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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多谢丞相的厚爱,宸天恕难从命。”
“那好——!那老夫也就不强求了,还请王爷这一路好自为之!”
“多谢丞相了!”洛宸天躬身笑道。
“你!”阮丞相凝视洛宸天半晌,终究拂袖而去。
他情绪败坏地出得厅来,阮静挽迎上前去,道:“爹爹——”
阮丞相摆摆手,望着女儿,长叹了一声。
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千金,静挽这个他的掌上明珠,他爱她甚至远超她的姐姐静桥,但为了能为太子笼络到优异出众的人才,他将她嫁入洛王府。
他原意是要静挽嫁给洛宸天的,谁知洛宸天却将静挽让给了二弟洛宸星,唉,直让他懊丧啊。不过他看着女儿静挽温婉而低柔的笑容,再看看温文尔雅的洛宸星,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
看样子女儿是幸福的,那就这样吧。
阮丞相转脸对洛宸星道:“你有空劝劝你大哥,不要那么固执,要审时度势,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洛宸星低声应道:“岳父大人说的是。”
阮丞相点点头,并不多话,转身便离去了。
洛宸天,你竟是如此固执,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我原想再最后一次劝阻你不要太偏执,谁知你还是不领情,罢了罢了,就让你出征塞外去送死吧!
阮丞相刚上了马车,突觉车内有异状,他轻咳一声道:“你出来吧,胆子倒越来越大了,你可得担心你若是泄露了身份,后果会如何?!”
车座后闪出一条纤细的人影来,她低头敛目道:“属下知错了。”
阮丞相瞥她一眼,道:“洛宸天果然冥顽不灵,他既不能为我所用,必定是我的心腹大患,只能除去!他走后,你要好好盯着洛王府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便要来禀报我,这洛王府早晚我要斩草除根,断了洛宸天的后路!”
那人道:“是。”
阮丞相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和蔼地一笑,“你放心,等我收了洛宸天的一切,这整个洛王府便是你的了,你说,我会亏待我喜欢的女人么?”说着,伸出手去,轻抚着那人柔嫩的脸庞,将她一把抱入怀中。
那人在阮丞相的怀中,任由着他长着老人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她忍下心头泛起的恶心而强颜欢笑着,眼波里却流露出对未来美好蓝图的憧憬与渴望。
……
天亮了,洛宸天整装待发,准备远征塞外。
他头带盔帽,身穿明月铠甲,腰束革带,足蹬战靴,更显英姿飒爽,颀长俊逸。
洛宸天已将要交代的事都交代了,甚至对于存心想要纠缠他的江馨兰他都嘱咐二娘阮绿珠替她寻个好人家。他避开江馨兰投向他的幽怨且爱慕的目光,面色冷冽,毫不留情。
对于他不爱的,他一向吝于施舍感情。
他站在庭院中,望着倚门而立的梅廿九,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一身铠甲上,让他宛如天神。
他低声对她道:“阿九,你不和我告别么?”
梅廿九低垂着头,并不抬头看他。
洛宸天静待良久,却没有等待来她婉约的笑容与甜蜜的话语,他凝望着院落中的已开始凋零的落叶,低声叹道:“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才能回来了。你,要好好等着我。”
说着,深深看了一眼梅廿九,转身离开。
在他刚迈出院落门口的那一瞬间,梅廿九在他身后抬起一张俏脸来,那张脸上已满是泪痕。
洛宸天,站住了脚,他回过头来。
两人痴痴相望。
从没有像这一刻,洛宸天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英雄气短,他甚至都想脱下戎装,陪伴在她身旁,从此不远行。
洛宸天向着梅廿九张开了手臂。梅廿九咬着下唇,踯躅了片刻。
她也想如一只轻盈的雁儿,飞扑进洛宸天宽阔温暖的怀抱中!一如多年前的情景重现,那时的他们是那般浓情蜜意。
但,她不能,她实在做不到,尤其是他如此伤害过她之后!
