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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将我放在心坎上。
他有着一双令我深陷的黑眸,他有着可以让人窒息的英俊外表。
不过,我爱他并不是只爱他的那副好皮囊,我更想得到他的那颗冷漠而又柔软的心。
可是我知道他包裹在心外面那层坚硬的铠甲有多厚,所以我,一直无法触摸到他的内心。
我本是山野花妖,不曾沾染人间蒙障,所以天真,看不透。
我只知道,我爱这个男人,所以要用我的整个生命来爱他,爱到无法再爱。
梅花林中的那一次邂逅,让我曾天真地以为这是我和他美丽爱情故事的开端,谁知道会是我和他情劫的开始。
他说,“记住,以后若是让我再见到你,你就是我的。”
于是,我记住了他,记住了这个霸道的男人,也将洛宸天这三个字牢牢铭刻在了我的心坎里。
许多年以后,我想,若是早知道后来会有那么多的伤痛,我当时是否还会那么义无返顾地如飞蛾扑火般爱上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在人世间痛过很多次,痛得我情愿没有人爱了,也,不要再去爱人。
从我十四岁到了欢喜阁,我那颗布满伤痕的心就貌似死了。
那时我每日如同行尸走肉,心里充满了痛苦与绝望。我一直不肯相信,我最爱的哥哥竟将我送入了青楼,他,想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他对我的报复手段么?
他够狠。
我承认我的苟且偷生,一方面是忌惮他伤害王府中我的好朋友们,二是因为我,我的心里还有他。
每天夜里,我的枕巾总是湿透的。我一边勉强鼓励自己活下去,一边却又在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着我前面未知的命运。
我恨他如此对我,狠心将我送入青楼,但更多的还是对他的思念与不舍。
我恨自己如此软弱,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完全丧失了自我么?
我也想忘记他,但是我做不到。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的影子,
在欢喜阁的那些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想男人的一生,不外乎对女人做两件事:
超乎她想像的好和超乎她想像的坏。
而女人,用男人的好来原谅他的坏。
如果有一天两人不能在一起,不是他太坏,而是她太好。
我不敢自诩太好,但我用他的好原谅他的坏。
每当我想到他对我的残忍与暴戾时,我就会想起他曾经宽广温暖的怀抱与对我温柔怜惜的眼神,于是,我悲愤的心又黯淡平复了下来。
其实若是恨得彻底,我就可以不爱他了,但是,我总在矛盾中痛苦挣扎。
我知道自己没有做人的原则,也缺乏做人的骨气。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内心,对他,我一直爱得没有了尊严。
……
那一天,是我开苞的日子,满目的喜庆红色,但我的心却是一片惨灰。
我怕,我慌,我哭。
我选择了悬梁自尽。当我站在凳子上,将头钻进悬在梁上的丝帛套索里时,我的神色是凄然而坚决的。
我不能让一个陌生的男人玷污我的身子。
而他,宸天不是说过我永远是他的么,可是他却放任别的男人来占有我,玷污我。
我,我不要屈服于他,更不能屈服于他强加给我这屈辱的命运!
我没有能力去逃跑,去反抗,但我可以死。
但遗憾的是,我被救了下来。当莫嬷嬷跪在我面前时乞求我顺从时,我放声痛哭。
为什么大家总是要让我屈从?每个人都有不得以的苦衷,可我,我也有啊。
难道我就要如此让人摆布么?
我闭上眼,让泪水疯狂地从我的眼角流下。
最后,我还是屈从了,屈从于我对人类可悲的同情与怜悯之心。
我觉得世上的人都很可怜,岂不知,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麻木的我和那个陌生男子即我的恩客拜了天地,直到我被送入所谓的洞房时,我的哥哥洛宸天也没有出现过。
我的心从期盼,到侥幸,到灰心,到最后,终于彻底绝望了。
我好怕,面对即将要成为我的男人的恩客。
我的手紧紧揪着衣摆,用力的手指捏得青白。我颤抖着,想离恩客很远,但他一把抱住了我!
他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洛宸天的影子,我在心里呐喊,哥哥,哥哥,请你快来救救我,不要,不要,我不要让别人碰我,请你快来救我!
我反悔了,我和这个即将要夺去我贞操的恩客反抗,我不要,不要!
但恩客的力气很大,他根本就不容许我反抗,被蒙住了双眼的我,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气势竟如洛宸天般强悍与不容忽视。
我反抗无效。
我被恩客按在床榻上,他用力撕去了我身上的衣裳,重重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喘不气来,我的手被他反手扣在头上,当他粗野而强/暴地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时,我颤抖着喊出了声:“哥哥——”,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了我的身心,那一刻我泪如泉涌。
我想起了那年洛宸天教我初尝男女间情事的那一幕,那时他让羞涩的我一直以为男女之间的情事应该是件美好的事,尤其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谁知道竟是如此的恐怖与伤痛。
当恩客在我身上狂野律动的时候,蔓延在我全身的不仅是无边无际的痛,更还有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我恨不得我的手中有把刀,就此杀死在我身上肆虐的男人,或者给我自己一刀,给我一刀……让我就此灰飞湮灭,我不要再做人了,不要再做人了……
洛宸天终究还是没能出现,而我就在十六岁的这一天,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从此以后我堕落了风尘。
不知道自己是在赌气,还是在报复着什么,我开始自暴自弃,我成了那个神秘恩客的专属妓/女。我迟钝而木然地接客。
当恩客在我身上和我融为一体时,我却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的我还在躯壳里任由着恩客肆虐,而另一半则飘荡在空中,望着这丑陋肮脏的尘世,灵魂茫然无所依……
我们一生之中,要牢记和要忘记的东西一样多。
记忆存在血液里,在身体深处,与肉体永不分离,要摧毁它,等于玉石俱焚。
然而,有些事情必须忘记,忘记痛苦,忘记最爱的人对你的伤害,只好如此。
于是我尝试忘记洛宸天。但,我努力了,却还是忘不了。
因为我发现了恩客的气息与感觉竟然与洛宸天如此相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洛宸天就在我身边。但我仔细一想,便开始哑然失笑。
我已经开始思念他到走火入魔了么?恩客怎么可能会是洛宸天?!
