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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影答应了一声,站在梅廿九的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为梅廿九梳头。
晴影望着铜镜中梅廿九那张如美玉般光洁无暇的俏脸,羡慕地道:“九夫人,你的容貌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那么美丽……”
梅廿九苦笑一下,淡淡道:“是么?那可不一定,说不准过一阵子,我就成了传说中的老妖怪呢……”
晴影被梅廿九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两人正在说话,却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阮静挽,阮静挽的眼神悲戚,整个人消瘦得不成人形。
她定定看着梅廿九,目光里有着哀伤与恳求。
梅廿九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让阮静挽进来。阮静挽进了房门,一把抱住梅廿九,哭泣道:“阿九,帮帮我,救救我的亲人吧!”
梅廿九抱着阮静挽,只觉得阮静挽的身子轻飘飘的,甚至比自己还要瘦弱,梅廿九连忙低声安慰道:“静挽,你别着急,咱们再想办法,好么?”
阮静挽摇摇头,哭泣道:“我怎能不着急,怎能不着急?!我爹爹,姐姐和姐夫他们,过两天就要被斩首了,我,我不想让他们死,不想啊——”她抱着梅廿九,身子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阮静挽哭泣着,望着梅廿九,突然身子一矮,想要给梅廿九跪下,梅廿九连忙死死搀扶着她,不让她跪下,阮静挽哽咽着哀声道:“阿九,我知道我本不该来吵你,可是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亲人吧!”
梅廿九轻拍着阮静挽的背,道:“静挽,别这样,你先起来再说,好么?”说着搀扶着阮静挽让她坐在一边的座椅上。
阮静挽形容憔悴,已经濒临崩溃的境地了。她用颤抖的纤手抓住梅廿九的衣角,想从梅廿九的身上汲取些力量。梅廿九握住阮静挽的纤手,觉得她的手冷得像块冰。
阮静挽嘶哑地低声道:“阿九,请你,请你帮我求求王爷,好么?让他想办法请圣上饶过我们一家,好么?现在,谁也不敢正视他一眼,更何况去替我说话。你也看见了,他根本也不理会我所说的话……”
“只有你,谁都知道他心爱的人是你,所以请你,请你帮我向他去求求情好么?”阮静挽握着梅廿九的手,急切而颤抖地望着梅廿九,惟恐她拒绝。
梅廿九默然,她是他心爱的人么?!她说的话他肯听么?她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看着阮静挽对她抱着唯一的希望,梅廿九低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阮静挽含泪看着梅廿九,道:“谢谢你,阿九——”
梅廿九道:“我会尽力帮你的,静挽,只是我没有太大的把握——”
“没有关系的,我也只是想尽我最后的一点力量去挽救我的亲人,其实,我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阮静挽强笑了一下,低声道。
两人默然相对,阮静挽忽然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见晴影已经退下,便从衣袖里抽出了一个画轴来。
见到梅廿九惊讶的目光,阮静挽道:“这是白将军要我转交给你的——姐夫说他知道他今日必定难逃一死,所以叫我把这画给你,让你留个纪念——我本来不想接的,但一想,可能从此永远见不到他们了,所以就帮他完成这个心愿——”阮静挽说着将画轴递给梅廿九,已经是悲涕欲泣了。
梅廿九有点震惊地接过了画轴,展开一看,不正是那日沫连水为她和白将军所作的丹青么?!
画轴保存得很好,看得出主人是很精心保护的,颜色一点都没有变化,依旧是那么鲜艳。画上的男女仍是那么含情脉脉,可是如今看来,却心境迥异。
白将军他,他竟然还是如此痴情,即使沦为阶下囚,是个将死的人了却还一直没有忘记她。梅廿九心里一酸,又是一痛,久久没有说话。
阮静挽低头擦去眼泪,想想觉得不妥,忙过来想要回画轴,道:“阿九,我还是收回这个画轴吧,免得给你招来流言蜚语……”
梅廿九拿着画轴,低声道:“没有关系的,让我多看一会儿吧,看着画,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
阮静挽见梅廿九固执,便也不再勉强,她的忧心似焚,没有心思久留,稍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梅廿九将画轴展开在桌案上,望着上面的人物出神。
“凭栏人向东风倚,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落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画上白将军题的字苍劲有力,犹如他的人一般稳重又不拘世俗。
他还好么?两位红颜夫人应该还是不离不弃吧?也许他是在这生死关头,才感觉到惟有自己身边的两位爱人才是他心中最后的所爱吧,所以才将此画轴交付阮静挽给自己,是表示他和她从此以后将天人永隔,再见只能怀念了么?
梅廿九怔怔出神,直到晴影端着晚膳进来,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发呆了一个下午。
梅廿九连忙站起身,想将桌上的画轴收起,却听得晴影端着盘子一躬身,恭谨道:“王爷——”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已经进了屋子。
洛宸天朝晴影微一颔首,表示他知晓了,晴影将盘子搁在一旁的条桌上,便识趣地退下了。
洛宸天脱下外袍正要递给梅廿九,却看见梅廿九低头在卷着桌上的画轴,他的剑眉一蹙,走上前去阻止了她,问道:“什么画?看得这么入神?!”
梅廿九抢夺不及,只好任由画轴在洛宸天面前徐徐展开,果不其然,看清画上的人物,洛宸天那张俊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洛宸天凝视着画轴半晌,沉声道:“你怎么会有这幅画轴,是白若愚叫人送来的么?!”
梅廿九低眉敛目没有回话,洛宸天挑高眉头,再问了她一遍,“怎不说话?你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么?!”
梅廿九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承认道:“是!”