难道她就是他的玩偶么?他想要就要,不要就弃之如敝履!她就得顺从着他的命令与安排么?
不,她不!虽然她的心已被离愁搅得一片纷乱,黯然神伤。
洛宸天等待了半晌,还是返身,他大步上前,用力抱着梅廿九,重重地吻她,低声道:“等着我回来,九儿……”
梅廿九抬眼望着他,哽咽着却依旧沉默不语。
洛宸天直直望着她,眼里有着痛楚与不舍。
两人无语,只有情意在眼波流转。但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号角不等人,催促王爷上路的人来了好几遍了,却不敢上前。
终于,洛宸天松开了梅廿九,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梅廿九望着洛宸天远去的背影,一行热泪忍不住滴落。
虽然她没有开口,但在她的心底,还是希望他这一去,能早点回来,而且还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她,终究,还是拗不过心中对他的爱,尽管知道他的坏是渗到他的骨子里,而他对她做过的罪行简直磬竹难书,但,她不能否认,她还是爱着他的。
她,骗得了自己的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一片泛黄的枯叶从树上飘落了下来,落在梅廿九的衣襟上,梅廿九用纤手拈起枯叶,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
夜幕渐渐降临了。院子笼罩在一片茫茫夜色中。
梅廿九立在院中央,还徘徊在离愁里。
良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
梅廿九惊喜地抬起头来,她以为洛宸天去而复返,谁知一抬起头来,她的一张花容却开始失色,来的人是洛宸夜!
梅廿九面色一冷,往后退了一步,道:“三公子——”
洛宸夜笑道:“大哥走了,我过来劝劝小嫂子不要难过,你放心,大哥不在,你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好了。二哥他也不管事,这府里就由我来说了算。”
他看看梅廿九,突又道:“这天气也渐渐冷了,小嫂子怎也不多加点衣服,冻着了该怎么办?”说着他上前一步,便要拉住梅廿九的袖子。
梅廿九一拂衣袖道:“三公子,请你自重!”
洛宸夜嘻嘻笑着,却并不在意,还待要上前。院落门口已进来了青青、晴影与锦衣。
青青与晴影见此立刻走到梅廿九身边护着她,而锦衣则上前道:“三公子,王爷出门前有交代,除了必要的男仆外,其余男人不得入院,请三公子随我出去吧。”
洛宸夜俊脸一红,眼一瞪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规矩?!”
锦衣正色道:“王爷吩咐下来的,属下惟有遵从王爷的命令。王爷交代过,不听违抗者,一律清除出院外!”说着,伸出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三公子,您请自便——”
洛宸夜看了梅廿九一眼,转身悻悻然离去……
青青望着浓浓的夜色,忧心忡忡地对梅廿九道:“小姐,王爷走了,这以后咱们势单力薄的,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锦衣点头道:“青青说得是,九夫人要照顾好自己,等着王爷回来——”
梅廿九轻叹一声,黯然沉默。
不能说,此刻所有惹泪的话都不能说。说了只怕无语竟凝噎。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漫天回忆舞秋风。
他前脚才刚走,她却已开始想他了。
望穿秋水,何时良人归?
秋风萧瑟,心似水凉。聚散两依依。
……
夜风渐冷,三人陪同梅廿九进了屋子,却没有留意到院子里突然有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迅速地蜿蜒而过青砖地面,在上面留下了一行濡湿的涎迹……
今宵梦醒何处关山魂梦长
塞外关山,两军对垒,金戈铁马,狼烟四起。
洛宸天一身铠甲,站在城头之上极目远眺,深秋暮色中的山峦丘壑净收眼底。
洛宸天剑眉紧蹙,此次出征,是奉命击退边疆胡族的肆意侵略。胡族叛军首领乌珠野心极大,一直试图越过边境,进犯中原。
当年洛宸天曾到过边塞巡查,适逢也狼全族遭窥视权位的逆贼乌珠灭门,仅存族王之子也狼与同族一对姐妹花少女侥幸逃脱,却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幸得洛宸天出手相救,将他们带回中原。此次能随洛宸天率队剿灭乌珠,也狼甚是激动,他下跪于洛宸天的面前,道:“爷,请让属下带领一支分队杀入乌珠老巢,为我族屈死的人报仇!”