我隔着锦帕猜想着他是谁,却渐渐地把恩客当成了洛宸天,我犹如吸食了罂粟一般,贪婪地从恩客的身上寻找着那种遗失很久的熟悉的气息。
在黑夜里,我辗转逢迎着这个我叫做恩客的男人。
我的脸上,满是失落与痛楚的泪水。
我以为我会这么一直堕落下去,直到我自然而然地凋落与湮灭,一了百了。可没有想到,在白将军府我却再一次见到了他——我的哥哥洛宸天!
很难用言语来表述那一刻我的感受,我极力克制住我的颤抖,用牙咬住自己的唇,强忍住想要当众痛哭的冲动。我,我不敢看他,不想看见他眼里的不屑与鄙视。我受不了洛宸天对我的任何一点厉色。
那一刻我深深怜悯我自己,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凄凉与无助,是如此的没有了尊严与自我。我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不出我所料,他如我在噩梦中梦见的那样无数次羞辱我,嘲讽我,直到我受不了他的折磨而拔出他的匕首给自己一个了断。
可是,我发觉做了人以后,我贱命了许多,我还是没有死成。
他把我接回洛王府,我曾经梦想过无数次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却没有料到要用我的鲜血铺路。
当我从昏迷中清醒时,看见了他脸上的焦急与惶恐。
他也会为我担忧么?我望着他满是胡茬的那张颓废的俊脸,却不敢奢望他是为了我而憔悴。
我以沉默对他,他却开始对我柔情了起来,我的行为举止都在排斥他,但心里却开始动摇。我没有骨气,是的,我太没有骨气了,在他面前,我一直都是软骨病的代表。
若不是为江南赠灾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他强要了我,我,我还不能从幻梦中醒来。
他和我融为一体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恍然觉悟,原来,他就是恩客,那个残酷粗暴夺去我贞节的男人就是他!
我的心,在那刹那间粉碎了。
原来,他一直在欺骗我,这些年他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守侯,而是在不停地伤害我,□我。
极度的伤心和失落让我彻底地对他绝望了。
我恨他,恨得让我无法控制。
只要他一碰我,我就想到了他蒙住我的眼睛,在我身上肆虐我的场景,我就无法原谅他!
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他是如此伤透了我。
我开始封闭我的内心,我以为我终于死了心,可以不再爱他了。
但当他阵亡的消息传来,我还是被这个噩耗给击垮了,我发觉,原来他还是我心中那个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接受他永远离开我的这个事实。
悲伤像一把利剑深深刺进了我的心扉!
假如爱情要用生命来衡量,还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呢?!
我原谅了他,却为了他的死,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个男人,我一直没有放弃过,哪怕他是那么的坏,那么的伤我,我却还一直爱着他。
这辈子,我是无法逃开他的桎梏的,哪怕他死了。
幸好,最终他还是平安回来了。
夜晚,他与我缱绻过后,我又离了这么近看他,不能再近,他浓黑的眉宇下斩钉截铁而凌厉的俊眸,象疾飞的箭羽穿胸透腑。
他一如既往地强悍与冷酷。
我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头一次感觉到了失而复得的满足与快乐。
我怀孕了。
我是如此珍惜我和他的孩子,尽管我和洛宸天的未来尚不明朗,但我肚子里孕育的小生命却让我感受到了一个母亲的喜悦与激动。
做人那么久,我头一次感觉到了宁静与幸福。
但,我说过了,我在人世间注定是要命运多舛的,果不其然,在黑衣刺客的袭击下,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当我听见琉璃叫着锦衣为“姐姐”时,我全身冰冷。
所有的一切,让我明了,这些原来都是在洛宸天的算计之中。
权势与名利,对于一个男人会是如此重要么?
当我听见洛宸天要将我拱手相让给白将军时,残酷的事实告诉我,是的,在男人心目中,事业与地位才是他一生追求的东西,其他的,都是生命的点缀而已。
我俯卧于床,脸埋入枕头,屏息至生命底限。
这些恶人,灭绝了我的爱和生命的血,也让我的朋友死的死伤的伤,我痛恨这些内心龌龊充满算计的人,当然,包括了他——我曾经最爱的男人。
尘埃落定,大娘娘和母亲的冤屈也已得报了。
我茫然望着窗外,眼神却没有了焦距。许多事实的真相,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
擦去脸上的泪,可是擦不去我心中的痛。
我冷冷地看着他,那个应该志得意满的男人,但我却不恨他了,没有了爱,哪来的恨?!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净无暇的小花妖了。
其实细想起来,我和他,都只是红尘俗世人,逃脱不开,随波逐流。这尘世,看得透与看不透一样,都是身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