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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廿九背靠着大树,她的身体顺着大树慢慢地滑落,她蹲在树边,将头埋进自己的膝弯里,一动都不想动……
晚风吹拂,将平静的湖水吹皱,也吹乱了她的一头青丝。
半晌,梅廿九抬起头来,痴痴望着无尽天际中悬挂的一轮圆月,月光冷冷,她的一颗心也是冰冷的。
刚才的一切只能是一场梦。
她梦中的天堂转瞬间已消逝,留下的还是墨黑的夜、无声的桥、冰冷的湖水、以及倾泻而下的泪。
……。
也不知呆立了多久,梅廿九移动着无力的双腿,木然地向兰心阁走去。
她得回去了,免得母亲又要担心了。
她慢慢地走着,却突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湖面水花四溅,紧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呼喊,“来人哪,有人落水了,救命呀——”那个声音已因焦急变得低沉嘶哑。
尽管那个声音沙哑,但梅廿九还是听出了似乎是青青的声音。
她的心里一紧,连忙提起裙裾朝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
近前一看果然是青青!
她面色煞白,已是惊惧得颤抖。
看见了梅廿九,她飞扑过来,拽住梅廿九的手说,“小,小姐,救救晴影,快救救晴影!”
梅廿九抓住青青的袖子问道:“晴影怎么了?”
青青哭着往湖中央一指,道:“晴影被人推下水了!”
“什么?!”梅廿九往湖中心望去,果真看见一个身影在水中一起一伏地挣扎着,正是晴影!
梅廿九顾不得和青青说话,她一边高声喊着救人,一边焦急地四下张望,希望有人出现能将晴影救起。
但是此时已是深夜,王府中人大都已休息下了。
湖面这边离各个宅院都远,就算有人听见呼救声肯出来救人,到这里估计也要很长时间,晴影怕是撑不到那个时辰。
何况春寒凛人,湖水冰冷,不会有多少人有勇气跳下水救人的。
青青已是双腿发软,她拉着梅廿九的纤手,说:“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晴影要撑不住了!”青青也不会水,湖中央离岸边有很长的距离,若是没有借助船舶工具就算想救人也很困难。
梅廿九往湖中央望去,果见晴影的身子已慢慢往下沉,就要没顶了。
晴影若是在湖面上消失,就不可能有被救的希望了。
青青哭得声音嘶哑,她知道晴影这次必定是凶多吉少了,她和晴影情同姐妹,眼睁睁看着她落水却无能无力,让她悲痛欲绝。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梅廿九再也顾不得母亲的告诫了,她沉吟片刻,一个旋身,施展出法术,腾空而起,翩然地在空中飞翔。
夜空中只见她长发飘逸,身体轻盈,全身笼罩在一片白光中……
青青看着空中飞翔着的梅廿九,整个人已然呆住了,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与惊疑。
梅廿九先在湖面的上空悬浮,然后探下身子,抓住晴影仅露在湖面上的一只小手,用力一提,已将晴影从湖水中拉起。
拉到了晴影,梅廿九顺势一个旋身,将晴影揽在怀中,然后带着晴影飞回岸边,轻轻落在岸上。
青青望着眼前不可思义的这一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廿九将晴影放在草地上,然后将她的上半身倒伏在自己的膝盖上,让晴影将胸腔中灌进的水吐出来。
水不停地从晴影苍白无血色的嘴唇里流出,半晌,她从昏迷中醒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青青惊喜地看着晴影,抱住她便哭出声来,道:“晴影,晴影,你吓坏我了!你,你没事了么?”
晴影睁开恍惚的眼睛,无力地道:“我,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青青犹豫了一下,看着梅廿九,喃喃道:“是,是蝶小姐救了你……”
晴影感激地看了看梅廿九,道:“谢,谢谢蝶小姐……”
青青哭着说,“晴影都是我害了你……”
晴影吃力地道:“别这么说,青青姐姐……是她们心肠,心肠太坏……”
原来青青与晴影被派去给新来的江馨兰与程倩伊小姐送点心,可能是青青服侍的礼数不够周到,无意在言行举止中得罪了江馨兰,于是在青青与晴影返回的休息途中,晴影被误认作青青,被人从岸上的亭子中推落入湖中央。
青青恨道:“她们可真狠,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她亲眼看见推晴影的人就是江馨兰身边的丫鬟。
梅廿九听了青青与晴影的哭诉,咬着唇半天没有说话。
没料到那个冰清玉洁模样的天仙美人,竟然心这么狠。
想起江馨兰巧笑嫣然的天真样子,梅廿九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难道人都是两面性的么?!
在梅廿九看来,人的内心一半是佛祖,一半是魔鬼。
佛祖与魔鬼往往只差一步之遥。
……
末了,梅廿九俯下身子,对青青道:“咱们把晴影搀扶回去吧,免得她冻坏了。”
青青一边应着,一边看着梅廿九,眼里有感激有崇拜,更有一丝惧怕。
梅廿九看着青青的惊惧眼神,不由苦笑了一下。
人果然是不能容妖啊,哪怕妖救了人,也不能得到人的全心信任。
……
青青搀扶起晴影,梅廿九也回转过身,准备三人一同前行,却看见湖边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纤细身影。
那人衣裙飘飘,月光下绝色的面容却被严肃隐怒的表情所笼罩。
梅廿九畏缩了一下,是母亲。
梅十五缓步上前,盯着梅廿九,半晌不发一言。
她回转头,对青青和晴影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蝶小姐随后就到。”
青青和晴影低头应了,青青搀着晴影便往前去,晴影还在懵懂状态中,她小声问道:“三夫人怎么了,面色这么严肃?”