洛宸天思忖片刻,道:“也狼,你不要操之过急,此次剿灭乌珠势在必得,不过还须想个法子,让他自投罗网,远比我们贸然行动强些。”
由于阮丞相并不放兵权,此次洛宸天只从中土带了八千精兵到达边境,西域边境原有驻军十多万,长期驻扎在边关。
为首的将领李兴对于抵抗胡族进攻并不上心,一心想求和,经常上书朝廷每年可安抚胡族,给他们奉上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以求太平。
李兴对于洛宸天准备抵抗胡族进犯的行为不太理解,他捋着山羊胡须,谦卑地微笑道:“洛王爷一向养尊处优,不知此次朝廷为何会劳动王爷大驾,让洛王爷亲自出征呢?”
洛宸天剑眉一挑,道:“怎么,李将军对本王到来很讶异么?”
“不,不,下官不敢——”李兴连忙低头躬身,末了却抬起头,悄悄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我们驻守边疆,对胡族入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有认真的?他们抢人抢粮,够了也就罢手了,有时乌珠也会派人奉上一些物品给我们,大家各得其所,也相安无事,王爷何必打乱这种格局呢?”
洛宸天闻言大怒,难怪他一路所见,都是民不聊生,遍地哀声,原来驻守将领竟然与胡族互通款曲,难怪每年都攻打胡族不下,让边疆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洛宸天怒声喝道:“李将军此言差矣,击退敌兵来袭、保护辖区百姓安居乐业乃是驻守边关将士的职责所在,如今尔等竟敢与胡族互相勾结,滔天大罪,不可轻饶!”
他长身立起,冷冷道:“来啊,将李兴拿下,斩首示众!”
李兴顿时腿一软,跪在地上,颤抖得如同筛糠,他颤声道:“王,王爷,饶命——饶命——”
军中兵士早有人对李兴的行径不齿,上前便要将李兴缚了去,在这当口,队列中突然走出一个谋士模样的中年文士,他是李兴身边的军师吴棋。
吴棋上前为李兴向洛宸天求情道:“洛王爷,李将军一向心直口快,早年也功勋卓著,末将等也不是不存心抵抗,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有何难言之隐?!”洛宸天沉声道。
吴棋上前附耳道:“洛王爷有所不知,末将等行事一向都是遵循上边的意思……”
“上边的意思?!”洛宸天蹙紧剑眉道。
“是——”吴棋低声说道。
洛宸天没有吭声,如今朝野阮丞相权势甚大,所谓的上边也就是指阮丞相了。
吴棋道:“请王爷高抬贵手,让李将军戴罪立功,剿灭胡族,让他们再不得侵犯我朝边境。”说着朝李兴使了个眼色。
李兴立刻飞扑上前,哀声恳求道:“请洛王爷饶我一命罢,罪人李兴再也不敢了!”
洛宸天思索良久,方才道:“李兴,你就以罪人之身暂且待着吧。来啊,”他呼唤一声,招来几个侍从,对他们低语几句交代一番,便让他们奉命行事。
而李兴原众一行干将则被限制出入,以防洛宸天的计划泄露出去。
洛宸天派出的几名探子,到边境一带散布言论,说新来抵抗胡族的洛王爷也是个扶不起来的角色,天天在大营帐里寻欢作乐。
消息传到单于乌珠耳中,他很是高兴,但又不太放心,他也派出了探子到洛宸天军中打探,果然发觉洛宸天与一行干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