只见一个瘦小老头拖着鞋皮,梯梯他他地忙着奔跑,一路到处乱钻,他身后紧追着一个身披豹皮的高大影子,纵跃如飞,不住吆喝,二人一前一后,掠过山前,满山乱奔,转瞬去得老远。
君箫认得那瘦小老头正是武林二奇的醉果老,追他的敢情就是伏兽天王黎不违了。
这情形,不用说天秤宫的一把大火,就是醉果老放的了,也许所有恶兽也全给他宰了。
形势已然急转直下,狼姑婆到了此时 无法再装下去,口中不觉发出一阵刺耳的呷呷尖笑,喝道:“姬觉迷,你去叫左天霖下来,老婆子要当面问问他,我狼姑婆哪里对不起他了,他要兔尽狗烹,给老婆子来这一手。今天不给老婆子说说清楚,惹翻了我老婆子,不把黄竹峰倒过来,我就不再叫狼姑婆了。”
这话说得强硬已极,自然是借题发挥,存心翻了。
这下倒把七星会总管黄竹老人给难住了!
教主虽有不得让狼姑婆带来的人走脱一个的命令,但却没有授权自己可向狼姑婆攻击。
这等关系重大之事,他自然作不了主,当场只好苦笑了笑道:“副总护法怎好轻信人言?”
话声未落,突听一个苍劲的声音,从峰上传了下来:“狼姑婆,你好狂的口气!”
随着话声,但见峰腰间,正有三道人影,如飞往峰下走来,不过眨眼工夫,便已落到面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皓首庞眉,身形高大,容貌奇古的黄衫老人。
他身后紧随着两个劲装青年,一个是水中柱,一个是李如流,水中柱手中还捧着一柄四尺长的阔剑。
君箫心中暗道:“看情形此人就是七绝魔剑邓玄公了!矮方朔(自称方叔公的矮小老头)曾交代自己,替狼姑婆对付邓玄公,要云妹对付羊角老妖,看来该自己上场了。”
狼姑婆一脸俱是怒容,沉声道:“左天霖可是不敢来见老婆子,才要你邓玄公出面来的?”
邓玄公道:“住口,你既敢背叛七星会,老夫以总护法的身份,要把你拿下。”
狼姑婆呷呷尖笑道:“凭你邓玄公还不配和我老婆子动手。”
说到这里,突然回头道:“云惊天何在?”
君箫急忙趋身而出,躬身道:“属下在。”
狼姑婆伸手一指邓玄公,说道:“你去把这个不知老之将死的老匹夫拿下了,不过你要记住,他外号七绝魔剑,剑上还小有成就,老婆子限你五十招之内,把他拿下,不得伤他性命。”
君箫躬身道:“属下遵命。”
话声甫落,倏地转过身去,目注邓玄公,傲然道:“在下奉命行事,阁下可以拔剑了。”
七绝魔剑邓玄公享誉江湖数十年,黑白两道从未有人敢对他这般说话。
尤其方才狼姑婆说的一番话,虽是对君箫说的,但真可把他气昏了头,闻言不觉仰天狂笑一声道:“好,好,老夫真想不出武林中能在五十招以内,把老夫拿下的人,哈哈,狼姑婆,这小子要是五十招以内拿不下老夫呢?”
狼姑婆道:“你就可以把老婆子拿下了。”
这话听得邓玄公不竟一愕!
以狼姑婆的身份,说出来的话,自然算数,屈指武林,能在自己剑下走出五十招不落败的人,已经为数不多。
能在五十招和自己打成平手的,更少之又少,这年轻人居然要在五十招之内拿下自己。
这岂非是痴人说梦,但狼姑婆说得十分认真,而且声言拿不下自己,就把她拿下,作为赌注。
这不是说这年轻人有非常之能么?否则她岂肯轻率打赌。
他炯炯目光盯注在君箫脸上,只觉这年轻人神态从容,十分安详之外,看不出他一点锋芒,不觉暗暗点头,忖道:“就凭他这份静如岳峙的定力,果然可以和自己一搏。”
他真还不敢轻视对方,缓缓说道:“柱儿,剑来。”
水中柱自从拜师以来,这许多年,从未看见过师父神色有这般凝重过,急忙趋前一步,躬身道:“师父何等身份,此人还是交弟子打发他……”
“不可!”
邓玄公只说了两个字,伸手从水中柱手中取过了长剑,目光又回到君箫身上,说道:“年轻人,你剑呢?”
此时敌我双方的人,所有目光,几乎全集中在君箫的身上了。
因为所有人中,除了狼姑婆和李如云两人之外,没有一个人是知道云惊天就是君箫的。
狼姑婆还是君箫和李如云两入重逢之后,回去单独谒见狼姑婆,方才跟她说出了两人身份。
并把矮方朔要自己两人对付邓玄公和羊角老妖的话,也告诉了狼姑婆,故而邓玄公一现身,狼姑婆就指派君箫出场了。
闲言表过,却说君箫听了邓玄公要他拔剑,正待伸手,突听一个极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道:“孩子,邓玄公练成‘七绝剑气’寻常兵器近身即折,只有玉芙蓉能破,你还不快取出来?”
君箫循声望去,只见总令主赛纯阳司马宜忽然朝自己微笑点头,心中蓦然一动,暗暗忖道:“听他口音,不就是自己师叔磨刀老人么?”
老实说,他因七绝魔剑邓玄公名气太大了,自己实在毫无一点制胜把握,只是相信矮方朔要自己对付七绝魔剑。
这位风尘异人说的话,自然错不了的!
他所凭仗的,也就是这点信心罢了!
此时听到师叔(只有师叔磨刀老人知道他身边有玉芙蓉)要自己取剑,当下也就不再犹豫,翻起长衫,解下玉芙蓉来。
邓玄公目光一注,沉声道:“年轻人,你手上可是玉芙蓉剑?哪里来的。”
君箫左手握着软剑剑鞘,冷然道:“阁下和云某打完五十招再问不迟。”
邓玄公老脸微变,双目之中,隐现金光,沉笑道:“好!”
锵!一道银虹,随手而起,抽出了四尺阔剑。
君箫同时一按吞口,但听一声细长的龙吟之声,绕耳不绝,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剑长三尺三寸,寒光吞吐的长剑。
就在两人长剑出鞘,敌我双方,每一个人全神贯注之际,狼姑婆暗暗朝姬红药便了一个眼色。
姬红药忽然身躯一扭,朝姬觉迷飞扑过去,口中叫道:“爹。”
姬觉迷沉声道:“你怎么会跟随他们来的?”
姬红药道:“爹,我给你老人家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了。”
场中好戏已经上场,邓玄公喝道:“年轻人你可以发招了。”
君箫手中软剑出鞘之后,已经挣得笔直,略为抱拳道:“在下只有一剑,例无虚发,五十招之中,也只能使用一次,因此还是阁下发剑吧!”
邓玄公听他说出他只有一剑,五十招之中,只使一次,那不是说他一招之中,就能胜得自己么?
这小子到底是何路数,口气竟有这般狂法?一时心头怒不可遏,沉笑一声道:“老夫三十三年来,从不先行发剑,今日倒教老夫破例了。”
说到这里,右腕扬处,但听嘶的一声细响,登时光华暴涨,七道匹练般的银光,宛如彩虹倒挂,冷电四射。
君箫手中握着玉芙蓉,轻轻一旋,就有一层晶莹轻雾,笼住他身子,一个人不退反进,宛如轻云一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