青青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
青青回头望着在湖边对立着的母女俩,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虑。
……
梅十五盯着梅廿九,问道:“你又施展法术了?”
梅廿九低头没有吭声。
梅十五看着女儿,幽幽道:“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告诫呢?”
梅廿九咬着下唇,半晌才说:“女儿,女儿不忍心见死不救……”
梅十五叹了口气,道:“你救了人,可是也被人看见了你是妖……你可知道你的处境有多危险么?”
梅廿九没有回答母亲的话,她慢慢走到湖边,坐在一旁的石堤上,她将身子蜷缩起来,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怔怔道:“母亲,我,我不想再当人了……”
梅十五娇躯一震,道:“为什么?”
梅廿九没有说话,只觉得胸口心痛难当,她将头埋进膝盖里,低声说:“我不要做人了,做人好累,好累……”
做人有什么好?除了伤心还是伤心。
人,真的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和心思,怕这怕那,怕东怕西,心机太多。
也许,她并不适合做人罢,她现在只想躲回以前的梅花林中,再也不想见到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人与物了。
梅十五看着女儿消沉低落的样子,道:“你,你可是喜欢上了人?”
梅廿九的手一颤,道:“没,我没有……”
梅十五叹息一声,道:“你瞒不过你母亲的眼睛,只是,只是,你为何会独喜欢上他呢?”
梅廿九低着头没有说话,眼泪慢慢从她的眼中流下,渗入了她的裙摆中。
梅十五道:“他是一个太强悍的男子,不适合你……”她想起了什么,又问梅廿九道:“他,知道你是妖么?”
梅廿九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梅十五又是一惊,道:“那他,他对你……”
梅廿九咬着唇,从她埋头的裙摆中断断续续传出她伤心的话语,“他,他不喜欢我,嫌恶我是妖……”
梅十五叹息一声,走到梅廿九的身边,伸出纤手抚摩着梅廿九的一头青丝,她的美眸里闪过一丝亮光,似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
夜已深,床榻上的梅廿九被梦困扰着。
梦中似乎有人对着她一直喃喃念着禅语:“世间往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那人用命理作借口,却想让她用佛言断此生。
她挣扎着,想要从那个梦中醒过来,但却一直醒不过来。
等她终于睁开眼睛,却发现母亲站在她的床榻前,她手中拿着一个梅花形的冰魄扣,冰魄扣在月光下闪着熠熠的锋芒。
梅廿九惊异地想坐起身,梅十五已经上前坐在她的床沿。
梅十五对梅廿九说道:“孩子,母亲想让你真正成为一个凡人,这样你所爱的人就不会嫌弃你是个妖,你也不会被世人所不容,这样你就可以好好过你的日子……母亲也就放心了。”
说完她将梅花冰魄扣放在纤手中,开始念动咒语,冰魄扣在梅十五的手中开始转动,发出火红的光芒,色泽越来越鲜艳,直到照亮了整个屋子……
半梦半醒中,梅廿九困难地张口想对母亲说,“不,不要——”
她还没有考虑好从此要不要做个凡人呢,母亲不能这么做!
但在一片红光中,梅十五已经将手中通红如火的梅花冰魄扣往梅廿九的肩头扣去!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过梅廿九的肩头,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感觉到身上的气力一点点在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梅廿九的眼一黑,坠入了黑暗的无底深渊……
花里逢君?坠红尘
痛,咄咄直彻骨。
恨,绵绵无休止。
梅廿九闭着眼,一头青丝散乱在枕上,她的身体似有千钧重,背上的烙印在阵阵灼烧着她的身心,她痛得冷汗淋漓。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身躯已经剥离开,在空中无助地飘荡,无依。
她紧咬着唇,不知是痛还是怨,一行行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悄悄落下。
门轻轻被推开了,青青端着一盅冰糖莲子羹,走近床榻,凑近梅廿九,柔声道:“蝶小姐,吃点东西吧?”
梅廿九没有回应。
青青又呼唤了几声,梅廿九还是一动不动,形容呆滞。
青青看着床榻上绵软而苍白无力的梅廿九,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悄然地退下。
走到门口,青青看见白衣胜雪的梅十五正站在门边。梅十五见青青出来,问道:“她还是不愿吃东西么?”
青青点点头,眼眶有点红了。梅廿九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那晚梅十五封了梅廿九法力的时候,刚安顿好晴影的青青被屋子里的红光引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当青青看见梅廿九在凄厉地挣扎叫喊,忍不住泪流满面,是她和晴影害了梅廿九,若是没有她们,梅廿九也不会被梅十五惩罚,而被封了法力。
青青一直守在梅廿九身边等着她醒来。哪知梅廿九醒来后,一言不发只是流着眼泪。无论青青怎样恳求她吃点东西,她都是毫无反应。
梅十五叹息了一声,道:“这孩子……”她走进屋子,看着蜷缩在床榻上虚软无神的梅廿九,一双美眸里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
是她做错了么?此刻她的心里闪过一丝悔意。
但是木已成舟,她原希望梅廿九能在这个凡间俗世里过着平平安安的生活,而不用在荒山野岭中时刻提防着野兽与他妖的侵害。
由于梅十五曾被花神点化过,因而不能幻化成人,所以她希望女儿能代替她转化成人,完成她在人世间未了的心愿,代替她在人世间好好过她向往的普通人的日子,有爱有家有温暖。
难道她这般私心,竟错了么?!
梅十五坐在床榻边,轻轻抚着梅廿九的纤手,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