洛宸天将画一收,狠狠攥在手中,道:“这个白若愚,死到临头竟然还在打你的主意!”他目露寒光,牙关紧咬。
梅廿九见洛宸天阴沉的脸色,心里不由一颤,她鼓起勇气,抬起脸,道:“不是你想象那样的,白,白将军其实是个好人,帮了我不少忙……”
洛宸天冷笑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个是好人,那别人对你的好呢,你从来就不放眼里么?”
“不是,我——”梅廿九正想解释,洛宸天已伸手将她揽住,他嘴里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脸上,他看着她,眼里有着怒意:“梅廿九,你的心里总是有别的男人存在着,从来就不肯只有我一个人!”
“不是,白将军不是别人,他是个好人,王爷,请你为他说几句好话,饶过阮丞相一家人吧——”
洛宸天盯着梅廿九良久,方才道:“是白若愚让你来求我的么?!”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你的,我想请你放过他们吧——我,我也曾为了你去求过他——”梅廿九困难地说着,想避开洛宸天燃烧着怒火的目光。
但洛宸天已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道:“你去求过他救我?!他,他对你做了什么?要你用什么交换了么?!”
“没有,没有——”梅廿九心虚地不敢看洛宸天,那次白将军强吻她的那一幕在她面前浮现,可是她根本就不敢再提,她怕洛宸天会雷霆暴怒。
但即使她什么也没有提,她那躲闪的目光已经让洛宸天起疑,他放开了她,拿着手中的画轴将它撕了个粉碎,他冷冷道:“答应我,从此以后将他忘个干干净净!”
梅廿九眼睁睁地看着洛宸天将画撕碎,洛宸天一脸阴霾,他思忖片刻,转身向外走去。
梅廿九连忙拦住他,仍想尽最后的努力,“王爷,请您帮忙好么?人命关天,再说,白将军也曾帮过你啊——”
洛宸天蓦地转过脸,看着梅廿九一字一字道:“我说过了,通敌叛国是死罪,阮丞相与白若愚是朝廷的重犯,他们谁也逃不过被斩首的下场,这是铁定的事实!你别再求我,求我也没有用!”说着,他转身大步离开,决绝而无情。
那一刻,梅廿九有如置身冰窖,心死。
……
花落花开终有时漫天花雨成冢
不两日,阮丞相与白将军一族被押往刑场斩首。
洛宸星担心阮静挽看到亲人人头落地的血腥场面会受刺激,因此坚决反对阮静挽出门去刑场观刑,而是将阮静挽关在房门里,自己则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开半步。
梅廿九闻说消息后,在洛宸星与阮静挽紧闭的房门外徘徊半天,却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她听着阮静挽在屋里声嘶力竭、悲痛万分的哭泣声,心不由也揪成了一团。阮丞相狼子野心固然该杀,但白将军和阮静桥以及绝绝都是好人,不应该被牵连的!但是这人世间就是如此残酷,有着许多严规戒律。
想起阮静桥那温柔与大方的微笑与绝绝慧诘的眼神,梅廿九心中一痛,旧疾复发,她的胸口血息翻涌,喉头一甜,不由“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喷在了面前的廊柱上,廊柱上顿时盛开了一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也不知道是如何强撑着回到自己的房里去的,梅廿九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走到床榻边,便颓然倒下!
……
昏沉迷糊中,梅廿九似乎感觉有人在急切地摇动着她的身子,轻唤着她的名字,梅廿九勉力地睁开眼眸一看,只见洛宸天正一脸焦急地盯着她。
御医刚走,给梅廿九开了不少药方。洛宸天端过药碗,让梅廿九喝下晴影熬好的汤药。
梅廿九将头瞥到一边,不去看洛宸天。她将自己往床榻的一角拼命缩去,不让他碰她。急恨之下,她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洛宸天坐在她的床边,用手扳过她的脸,静静地看着她一会儿,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梅廿九伸出纤手,将他的手拉下来,一想到洛宸天那双沾满血腥的手在她身上抚摩,她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梅廿九看着他洛宸天张冷酷暴戾的俊脸,又看着一旁带着担忧眼神的晴影,只好自己接过碗来喝下了汤药。
但汤药并没有多大的效果,梅廿九还是蹙着秀眉,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呻吟。
洛宸天低声道:“哪里不舒服?心口还疼么?”说着伸手想揽过她,梅廿九吃力地推开他的手,道:“别碰我,拿开你的手——你的手有血腥味儿!”
洛宸天猛地被推开,他愣了一下,深深看着梅廿九,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他收回手,替她盖好了被子。
梅廿九背对着洛宸天,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她已没有任何的力气再去想,再去看,再去听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再不发出一言。
……
天气渐渐开始转暖了,冬天很快便要过去了。
但和往常不同,这个冬末却一直下着绵绵的细雨。
晴影为虚弱的梅廿九披上厚厚的貂皮外袍,怜惜道:“阿九夫人,这天气时好时坏,还是小心点为好,免得着凉了,你的咳嗽本来就有病根儿。”
梅廿九看了晴影一眼,低声道:“晴影,多谢你了,你一直对我这么上心——”
晴影望着梅廿九,笑着说,“小姐别谢我,我只是尽责罢了,”说着微微红了脸,去将梅廿九的汤药拿过,用纤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将汤药碗递给梅廿九。
梅廿九轻轻皱眉,道:“怎么又要喝?”
晴影笑道:“喝了才能去病根儿啊,快喝吧小姐,免得半夜又要咳嗽了——你可要保重好身体——”
梅廿九苦笑一下,她这副残败的身体已是风吹欲坠了,有保重的必要么?
梅廿九端着药碗,看着碗里浓黑的发着苦涩的药汁怔怔出